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时已日上三竿,萧聪才回到圣城护城楼之下,他抬头向上仰望,却未见重甲披身的张将军,向他的士兵一打听才知道,张将军因为擅自放自己出城的事昨夜就被四位王爷叫走了。
萧聪一声哀叹,本来答应四位伯伯的,在建阵这件事情上不会给他们惹麻烦,谁知才两天,就应经让四位伯伯为自己担心了两次,还把这档子臭事牵扯到了张将军身上,萧聪那个恨啊,都怪自己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所以他一路疾奔,马不停蹄的赶到望北楼,一眼便看见张将军站在门口,一脸衰色。
“真是对不住了,因为我的事情害的将军您在此受罪,请受萧聪一拜。”
萧聪刚要弯腰,被张将军一把扶住,
“萧四少爷这是说的哪里话,王爷调我来此不是因为您的缘故。”
“那是为何?”萧聪疑问道。
“昨夜因有不明妖孽擅自进城,被我手下士兵捉拿过程中焚毁民房十几座,唉,你说在这节骨眼上,已经是民心惶惶,经此一闹,不是火上浇油嘛。”
张氏将军捶胸顿足,连连哀叹了几声。
听得此言,萧聪对于纵火犯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不知将军将那妖孽擒拿归案了没有?”
“那妖孽身手矫捷,并非人身,捉拿归案,谈何容易。”
萧聪在心里自言自语道:
“谈何容易?那就是还没捉到喽,吓我一跳!”
心里虽是这么想的,但嘴上可是不能这么说的,萧聪连连拍了几下手掌,愤然道:
“这些个畜生,专干这些个趁火打劫的勾当,要我说,就该将他们都抓起来,关进炼魂阵里,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久闻萧四少爷才智过人,不知萧四少爷可有何良策?”张将军转过脸来,看着萧聪,正色道。
“嗯……”
萧聪轻轻摸着鼻子,略作思忖,他怎不知道将军这是在试探他——自己是昨夜出城去的,那放火的妖孽是昨夜潜逃进来的,这两者的关系,能不让人产生联想才怪,何况是在军队里摸爬滚打多年的张将军。
“我们对他的习性一无所知,所以就没有擒拿之道,所以依我看,您还是应该派士兵先秘密调查一下,然后再作打算,关键是切莫轻易打草惊蛇。”
张将军垂着眼帘静静思索着,他的拇指和食指相互捻来捻去,看样子竟还觉得萧聪胡诌得挺有道理。
“嗯,萧四少爷所言极是,知己知彼,方得百战不殆,在下这就去办。”
接着,张将军猛一抱拳道:
“萧四少爷保重,在下先行告辞。”
萧聪抱拳回礼,
“张将军保重,这几日各个要塞处要守好了,可不能让那妖孽给跑了。”
“在下记住了,告辞!”
“告辞!”
看着张将军愈行愈远的身影,萧聪嘴角慢慢勾出一丝得意的微笑,这没想到自己的几句扯淡竟把身为将军的张氏哄得一愣一愣的,就这资质,不去当戏子还真是可惜了,不给过话说回来,他要是敢去当戏子,估计得让他师父和他老爹给打死!
萧聪走进内院,一步步拾阶上,转身进入一条长廊,沿着长廊一直往里走,在长廊尽头,最后一个房间里,萧聪见到了星广浩一行人。
“小侄萧聪,见过四位伯伯。”萧聪作揖一拜,恭恭敬敬道。
“贤侄免礼,快快请起吧。”星广浩坐在正中的红木太师椅上,微微一抬手道。
“四位伯伯……”
萧聪苦着一张笑脸,刚要说话,却被星广浩截住:
“昨日之事贤侄不必再提,昨日已死,今日初生,我等相信贤侄乃是为建阵所累,不知建阵之事进展如何,贤侄可否在此说来听听。”
萧聪看着星广浩的脸,半响,开口说道:
“萧聪才疏学浅,学识未深,中厅之议后回到驿馆想了好久,觉得与其建几座复杂的高等阵法,不如多建几座简单的低等阵法,不仅节约时间,而且在防御效果上并不输于高等法阵半筹,到现在为止,一应准备已基本妥当,此时应该已经在建设之中。”
堂前四人纷纷颔首,这时冷亦空似打趣般向萧聪问道:
“我说萧大侄子啊,说完建阵的事,再跟我们说说那纵火妖孽的事吧,张猛那小子在路上大概也都跟你说了,现在,我们想听听你的看法。”
萧聪一时语噎,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冷亦空竟会有此一问,总不能将糊弄张猛的那一套再拿出来哄弄这四位吧,要知道,这几位可都不是省油的灯——黄土埋到腰的人了,连眼睫毛都是空的。
萧聪讪讪一笑,腼腆到:
“这可让我从何说起……我……”
“没事没事,就从你昨夜出城开始说。”冷亦空漫不经心的兀自摆着手道。
“我……我也就听张将军说了那么一会,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呢,圣城戒备森严,那东西是怎么潜进城里的呢?”
