金来酒吧内，晁星拿起了手机。

    “查得怎么样？”晁星直接问道。

    “碰到了孙羽和叶辰，差点交代在那里。”电话的另一端正是和孙羽等人遭遇的背包男人，他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晁星坐直的身子，眉宇间升起了疑云，“他们为什么不追你了？”

    “可能因为他们想抓活口吧？”背包男人说，“孙羽的飞钉果然离开，那么远的距离还能击中我。”

    晁星眉头紧锁，他手里有孙羽和叶辰的一些信息，孙羽的飞钉确实厉害，但有距离限制。

    可叶辰呢？他的枪法那么好，命中几十米外运动目标的腿部应该不是问题吧？

    “你确定他们没有跟上你？”这是晁星想到的唯一可能，他们想放长线钓大鱼。

    “肯定没有！我在街上逛了快两个小时了，绝对没有人跟踪我。”男人的回答既坚定又急切，似乎是想通过他的语气让晁星相信他。

    晁星迟疑了一下，“我知道了，你最近先不要活动，查案的事儿我再安排人。”

    说罢，晁星挂断了电话。

    靠在沙发上，晁星端起一杯威士忌，盯着里面金黄色的液体陷入了沉思。

    背包男人的名字叫韩休，是晁星的心腹，这次从海省过来，晁星特意通知韩休来梦山市帮他。

    韩休的身手确实很好，可面对孙羽和叶辰的组合，晁星可不觉得他能从两人的手中逃出来。

    可他们为什么没有跟上来呢？晁星百思不得其解，他又怎会想到当时有一个狙击手吓退了叶辰呢？

    “唉！”晁星叹了口气，随后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虽然他对胡筱有所隐瞒，可他自认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胡筱的男人，他依旧会认真对待胡筱布置的每一个任务。

    在孙羽向“天罚”宣战后胡筱开心极了，她第一时间联系了晁星，让晁星务必先于孙羽查到凶手。

    对于晁星来说，这是一个莫大的挑战。

    别看这段日子“天罚”风风光光地惩治罪犯，那些案子都是白狐组织经手过的，晁星单凭手里的资料就能轻而易举地确定凶手。

    这一次，他可是要真枪实弹地破案。

    曾经的白狐组织有好几个刑侦高手，否则他们也不可能每次完美地篡改案发现场。那几个人都只听命于胡筱，晁星连他们是谁都不清楚。

    就在晁星毫无头绪的时候，胡筱又一次打来了电话，她说案子应该和酱汁事件的始作俑者许新静有关，让晁星派人去许新静家中调查情况。

    这才有了韩休遭遇孙羽等人的事情。

    隐约间，晁星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又一想对手是孙羽，这种不对的感觉一闪而逝。

    “希望燕子那边能有收获吧！”

    ······

    清晨的阳光洒进特案组的办公室内，办公室内的人都在忙碌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白天已经到来，天花板上的吊灯依旧亮着。

    孙羽和宋瓦两人在电脑前精神抖擞地整理着孙乐飞的视频。

    许新静两年前才开始入驻短视频平台，她的视频并不多，都是一些探店之类的视频，她是从年初开始才转型做了暗访类的主播。

    孙乐飞就很复杂了，他从五年前便开始在网络上做评测视频，近几年短视频平台火了，他又开始转战到这里。

    “你发现没？”研究了两人的过去后孙羽说，“他们俩前期做的都是一些正常的视频，那时候不瘟不火，直到后面变换方式后粉丝开始增加。”

    “嗯！”宋瓦点点头，脸上带着一丝轻蔑，“孙乐飞后来做的评测视频完全变了味儿，也不说是哪家的产品，含沙射影的纰漏产品的问题，关键还都是些莫须有的东西！”

    孙羽将一支烟塞进嘴里。

    许新静也是如此，前期的探店视频几乎没有人看，直到她开始做暗访，用剪辑的方式制造冲突。

    她后期的视频几乎是两个极端，要么是能感动观众的良心商家，要么是让人咬牙切齿的黑心商家。

    “一个视频一段文字，内容全靠编造，观众那么轻易就相信了吗？”宋瓦缓缓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悲悯，“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孙羽用力拍了拍宋瓦的后背，笑呵呵地说：“拯救世界的话就交给有能力拯救世界的人吧，我们要做的只是查找真相。”

    说着，孙羽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条线的调查结果和孙羽猜想的一样，许新静在酱汁事件之前和孙乐飞没有任何交集。

    王兰那边查到了孙乐飞和许新静的聊天记录，通过微信记录也能看出来两人是在酱汁事件发生后才有了联系。

    余静那边已经确定作坊区的死者是孙乐飞，天桥大楼的尸体是许新静。

    许新静的死亡时间是四天前，四天前的傍晚孙乐飞和许新静有过一次通话，是孙乐飞打给许新静的。

    许新静当天应该是受孙乐飞邀请来到了案发现场，凶手也在场，三人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刺激到了凶手导致他动手杀人。

    通过许新静家里的监控被清除了，孙羽认为凶手和许新静也认识。

    同时这两个人，而这两个人又是刚刚认识，从逻辑上讲能将三人串联的事情也只有酱汁事件了。

    张云长的嫌疑确实很大，但还有一类人不能被忽略。

    那些想帮助张云长的人，比如一些想还原真相的记者，比如······

    “我们这边调查完了。”孟远的声音打断了孙羽的思考。

    孟远和王兰负责的是调查孙乐飞评测视频中的受害者们，确定这些受害者们在事发后有没有出现过重大变故。

    针对这些人的调查倒没有想象中那么麻烦，那些人都曾经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很多信息都能被找到。

