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上,因为萧聪的突然加入,星流云那边受的罪过,一下子陡升了不少,此时的他被天雷劈得死去活来,十分狼狈,大声叫唤着:
“我去,哥们,你怎么上来了,嫌我死的不够快怎地!”
萧聪也是气儿不打一处来,
“得了吧你,小爷这次算是被你害惨了,你还有脸在这跟我埋怨!”
“哥们儿,这话咋说?”
“因为所修功法的原因,小爷我虽然已经具备冲关破境的实力,但能把时机往后延一延,可是你这次那么过分,触动了上苍之眼,搞得我也被发现了,才来受这池鱼之灾!”
星流云欲哭无泪,
“我招谁惹谁了,哥们,这事可不能全怪我哈,我……”
“行了,赶紧渡你的劫吧,这就是命,完事了赶紧下去,咱俩只要走一个,另一个肯定能好受一点!”
“好!”
……
之前星流云的天劫已经算是够骇人了,可跟现在萧聪的天劫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星流云遭受的天雷最多也才两个色儿,萧聪这边的天雷最多竟然能达到四种颜色,而且还不带重样的,那场面看得下面的人一阵心惊肉跳,赵三平他们还好些,毕竟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可欧阳寻他们就不一样了,一个个地早已经呆若木鸡。
皇甫翾引起的元气飓风已然消失,可并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边的变化,甚至已经没有多少人关心星流云的安危,大家的目光都在那一道道劈落而下的四色天雷上,本来想着给萧聪报喜的皇甫潇见到这一幕也傻了眼,喃喃自语着,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哥哥也上去了……”
她走到欧阳寻身边,拍拍后者的肩膀,并朝萧聪那边扬了扬下巴,问道:
“怎么回事?”
欧阳寻用力咽了口唾沫,答非所问,
“你那边完事儿了?”
皇甫翾白眼大翻,
“你说呢?”
六神无主的欧阳寻点点头,
“哦哦,看样子应该是没问题了。”
“赶紧说正事儿!”皇甫翾没好气道。
公主殿下问话,身为臣子的欧阳寻自然是和盘托出,
“对于小聪自己来说,虽然还没到达破关冲境的时机,但在上苍看来,他已经足够强大,而星流云这一次渡劫,明显触动了什么天地气机,所以小聪便跟着遭了殃,被迫冲关渡劫去了。”
“啥?”皇甫翾对此倍感荒唐,“这都行?”
“行不行你都看到了。”欧阳寻木然说道。
皇甫翾对此倒是挺看得开,
“好吧,也不算是坏事,如此一来,咱们就又多了两名摘星境中期高手和一名摘星境后期的高手,看来今天晚上得摆一桌了。”
“殿下说的对。”欧阳寻几声僵笑,但怎么看都感觉有点口不对心。
星流云的雷劫以最后一道三色天雷的降落而结束,这已经是他承受的极限,哪怕再来一道最普通的雷光,那也一定会成为压死他这匹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时,年轻人的身子已经破破烂烂,但很明显,他还没有失去意识,因为那六条雷龙并没有散去,他们托着那残破的身子缓缓降落到地面,正好在欧阳寻他们近前。
忧心重重的幽女就要往前走,却被欧阳寻一把拉住,
“先别碰他,他身上现在全是天雷之力,小心被伤到。”
六条雷龙将星流云安然放到地上之后,在其身旁飞来飞去,但听得星流云艰难说道:
“快快炼化他们……小爷……我快要撑不住了……”
欧阳寻闻言,猛地一拍脑门,
“坏了,忘了让小聪把炉鼎留下来了!”
话音未落,破空之声传入耳畔,赵三平信手将破空之物接下,大家定睛一看,竟然是萧凤哲当年留下的那只炉鼎!
