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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茶让暗影把这位准备嚎啕大哭的晏远大少爷给拖进国公府,省得他在府门口丢人现眼。
虽然他们这条街区也没几家人住,但是大半夜的,嚎得这么响亮,也怪吓人的。
所以,就算心里特别的不乐意,他们也是让晏远进了国公府,但没往里走,直接拖到了离大门口最近的小厅里,让人掌了灯、拿了炭盆过来,也可以将就一下了。
点了灯之后,沈昊林、沈茶他们才发现,这位曾经风光无比的晏远大少爷,此时此刻特别的狼狈,满脸油污不说,身上的衣裳都是破破烂烂的,仿佛是他们曾经见过的逃难的灾民。
接过梅林递过来的热茶,晏远道了谢,咕咚咕咚的一口气都喝完了,然后把茶盏往梅林跟前一递,那意思是想要再来一碗。
“多日不见,大少爷倒像是换了个人。”影十三挡在梅林跟前,接过晏远手里的茶盏,“这是上哪儿逍遥去了?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十三将军,别拿我开玩笑了。”晏远有气无力的摆摆手,抬头看向沈昊林、沈茶,“我是拼了一条老命,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刚回京就来找二位了,求二位救命!”
“回京?”沈昊林、沈茶对视一眼,“这些日子,大少爷出京了?去哪儿了?”
“说来话长,国公爷、大将军,能赏口吃的吗?不瞒你们说,一天没吃饭了。”
沈茶朝着影十三点点头,后者将续好的茶水交给晏远,轻轻地叹了口气。
“大少爷,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又是何苦呢?”
晏远苦笑了一下,看着影十三离开,转过头重新看向沈昊林、沈茶,深深的吸了两口气,这才把这些天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讲述一遍。
“因为欠了赌场、教坊司很多银子还不上,国公爷、大将军屡次拒绝我的请求,代王府那边又威胁我,不许我乱来,我当时确实是走投无路了,想要出去避避风头,躲开教坊司和赌场……尤其是赌场的打手们。正好我夫人的弟弟在柳州府做买卖,我就投奔他去了。”
“柳州府?”
“是的,柳州府,算是江南比较繁华的地方了,我想着躲两天,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沈昊林、沈茶相互对望一眼,又跟梅林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几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十分严肃。
柳州府作为江南地区最繁华的州府之一,也是这一次受怪盗案影响最严重的一个州府,几条繁华的街市,至少有一半的铺子都频繁被拐到光顾,弄的这些铺子的掌柜、老板都不敢正常开门营业了。
不过,沈昊林、沈茶他们怀疑过,天行教的老巢就应该在柳州府,只有离得近,下手才更方便一些。
今天听晏远这么一说,他们下意识的认为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准的,沈茶给靠在门口的影五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宫里把当值的白萌给请来,说不准他们可以找到天行教的老巢,一网打尽。
晏远看看沈茶,又看看影五,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索性丢开来,继续将自己的遭遇。
“我到了柳州府,按照夫人给的地址找了过去,确实是找到了她弟弟的铺子。”
“尊夫人的弟弟姓什么?做的又是什么买卖?”
“姓鲍,单字圭,在柳州府做玉器生意的。之前夫人只是说小买卖,但亲眼看到才知道,根本不是什么小买卖,规模还是挺大的。”
沈昊林和沈茶同时皱眉,他们快速的回忆了一下柳州府衙提交上来的名单,被怪盗光顾的玉器铺里,并没有一家掌柜姓鲍或者老板姓鲍的。
“规模很大?在当地是个什么水准?生意可还好?”
“在我看,规模是不小,在柳州府的话……”晏远轻轻摇摇头,“算是中等水平吧,生意还行,说得过去。要我说,这样的规模就挺好的,距离他那个铺子不远,也就隔了三家店铺,也是一家玉器店,规模挺大,得有两个多我妻弟的铺子大,结果,被人偷了好几次。”
“是这样啊!”沈茶轻轻点点头,“你继续说。”
“但是……”晏远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我在鲍圭那里待了一段时间,前几天还可以,他陪着我四处转了转,但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忙了起来,整日里不见人影。我注意观察了一下,他几乎都是每天早早的出门去,晚上特别晚才回来。出事前的几天,他每天晚上都带着不同的人到家里来,有的时候是五六个,有的时候是十几个,他们每次都到鲍家的暖阁里聚会,有的时候是半夜结束,有的时候一直到第二天天亮。”
“你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被他们关起来的,对吧?”
“大将军英明!”晏远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虽然从小不学无术,但好歹是出身大家,那些弯弯绕、耍心眼的事都瞒不了我,观察了两天,我发现他们特别的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
“那些人说是在暖阁里聚会,但根本就是障眼法,他们假装暖阁特别的热闹,但实际上里面没几个人,其他的人都换了晚上的衣服偷偷摸摸的出去了,我撞见过一次,有凌晨才回来的,身上还背着大包裹,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你为什么会被关起来?”
“这不是好奇心太重了?就想着要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猫腻儿,所以,就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听到什么了?”
“他们说什么攒齐这一次的交给上面,任务就结束了,可以休息一阵子之类的。”晏远轻轻地叹了口气,“其他的没听到,因为我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被发现的时间就跑了,但确实是跑不过他们,还没跑出多远,就被他们抓着,直接给捆起来扔柴房了。”
“你妻弟不管?”沈茶微微一皱眉,“还是说,他其实是主谋?”
“他是主谋,是那些人的头儿。”晏远无奈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跟我以前见过的他,完全不是一个人了。他让人抓我、捆我的时候,那冷酷的样子,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在我的印象中,他跟夫人一样,都是那种很温柔、说话细声细语的人。”
“你们多久没有见过了?”
“大概……”晏远算了算,“三四年了吧?就过年的时候,彼此送过年礼。”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沈茶摸摸下巴,“你妻弟已经不是你妻弟了?”
“那不可能!”晏远摆摆手,“不过……”他停顿了一下,“仔细想想,这次见面,确实是不一样了。他变得老成、圆滑了,而且好像还信了教,家里弄了一个小佛堂,供了一尊玉佛。”
“玉佛?”沈茶坐直身子,“可还记得什么样子?”
“记得。”
“梅林,笔墨纸砚给大少爷。”沈茶表情十分的严肃,“请大少爷把玉佛的样子画下来,越详细越好。”
当影十三和白萌一起回来的时候,晏远的玉佛爷也画好了。
几个人拿着晏远画的那幅图,同时冷笑了一声。
“呵,还真是巧啊,这不就是自个儿送上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