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手里的铁弓发出“嗡!”的一声,却是弓弦的鸣叫。
一枝铁箭自小船上飞出,如闪电一般,往后面追上来的大船飞去……
船头的成净满脸的不屑,冷冷喝道:“一枝铁箭,也想伤我,真是痴心妄想,不知所谓。”
小船上的白发老人眼角跳了跳,华生射出的一箭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甚至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这一刹那,铁箭已经“噗!”的一声射在了大船之上!
就在成净跟一帮圣妙庵女弟子的嘲笑声中,就在龙秋菊和慕容冷烟的默默注视之下!
甚至码头上的一帮伙计也忍不住远远地望着酉河上的大船发呆之时。
一道如蜘蛛网一样的裂缝自大船上瞬间往四下裂开,还没等掌船的伙计、船夫们惊呼出来。
一声“轰隆!”爆炸声在酉河上响起!
行走在酉河上的大船瞬间从中裂开,无数的船板飞上天空,船头眼见往深不可测的酉河里沉没而去。
小船上的华生放声高歌,将当年学堂先生教的诗改了词唱出来。
华生寻舟将欲行,
忽闻岸边刀剑声。
酉河之水深千尺,
不及师太送我情。
……
如此放声高歌二遍,直到一叶舟渐渐远去,声音才渐渐消失在风中。
而这时成净师太跟一帮圣妙庵的女弟子,跟大船上的船夫伙计已经在落入酉河之中,一帮人纷纷往岸边奋力流来。
身在河水中的成净师太听到华生的歌声,气得“噗
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状若厉鬼一般,仰天狂叫:“华生,我要杀了你……”
码头上的一帮伙计早就看傻了,在酉河边讨生活的他们,何时见过如此精彩的一幕?
龙秋菊听着华生的歌声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拉着慕容冷烟的手笑道:“师妹看看,你怕不是那女人的对手吧,连她也折在华生的手里,算了吧。”
而这个时候,慕容冷烟已经怔怔得说不出话来。
她想不明白,一枝小小的铁箭,如何就将那艘大船,于刹那之间,炸成了一河的碎片,这,太恐怖了!
即便如此,她依旧不会放过华生。
望着悠悠的河水,叹了一口气道:“师姐你看,那老女人于掉进河水里了。”
她心里在暗暗地腹诽,前一刻你看我的笑话,这一瞬间,自己却被华生一箭炸成了落汤鸡,真是报应。
身为书院长老的龙秋菊,何时见过如此精彩一幕?
先是来自皇城的大将军说没,就没了,连着师妹一只手臂也被炸得粉碎。
这还没完,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圣妙庵,一帮女人乘船欲要追杀华生,照样被对方一箭射落河水之中。
这前后还不到一刻钟,若不是她亲眼所见,换了一个人告诉她,打死也不敢相信。
就这样,两人在码头上静静地又站了一刻钟,这才悄然离去。
在两人看来,之前发生的那些传闻都算不了什么事。
今日发生在酉河边上的一幕,却有二
百来自皇城的禁军目睹,只怕他们回到皇城,又将要添油加醋地说出去。
江湖从此,不得安宁了。
龙秋菊虽然嘴上没说,却暗暗地叹息,心道如此一个传奇的修士,当年竟然被书院的长老罚去做小杂役。
关键是,还不给人家吃饱饭,想想,这何尝不是书院的报应?
……
小船上的华生安静了下来,跟面前的白发老人深深一揖:“云起寺弟子华生,见过前辈。”
他明白若不是眼前的老人一番美意,这会自己还在码头跟那些家伙厮杀之中。
更不要说,还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疯女人了。
白发老人微笑着说道:“坐,喝口水再说!”
华生接过老人的递来的水壶抱着喝了一大口,赞叹道:“前辈你可真胆大,被我射落酉水的女人怕是要连你也恨上了。”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人,怕什么?”老人淡淡一笑:“你不怕她一路追杀而来,还有那皇城的大将军也死了。”
“如此一来,只怕皇帝,书院还有那尼姑都要跟你不死不休,你怎么办?”
华生坐在船边,冷笑道:“堂堂的书院的长老,当年的人情还没还就想要我的命,我怕死啊,只好让她们先去死了!”
