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宋448.二五仔四更残夜,半月悬于东天。
月光有些冷,刀光更冷,照得周廉等人胆寒。
此时,他们这十三名官员,外加几十个仆从,被杀气腾腾的禁卫逼进了一间衙署院中,走投无路。
郑泰清被绝望压得腿软,跌坐在地,
死到临头,周廉反倒是有了些明悟。
郑泰清双眼茫然。
周廉惨笑摇头,
一众官员听完皆是十分愕然,
周廉仰天长叹,
官员们满是难以置信。
一直沉默的李直却开口道,
官员们张张嘴,全都欲言又止。
周廉举起细长的宝剑,并指抚在剑脊上,
说完,便横剑在颈,以自我了结。
就在此刻,李直身旁一名仆从蹿了过去,挥刀击在剑锋之上。
剑身剧震荡开,脱手掉落,周廉惊怒交加,
仆从咧齿一笑,
周廉喝骂着却突然一愣,惊觉到这仆从的异常,
林漆嬉笑着抱刀揖手,浑然不在意周围那些真仆从将兵器指向自己。
众人惊愕,也都反应了过来,大惊道,>
林漆一声暴喝,震得一群人耳中嗡嗡作响,
所有人顿住,林漆继续说道,
郑泰清大喊着爬起来,走近李直和林漆,
林漆却耸耸肩,「我可没这么说,只不过嘛,谋反罪量刑也是有大小的,
或许只杀本人,或许夷族,郑宪使乃提点刑狱之人,想必比在下更清楚吧。」
郑泰清下意识点着头,因为他深知,就算夷族其实也有不同等级,三族、七族、九族,这可是几十上百条人命的差别啊。
而周廉一直难以置信的看着李直,
因为和他们这群半推半就加入反燕行列不同,李直才是反燕集团在福州的代表和执行人,之前城外的私兵就只有李直知道。
李直被众人盯得心头发毛,讪讪道,
周廉气得直哆嗦,
众人把李直所作所为的桩桩件件在心中过了一遍,醒悟到所有关键节奏都是他带起来的,立刻恨不得把这狗贼撕碎。
李直觉得自己很无辜,毕竟他也是身不由己,
周廉和郑泰清对视一眼,脸上皆是苦涩无奈,同声道,
随即,所有人慢慢都放下了兵器,然后林漆吹响铜哨,把禁卫都招了进来,彻底控制住场面。
不久后,赵孟启才慢悠悠的来到这个衙署院子,
仆从都被关进房中,留下的官员包括李直在内十三人,全都自觉跪下参拜,
十三?果然不是好数字。
赵孟启摇摇头,看向其中的,
其实,这李直此时心中也是惶恐,害怕燕王会把自己灭口,毕竟这次的手段确实比较脏。
他哆哆嗦嗦站起身,
赵孟启摆摆手,神情认真道,
李直闻言简直是欲哭无泪,当初军情司的人找到他,摆出一大堆把柄,好一番威胁利诱,所以他才不得不做这个二五仔的。
可当时说好了,事后会给他保密,不让无关人等知道他干过出卖同僚之事。
但现在又说要向朝廷请功,岂不是全天下都知道李直是卑鄙小人了么,那让他还怎么在官场、在士林里混啊?
而李直还没胆子向燕王抗议,并且转念一想,似乎也不完全是坏事,最起码说明燕王并没有将自己灭口的打算。
这一来,虽然名声坏了,成为士大夫口中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被所有文臣孤立排斥,但是只要认清自己的定位,牢牢抱紧燕王的大腿,也还是能够混得风生水起的。
不就是给燕王做忠犬么,到时候让咱咬谁就咬谁,也不失为一条为官之道。
心念急转间,李直便定下了主意,谦卑至极地回道,
呵呵,这家伙还真是没节操得很啊。
赵孟启腹诽着,脸上却露出嘉许的笑容,
即便看不起李直的人品,甚至有些厌恶,不过这世界又有几个真正的正人呢?
这李直无疑就是个纯粹的小人,但也的确是有点办事能力的,而且如今已经自绝于士大夫群体,若是驾驭得住,未必不是一把好刀。
赵孟启的承诺令李直狂喜,连忙拜倒在地,
随即赵孟启让李直起身退到一旁,然后将目光扫向周廉等人。
周廉等人本来看着李直这般卑躬屈膝,毫无士人风骨,心中正在大骂不要脸,可见燕王看过来,立刻齐齐将头磕在地上。
赵孟启微微一叹,
十二人齐声回应,声音都打着颤。
赵孟启脸上带着些许自嘲,
还有什么需要交待的?
李直那狗贼不是都一清二楚么?
周廉有些迷茫,战战兢兢道,
赵孟启这意思很明显了,不但要把谋反做成铁案,免得有人挑刺,还想搂草打兔子,深挖贪腐问题,进而整顿福建路的吏治。
吏治这东西,变坏容易变好难,当贪腐已经成为风气,那官场上真正廉洁的人就难以容身。
从现实上来说,想要完全杜绝贪腐是基本不可能的,就算真的能学朱元璋那样杀得人头滚滚也不行,但风气却必须扭转过来。
但平时若是想要大肆反腐,那简直就是捅马蜂窝,搞不好整个朝廷都得停摆。
不过眼下福建这个乱局,倒是一个破而后立的好机会,毕竟挥舞着平叛的大旗,可以砸开许多阻碍干涉。
周廉和郑泰清等人明白过来,燕王这是要把谋反和贪腐绑在一起,对福建官场进行清洗,这无疑会有许多官绅遭殃。
但,死道友不死贫道,就算贫道也要死,但贫道的家人不能死。
因此周廉等人纷纷表示愿意如实招认,交出所有不法所得,并供述其他涉嫌贪赃枉法之人。
随即,鲁德润把这些人带下去审讯,然后常庚前来汇报。
说到这里,常庚顿住,不知道该不该说。
赵孟启奇怪,
常庚抓了抓脸,轻声道,
赵孟启很是惊愕,
「应该是偷偷随军来的,
一直藏在文宣队里,然后应该看到城中出事,担心您的安危,就跑得去要求赵孟关带兵出营来救援,据说是还把刀架在赵孟关脖子上威胁来着,可赵孟关的二营任务是留守大营,然后又不能把行动计划告诉钱小娘子,结果,被钱小娘子狠揍了一顿,都破了相……」
赵孟启听完,气得鼻孔冒烟,
常庚有些为难。
赵孟启抬脚踹在他胯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