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摊主跪在地上,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嘴张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要是搁在平时,大家就随便开个玩笑,嘻嘻哈哈的吓唬两句,让他长点记性,也就糊弄过去了,但这個月是嘉平关城的大日子,大家就没有那么宽容了。
嘉平关城的建立,在很多百姓们心里是一个特别大的事情,甚至比过年还要大,尤其是那些稍微上了点年纪的人,千叮咛、万嘱咐自己家里的孩子,在这个重要的月份不要生气、不要惹事、不要随便跟人发生口角、争执,这个月好和和气气、平平安安的度过去,无论什么事情,在嘉平关城的喜乐祥和面前都不是大事,都是不值得一提的。
嘉平关城几乎所有的人家都是这样的,这几年也是这样过的,大家不约而同的遵守了这个习俗,如果有看到有发生口角啊、纠纷啊,也会劝着息事宁人,各自退开一步,和气生财。
这次的事情,那位站出来的大叔也是这么想的,他本来觉得这个卖货的小伙子来他们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该知道的事情应该也知道了,该见的人都已经见了,镇国公府和武定侯府的贵人们也不是那种高高在上、每天都见不到的,他们平时就很喜欢出门闲逛,只要是有心人,在城里溜达一两天就能碰到他们,就能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不知道沈家军的将军们的长相,哪怕不知道嘉平关城的这些约定俗成,但起码不会在这样喜气洋洋的好日子生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端,就算买主不是沈家军的将军们,五两银子的蔬果,如果真心想要买的话,这城里也不是没有人买得起,抛开那些饭庄、酒楼、茶坊、茶庄,城里也是有不少人家可以消费得起的。
或许在前些年,嘉平关城还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时候,这五两银子对绝大部分人家来说确实是一笔很大很大很大的开销,是绝对不可能用在所谓的蔬果上面的的,但最近这几年,做小买卖的人家多了、经商的人家也多了,大家的日子也好起来了,是可以偶尔买一些这样归贵价的蔬果的。
这东西是很稀罕,但又不是天天吃,偶尔买一次,吃上一段时间,也没有多金贵,尤其碰上这种好日子,一家人吃点好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倒是这个小摊贩,说出来的话让大家非常的愤怒,在他看来,只要是边关的人,就买不起这样的蔬果,但又想要,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劫财害命,这简直就是侮辱了他们的人品,他们以前确实是穷,但他们穷的非常有气节,这种杀人越货的事情,他们不稀罕干。
那个仗义执言的大叔,很愤怒的把自己心中所想给吼了出来,吼到最后眼眶子都红了,声音之中不自觉的带了一丝丝的哭腔。
“你们这些人可以在中原、江南这些没有战乱侵袭的地方吃香的、喝辣的,能瞧不起这个、鄙视那个,小日子过得那么舒坦,不用胆颤心惊的担心哪一天有外族发难,难道不是我们这些边关的人、不是国公爷、侯爷、大将军以及这么多边关将士用自己的血肉筑成一座座城墙,抵挡了外族的侵略,才让你们有这样的好日子过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摊贩被这位大叔戳中了心思,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说句实在话,如果不是在江南混不下去了,他为什么要跑到这边关苦寒之地来呢?况且,他也不是会长久就在这里的,他能跑到这里来,完全是因为这里能接触到的胡商比较多,如果能靠着自己那一点点姿色,搭上一个胡人姑娘,把自己和自己的家人都带到外邦去,那可比在大夏要逍遥多了。
他既然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自然没把边关的这些人放在眼里,平日里做买卖虽然比较勤快,但也没有什么好态度,好在没有遇到跟他计较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当没听到,买了东西就走,这样的做法也让他误以为那些人在他面前自惭形秽什么的。
可没想到,今天却让他踢到了一个大铁板,直接得罪了嘉平关城最有权力的人,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这位大叔,你稍微平复一点啊!”薛瑞天走过去拍拍仗义执言的大叔,又朝着周围围观的百姓们一抱拳,“还有各位,谢谢大家了,大家的心意,我们都知道了。不过,现在天色黑了,又有点冷,大家还是早早回家,喝点热水祛祛寒,这种天气最是容易生病了,尤其家里有小孩子、有年长老人的,生姜水多准备一些,这个时节伤寒可不是小事。”
“没错!”沈茶也站出来,朝着大家行礼,“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都会提醒大家要小心倒春寒、小心再次的风寒,但还有一些人存着侥幸,结果就是生病了。家里有人生病,会折腾一家子都不好过的,还是希望大家为自己的家人着想,尽量的保暖,不要吹风,晚上不要长时间在外面逗留,好不好?”
“好,听大元帅、听侯爷、听大将军的!”
“不过,国公爷,小人想问一个问题。”从人群里面探出一个年轻的小孩,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小摊贩,“您和侯爷,还有大将军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家伙?”
“带回大营,会教训一下。”沈昊林微微颔首,“各位放心,大家的抬爱,我们不会浪费的。他言谈话语之间,冒犯的不只是我们,也不单单是我们,是整个嘉平关城的百姓,我们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国公爷英明!侯爷英明!大将军英明!”
听着四周这一声声的山呼,小摊贩眼前一黑,好悬晕了过去,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接下来他的处境会非常艰难,别说离开边关、离开大夏了,能从沈家军大营里面逃脱,恐怕都已经算是痴心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