欧阳寻松了口气,
“呼,有炉鼎就好办了。”
赵三平微微一笑,招呼道:
“诸位道友,那咱们开始吧。”
众多高能者齐声相应,
“谨听塔主调遣。”
除了木圣塔之外,其他四宫各挑出几名高能者参与到炼化雷龙的挑战中来,其中火圣塔全军上阵,琅琊神矿这边也有两名伪仙。
星流云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一员,六条雷龙还需要他的引导,所以在这个队伍里,他虽然修为最低实力最弱,可依旧是核心,若没有他,那六条雷龙恐怕顷刻间就要灰飞烟灭。
本来琅琊神矿的高能者想度一些精元给星流云,却被赵三平委婉拒绝,刚刚经历完天劫洗礼的星流云,既是最坏的状态也是最好的状态,夸张点说,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重生的婴儿,有最好的身体去吸收天地间最纯粹的力量,倘若将掺了“杂质”的生灵精元度给他,那无疑是在害他。
就这样,摇摇欲坠的星流云还在苦苦强撑,他得等到众多前辈将雷龙炼化到一定程度才能放手。
萧聪那边,天劫还在持续,四色雷光接连不断的落下,粗略数来,已经有一百多道,看得皇甫翾等人在下面义愤填膺,连连为他打抱不平,
“老天爷实在是太欺负人了,这不是明显的在针对哥哥嘛!”
“嗯,这要劈死人的势头确实有点过分了。”
“什么?有点?是非常过分好不好!”连身为修道者的幽女,脸上都染了几分嗔怨之色。
尹诺倒是笑得轻松,
“老天爷就算再不要脸,也不会因为我们几句牢骚而改变,跟他老人家较劲,没意思,不过我还是相信萧四少爷,哦不,是萧族长。”
皇甫翾白眼大翻,
“没心没肺的家伙,感情在那上边遭罪的人不是你,哥哥白对你那么好了!”
尹诺一脸无辜之色,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皇甫翾皮笑肉不笑,
“对,对极了。”
欧阳寻一声轻叹,
“虽然我也相信小聪,也知道这天劫根本奈何不了他,但见他被如此狂轰乱炸,心里边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皇甫翾朝星流云努努嘴,
“哥哥的下场,我也不奢求,比你小舅子好点就行。”
欧阳寻煞有介事地调侃道:
“啥呀,比星流云的状态好点就行?你这明显就不是真爱嘛!”
皇甫翾佯装愠色,重重吐出一个字,
“滚!”
欧阳寻郑重作礼,
“遵命!”
说完,便躲到幽女身后去。
皇甫翾忍俊不禁,
“四大王族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奇葩玩意儿,我也真是醉了!”
……
外人看萧聪,还觉得他游刃有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是他九死一生之时。
论精神力,萧聪足以让星流云望尘莫及,但若论肉体,摘星境初期的星流云,其实要比摘星境后中期的萧聪强大几分,毕竟萧聪仅是半个武修者,而星流云除了是个完完全全的武修者之外,还融合了浊瀛遗褪,有白色的龙鳞和黑色的龙焰,其防御能力足以跟寻常的离阳境至强一较高下。
所以,那家伙遭遇雷劫后虽然卖相挺惨,但受的其实都是些皮外伤,压根就没伤的本源。
但萧聪这边就不一样了,面对一道道降落的三彩天雷,他算是真的尝到了死去活来的滋味,一次次失去知觉,又一次次及时醒转,他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又像在疾风骤雨中断线的风筝,由着那双强大而无形的手任意摆布。
可无论怎样,他的选择还是抗争,狂暴的雷力在他的身体里乱窜,摧毁他的经脉,捣乱他的元气平衡,甚至冲击着他的识海,他死死撑着,拼命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来抵抗死神的一步步接近,得亏精神力足够强大,才不至于提前放弃,而在此绝境中沉溺良久之后,他忽然有一种奇妙的错觉,好像雷劫无意中打开了自己身体里某一处灵泉,生命源能潺潺而流,悄无声息地滋养着他的身心,让他在这危境中苟延残喘守住那最后的一拼之力。
星流云足足坚持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可以放手了,他让欧阳寻将自己转移到百里之外,便开始向皇甫翾那样将渡劫收尾。
都说多一分付出便多一份收获,在星流云和皇甫翾两人身上,表面看确实是这样,以星流云为中心形成的能量飓风,足足比之前皇甫翾那道大了一圈,龙吟惊天,盖过了狂风呼啸,仔细看,那能量飓风竟然是由无数条飞龙组合而成!