    “这三年来，孙乐飞制作的评测视频一共287部，其中有将近50部都存在争议，除了这次酱汁事件之外，造成恶劣影响的一共有两次。”孟远说。

    第一次是在三年前，也就是孙乐飞刚开始做恶意评测视频的时候。

    那时候的孙乐飞刚刚转型，对于尺度的把握不够缜密，在视频中就差说出商家的名字了。

    那位商家当时遭到了消费者的抵制和举报，气不过的他和上门找事儿的消费者大打出手，最终被人推了一下，脑袋磕在桌角上变成了植物人。

    “至于第二次，发生在两年前。”孟远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电脑上的视频。

    这是孙乐飞的评测视频，视频中的他戴着面具，身前的长桌正是天桥大楼中的那张。

    “关于这两天在网上大火的美妆师，我一个朋友建议我评测一下她销售的化妆品，我这里拿到了一盒面霜和一支口红······”

    评测的结果自然是劣质产品，孙乐飞还很隐晦地说这些东西会危害使用者的皮肤和健康。

    孟远播放视频的时候众人都围了过来，看到孙乐飞那些好不专业的评测工具后宋瓦嗤笑一声，“这会有人信？”

    夏岚叹息道：“他使用的变声器，戴着面具，没有指名道姓，在观众的心中不仅营造了神秘感，还让人觉得他不得不用这种隐晦的方式透露事情。至少在心理上，很多人的第一感觉是能接受的。”

    评测视频播放完了，孟远打开了评论区，当看到评论区各式各样的评论时，所有人都惊住了。

    “一点都不奇怪，连个小女孩儿都不放过，卖一些假的化妆品怎么了？”

    “她打扮得那么骚气，你以为人家是卖化妆品的？人家卖的是自己脸上的化妆品好吗？”

    “听说她和商场里的很多男人有关系，上到经理下到保安，我估计都尝过她脸上的化妆品。”

    “今天有人曝出她是单亲妈妈，我想我知道她老公为什么不要她了，也不知道他老公头上有多少顶绿帽子。”

    “······”

    看着这些评论，一个生活极其不检点的女人形象出现在众人的脑海中。

    “评论中的单亲妈妈叫吴绣霞，因为承受不住网络暴力跳楼自杀了。”孟远叹息道，“事情的起因是吴绣霞工作地方的一件小事儿，她是一家商场里做美妆的，兼顾卖一些平价的化妆品。”

    随着孟远的解释，王兰切换了电脑上的视频。

    这是一个监控视频，用手机拍摄下来的监控视频。

    画面中一个年纪很小的小女孩儿手里拿着一支口红，口红已经打开，眼看小女孩儿就要把口红当做美味的食物塞进嘴里，一个身影突然扑了过去，一把夺走了小女孩儿手中的口红。

    小女孩踉跄地倒在地上，随后嚎啕大哭，紧接着一男一女人冲了过来，男人抱起了小女孩儿护在怀里，女人开始和夺走口红的女人争吵。

    孟远解释道：“画面里第一个夺口红的女人就是吴绣霞，小女孩儿刚到三岁，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因此还住了院。

    这段视频是小女孩儿的父母调取商场监控时拍下来的，随后将其传到了网上，原本这个视频没有什么影响，可一个名叫‘大聪明’的博主转发了这个视频，还添加了一些偏激的个人看法。”

    孟远做了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他认为吴绣霞为了保护自己的口红推倒了小女孩儿，还曝出小女孩儿因受惊过度住了院，一时间网络上的喷子将火力全都转向了她，挖出了她的一切。”

    吴绣霞，女，32岁，有一个7岁的女儿，女儿刚出生没多久就和丈夫马讯离婚了。马讯的个人信息也被网友扒了出来，是一个老赖，创业失败欠下几百万外债，和吴绣霞离婚后离开了华国，从此杳无音讯。

    吴绣霞一个人带着女儿，无亲无故，靠着自己的双手挣钱养家，经过努力在商场租下块空地卖化妆品，日子也渐渐好起来。

    这听起来是一个很励志的故事，只因为吴绣霞的一次善意的举动，一切都改变了。

    “难道是我看错了？”夏岚困惑地看向孙羽，“小女孩儿差点误食口红，吴绣霞及时拦住了她，只不过因为心急动作大了一些，不是吗？”

    孙羽冷笑着摇摇头，“我们怎么看重要吗？重要的是键盘侠们怎么看。”

    “不对！”马悠然看的很透彻，“原因是什么并不重要，网络上那些流氓只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情绪的机会而已。”

    原本网上还有一些人如同夏岚一般理智，他们认为吴绣霞就是在阻拦小孩儿吞食口红，可孙乐飞的评测视频成了压死吴绣霞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个贩卖假冒伪劣产品的女人，因为一支假口红推倒了小女孩儿，铺天盖地的的抨击通过网络传到了吴绣霞的家中。

    有人说她行为不检点、有人说她给老公带绿帽子、有人说她的女儿是野种甚至连吴绣霞本人都不知道女儿的父亲是谁······

    就这样，吴绣霞没有扛住透过网络的暴力，从商场的顶楼跳了下来，当场死亡。

    吴绣霞的故事讲完了，整个办公室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久久没有人开口。

    “这他么的······”宋瓦终究没有压心中的怒火，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孙羽打断了他。

    “这个叫‘大聪明’的人查到了吗？”孙羽的声音很大，彻底盖过了宋瓦的声音。

    “查到了，我已经通知他所在辖区的派出所出警找他了。”孟远说。

    “按时间算，吴绣霞的女儿今年你才十岁，没有作案能力，她的老公马讯呢？”孙羽依旧在理智地询问案情相关的信息，他的冷静也传染给了周边的人，大家的注意力慢慢地回到了案子上。

    孟远回答：“出入境上有显示，去年年底回国了，户籍还在梦山市，我已经让小刘过去问情况了。”

    “小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