这倒是萧聪的真心话,他还真想不到有那么多重甲士兵把守的高阔城墙,就凭嗜炎兽现在的修为水平,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小子,你不老实!”冷亦空探着身子,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萧聪道。
萧聪苦笑着避开又迎上冷亦空那略有些咄咄逼人的目光,拿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道:
“冷二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
冷亦空重新坐着身体,看了看身旁端坐着的星广浩,星广浩满脸堆笑,慢慢开口道:
“贤侄,你出城时带的那口破箱子呢,怎么没见你带回来?”
萧聪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道:
“星伯伯,被我给扔了。”
星广浩抚须大笑,接着问道:
“那里面的嗜炎兽可是被你给杀了?”
萧聪故作讶然之色,
“咦,星伯伯你怎么知道,一只红毛畜生而已,杀了又有何妨。”
“哈,哈,哈……”堂上四人面面相觑,皆是一副前仰后合之态,萧聪虽不明虽已,但表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其实他心里已经在打鼓了,
“这几个老家伙到底是在卖什么关子?”
半响,等他们笑够了,冷亦空才落井下石般说道:
“贤侄,你不会真把那老家伙给宰了吧,我可告诉你,嗜炎兽的族长前些日子无缘无故失踪,至今下落不明,说不定你昨晚宰的那只嗜炎兽就是嗜炎兽失踪的族长啊。”
“贤侄,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一修仙之人,怎能行此有伤天和之事,不该啊,不该啊。”欧阳傲天痛心疾首,那演技比他儿子欧阳寻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聪腹诽:“果然是有什么样的老子,就得有什么样的儿子。”
“贤侄,”星广浩面带笑意,虽不似其他几人那么明显,但依旧让萧聪感觉有点不舒服,“此事因你而起,那便由你来为这件事做个了结吧,嗜炎兽族长不是作恶之徒,昨日纵火想必也是迫不得已,现在,我以玄真御王的身份命令你,将他秘密擒拿,并妥善安顿,你可领命?”
萧聪扁着小嘴,用耐人寻味的目光环视四周,他现在终于知道了这四个老家伙到底是什么意图,先兵后礼,合着是在拿他开涮呢。
萧聪慢慢吞吞地欠身一拜,有气无力道:
“萧聪领命,定不负御王之托。”
“嗯,你回去吧,建阵之事迫在眉睫,还望贤侄要多多上心才是啊。”
萧聪嗯了一声,点点头,再次欠身一拜,便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身后隐隐传来几声冷亦空的哂笑,
“呵,小娃娃,还蛮有脾气哩……”
走过长长的房廊,走下长长的台阶,走出望北楼,萧聪一边走一边想,自始至终,宇文乾那老家伙都只是笑而不语,从未说过一句话,但他知道,这件事八成就是这老狐狸揭穿的,这主意也八成就是这老狐狸出的,想起他那副贼眉鼠眼的神棍像萧聪就感到一阵厌恶,
“你说要交代任务的话交代就是了,我萧聪身为名门之后还能抗命咋地!”
萧聪自从天道轩出来后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戏弄的感觉,尊严受损,分外难受,仔细感受一下其实也没啥特别的感觉,就是心里有点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