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德里克先生曾经对自己的女儿说过，林奇是他见过的最优秀的人。
不仅有令人惊叹的思考方式，还有可怕的执行能力，他的成功没有一丁点的运气成分。
但凡有人认为别人的成功一定是运气不错，那么这个人肯定是一个“没有运气”的人，也就是失败的人。
赛维瑞拉很认真地和林奇讨论着每一个细节，这是为自己的广告负责，也是在学习林奇的思维方式。
在今天之前，联邦的广告主要分为开场广告，中场休息广告和片尾广告。
最值钱的就是前两个，片尾广告的价格稍微低一点。
甚至有些运营商为了收取更多的广告，居然把一些节目愣是从中折断进行多段播放，以达到可以收取更多广告费的目的。
只是这些人的手段，比起林奇这样的方法，显然还是太面目丑陋了。
从一只主持人身边主持台上的摆放品，到墙壁上的一张海报，每一个能够让人留意到的地方，都被林奇标明了价格。
而此时再次面对这样的林奇，赛维瑞拉想起了沃德里克先生经常说的一句话——
“这，就是生意！”
两人谈了一份大合同，赛维瑞拉独家买断一年的广告权，同时在她的建议下，为了增强节目的刺激程度和可看性，也对节目的内容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修改。
谁都知道这档节目不可能每一周都送出一个百万大奖，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最有钱的人也无法承受得起这样的浪费。
但是半年一个百万大奖……周期似乎也稍微有一些长了，至于缩减到多少，还需要考虑一下市场的反应。
到最后，赛维瑞拉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打算如何解决题目的问题？”，这也是这几天她在思考的一个问题，“我注意到了你节目里的这些问题了。”
“它们大多都和受教育程度没有关系，里面没有一些很难的数学题，没有什么强专业性的问题，大多都是很普通的问题。”
“它就在我们的周围，在我们的生活中，无论是否上过学，大多都对这些问题有一定的了解，或者有自己的看法。”
“但是这种问题终究不是那么地多，一旦题库被人摸熟了，怎么办？”
在联邦的确存在着一些靠回答问题从各种超级市场和商业活动中获利的人，电视也采访过他们，这些人在一部分人眼里活的很滋润。
他们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到处寻找有什么活动，不一定就必须是问答活动，各种活动他们都会参加。
通过这样获得自己生活所需，有些人的生活甚至过的还不错。
能自己用的就自己用，不能自己用的就当二手商品出售。
一旦人们发现林奇的这档节目所带来的收益是一百万时，总会有人疯狂地背题，然后来参加比赛。
甚至是他们还会通过一些作弊的手段来达到这些目的。
林奇认真的听完她说的每一个字后，很快就反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会觉得这档节目只是一档问答节目？”
这个反问让赛维瑞拉愣了一下，“难道不是吗？”
林奇摇着头说道，“当然不是，问答只是第一周期的比赛内容，当一个周期结束后，项目就会更变。”
“我们不能确保社会上都是这样喜欢回答问题的人，同时我们也不能确保每一次都能找到足够多的题目，所以我们一定会改变方式。”
“这一次是答题，下一次就是……”，林奇想了想，“过关类。”
“那是什么？”，一个新词的出现让赛维瑞拉再次有些怀疑自己分析能力，她不确定这是什么意思。
林奇笑了笑，“更有意思的方式，总之每一个一百万结束之后，我们都会对后续的游戏方式进行调整，它不会始终是一种模式。”
“争取让它的内容能覆盖到社会的方方面面，让每个人，都有那么一丝丝可能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下意识的，赛维瑞拉低头看向了场上的女孩，此时游戏已经走到了尾声。
女孩输掉了这场比赛，当她手中最后的累计奖金被计入哈利的记分牌里时，她崩溃了！
这是她离梦想最近的一次，但……梦终究会醒来的，不是吗？
哈利获得了胜利，他的个人累积奖金已经超过了十一万，这也预示着他将进入月度赛，然后争夺未来的总冠军。
但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在上场前看到了女孩的短片，他知道这其实是一个比自己更需要那笔钱的人。