萧聪的天劫,轰轰烈烈地开始,轰轰烈烈地结束,没有起伏,全是高潮,最后一道天雷依旧是三种颜色,依靠萧家人独有的天赋,他能清楚感应到天劫已然结束,那浩然五匹的上苍之威也跟着消弥于无形,一个不留神,便松了心里的那根弦,无比沉重的身子也跟着直直从高天坠了下来,重重地砸在琅琊神矿坚硬的泥板上。
这是众人始料未及的结果,因为在他们的记忆中,萧聪实力强大,底蕴丰富,无论从哪方面讲,在他们里边都是拔尖的存在,有他在,便能化解困境,创造奇迹,而在成长中必不可少的雷劫,理应不能把他怎么样。
所以看见萧聪奄奄一息的模样之后,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跟星流云相比,萧聪这不仅是惨,简直是惨不忍睹了。
“这……”欧阳寻倒吸一口凉气,想说的话全哽在了喉头。
皇甫翾贝齿轻咬着下唇,皱着眉头,看着躺在地上的萧聪,一言不发,眼眶中却缓缓升起了一层朦胧水汽。
手足无措的幽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目光最后停留在欧阳寻脸上,
“怎么办?”
“别碰他,”欧阳寻不假思索道:“守在这儿,以防万一。”
萧家将们和冥乌族兄弟也从远处赶来,在萧聪身边围成一道人墙,并纷纷亮出兵器表明态度,他们当然知道在场的多位高能者凭一己之力就能覆灭他们,但这是他们的天职所在,就算是死也得死在萧聪后面。
矿坑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紧张,而为了打消萧家将和欧阳寻等人的疑虑,五塔剩下来的诸位强者以及琅琊神矿的仙金圣灵对了个眼神,便在萧家将之外近二十丈的地方,又围了一道保护圈。
星流云引起的能量飓风缓缓平息,重新显露在众人前的模样,依旧是鳞甲森森龙焰腾腾,它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欧阳寻等人身边,看见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萧聪,欲言又止,怅然一叹。
此时,萧聪体内的生命源能还在潺潺流淌,即使那肉体的经脉已经全部断裂,它也能流遍周身,由此,萧聪在昏厥中再次醒转。
年轻人恢复意识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快速吸取天地能量补充己身,这事儿可是万万不能耽搁。
萧家将所围成的人墙内,梨花带雨的皇甫翾忽有所感,拾袖抹了一把脸,睁大红通通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儿,突然大喊一声,
“快跑!”
话音未落,已疾驰而去。
欧阳寻不疑有它,拉着还没缓过神来的幽女,全力施展秘法,眨眼间便窜出十几丈远,此番场景似曾相识,皇甫翾的提醒从没有错过,接二连三的吃亏,已经让欧阳寻变成惊弓之鸟,对于皇甫翾可以说是无条件的相信。
果不其然,约十来个呼吸后,能量飓风猛然升起,其内流光溢彩,电闪雷鸣,并渐渐幻化成一座古钟,它疯狂的吸收着天地元气,将一干人等看得目瞪口呆。
“当”
一声宏大旷远的钟声过后,周围的天地元气开始以更加疯狂的态势被无情聚敛,古钟的颜色也开始由灰白渐渐向金黄转化,直至璀璨夺目,又是一声钟声响起,天地灵气的聚敛戛然而止,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宁静了。
皇甫翾如释重负,长长地松了口气,拍着胸口庆幸道:
“没事了,没事了。”
星流云的声音也重现平常的快活,
“欧阳寻,拿件衣袍给我。”
“得嘞!”
欧阳寻热情地回应着,像之前那样从弥芥中取出衣袍,往空中一抛,星流云随之一跃而起,跟变戏法似的,将龙焰收敛于体内,并把衣袍穿在身上,此时再看这俊美的年轻人,气质大变,像脱胎换骨一般。
萧聪睁开眼睛,抬头环视四周,眼神由迷茫恢复如常,与星流云不同,他没有龙焰的灼烧,所以还是那副脏兮兮的模样,年轻人站起身来上下打量,面露嫌弃之色,而后冲阿唐喊道:
“朋友,给我找个地儿,我要洗澡!”
星流云错愕道:
“你不先过来看看事办的怎么样吗?”
“事情都到这地步了,还有啥可看的,大家都已经尽全力而为,行不行就这样了。”
萧聪说完,随阿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