但就像是他们每个人都那么说的，他们都有着必须赢下去的理由！
没有人能放弃这些！
现场的观众们在短暂的热情之后，也都注视着那个女孩。
哈利走过去想要表达一些什么想法，他知道无论说什么都很苍白，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就在刚才，他亲手摧毁了一个女孩的梦想，也摧毁了她的未来。
他亲手把她从驶向未来的火车上踹了下去，而火车外，就是深渊。
“我……”
“滚开！”，女孩的妆早就被泪水模糊了，她像是一只受伤的小母狮子，恶狠狠的看着哈利。
两人的对视有那么一段时间，整个演播大厅都非常的安静。
哈利的眼神从有些无法释怀的愧疚，逐渐的变得平静。
人，愧疚，很难坚持太久，因为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为自己找理由，释怀那些。
而且，都是下意识的。
女孩凶狠的眼神也逐渐的变得冷漠，她又要回到她的生活里去，站在街边为了十块二十块的钱，和不同的男人不断的上床。
生活就是这样，她看着主持人，说出了一句让人没有料到，但是又在情理之中的话。
“我恨这个节目！”
她说完这些之后跑了出去，她的哭声即使在她已经离开后，还萦绕在人们的心中。
她为什么恨这个节目？
因为这个节目唤醒了她早就麻木的情感，这个节目给了她面对生活的勇气，和打开美好生活的钥匙！
但就是这个节目，又狠狠的把飞到了半空中的她摘下来，狠狠的摔在地上，摔的支离破碎！
主持人也叹了一口气，不过很快他就振作精神，站在了哈利的身边，“祝贺我们的第一个周冠军诞生，他就是……”
麦克风指向观众席时，观众们的热情被重新激发出来。
当然这和一些工作人员混进了观众席也有关系，他们能很好的带动群体情绪，这就是人类这种智慧生物最奇妙的地方——
有时候人们明明有脑子但是他们就是不用脑子去思考，而是盲目的从于别人作出的选择。
真不知道天主让所有人类都进化出脑子是不是有点多余！
热烈的气氛重新回来了！
哈利的脸上也多了一些笑容，不过他也很清楚，还远远不到胜利的时候。
他和工作人员聊过，四名周冠军角逐出月冠军，然后争夺总冠军。
有可能还有季度赛，现在还没有完全的确定下来。
甚至哈利还听说后期有可能会引入一些场外元素，比如说……观众投票！
他现在还不清楚那是如何做以及怎么做到的，但他知道，自己目前还具备着一定的优势，这些优势能不能维持下去，却无法得到任何的保证！
二楼上的赛维瑞拉叹了一口气，她也没有想到那个女孩会输。
从浅薄的情感上来说，她不希望一个“女表子”成为人们瞩目的对象。
但是从感性上来说，她又希望那个女孩能留下来，因为她的生活太惨了。
林奇看着似乎陷入到某种情绪中的赛维瑞拉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为什么年轻的女孩们都喜欢看那些悲伤的文学作品？
因为有时候欺骗自己流下泪水会有一种快感！
有这样一种理论，悲剧是一种精神毒药，它通过刺痛人们的精神和灵魂去产生一种被撕裂的快感。
一开始人们会排斥这种快感，但人们多次尝试之后，他们就会迷恋上这些快感。
在这个世界里，所谓的世界名著中有超过百分之七十都是悲剧，这不是因为人们只会写悲剧，也不是读者们有多么喜欢悲剧的剧情，他们纯粹是为了某种精神需求！
你以为那些没事就去歌剧院看经典悲剧哭得稀里哗啦的淑女们是真的在伤心吗？
不！
你根本不知道他们通过哭泣和共情获得了多少的快感！
越有钱，越有这样的情况，因为优渥的生活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发觉自己的需求。
如果是一个普通家庭？
每天下班疲惫的身体早就让他们打瞌睡了！
林奇的轻笑声没有逃过赛维瑞拉的耳朵，她有些不满的瞪了林奇一眼，“你真冷血，林奇，就和以前一样！”
面对赛维瑞拉的指控林奇没有反驳也没有赞成，他只是那么平常的看着她。
“在那个女孩工作的那条街上至少有三四百人从事她的行业，家庭背景和生活经历比她更惨的人也更多！”
“她绝对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那个，赛维瑞拉。”
“对我们来说只是一张支票就能解决的问题，但这就是他们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