小船的速度如一叶轻舟,比之前的大船快了不知多少,滔滔酉水溅起阵阵波浪,甚至溅湿了华生的僧衣,他却纹丝不动。
继续说道:“大将军好大的威风,难道他不知道上回来杀我的人,
不知道有多少被大漠里的风景吞噬?”
“至于那个不正经的老女人,下回别让我遇上,否则我会让她试试我刚刚领悟的剑法!”
华生斜靠在船边,脸上没有一丝恐惧,有的只是满满的战意。
前面掌舵的船夫也不吭声,似乎酉水上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他跟老人一样,只是路过断龙山,顺便看了一个热闹。
“你口气这么大,你师傅知道吗?”
白发老人叹了一口气,笑道:“要是让云起寺的老和尚得知你与天下修士为敌,会不会弃了你?”
华生闻言淡淡一笑:“那也没关系,就算师傅不要我,我还是会回云起寺。”
于华生而言,就算整个天玄大陆容不下他,至少还有一处地方是他的世外桃源。
而那个地方,连师父和老和尚都去不了。
他相信,只要他完成当初跟云起寺祖师的约定,自然能够离开这方世界,除了妹妹和朱九,他对这方世界并无眷恋。
倘若去了王村镇找不到这方世界的爹娘,那估计两个老人也是飞升离去……
如此,只要朱九跟妹妹好好的生活,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想到这里,华生忍不住冷冷一笑:“佛说恶念恶果,昆仑掌门的一念之恶,终有一天,会将整个天玄大地拖进万丈深渊!”
白发老人闻言一凛,忍不住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华生这句话不是在置气,因为他从华生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戾气……倘若
当真如此,只怕整个天玄大陆都将陷入黑暗之中。
恐怕凤凰山,也无法置身于事外。
老人自然是离开凤凰山的孟玄天,华玉回山不见华生,老人算来算去,便乘舟沿着酉水而下。期望在路上遇上华生。
没想到,伽师皇城圣妙庵的师太也买舟而下,还在断龙山下,欲置眼前这个一身僧衣的华生于死地。
谁知道一切只在眨眼之间,看似必死之局竟然在瞬间反转!
老人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恶从何处来,说说?”
华生摇摇头,静静地回道:“不可说,说了也没有用……一切要看他的意思了,倘若他要洗去这世间的罪恶……呵呵……”
华生说完,用手指了一下天空。
冷冷地说道:“春天哪来的风暴?老天用荒漠中的一道风暴已经警告了一回,倘若这世人还不知死活……”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因为自己修为尽失,就算去了问天峰,也不一定能将那深渊下的恶魔尽数消灭。
倘若自己无力之下,不小心逃出来一两个恐怖的家伙……
想到这里,连华生也吓了一跳,望着天空怔怔地说了一句:“到时候,你可别怪我啊,我又不是神。”
孟玄天一见顿时默然无语,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只怕他要尽快回到凤凰山,想着接下来应对之策了。
想到这里,老人忍不住问道:“难道,无法幸免?”
“怎么幸免?如何幸免?”
华生看不出
来老人的一身修为,心道面前的老人应该跟云起寺的老和尚一样,是一个超然世间之外的高人。
虽然他没有隐瞒的意思,但是他也不会把问天峰的秘密说出来。
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能做的只是尽人事,最后一切都要看天意的安排了。”
老人眼见问不出来结果,只好换了一个话题。
看着华生问道:“你染上了昆仑的煞气,想到了化解的法门了吗?还是说,云起寺的老和尚能为你化解?”
“不能,这是我跟昆仑的因果。”
华生没想到面前的老人竟然知道自己身上煞气的出处,不由得大吃一惊,警惕地望着老人问道:“前辈何以得知此事?”
只要面前的老人一言不合,华生便会用对付之前那艘大船一样的办法。
大不了跳进酉水河,他又不是不会游水。
老人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这是昆仑的秘辛,连他们自己门中的长老,只怕也没有几人得知,更不要说当今的掌门了……”
华生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这事,估计只有婆婆知道,连姜清清都不知道,她那个白痴老爹更不要说了。”
想到这里,华生笑了笑:“我离开昆仑的时候,姜清清说天降一道神雷,把昆仑刚刚修好的大殿又劈成了废墟。”
这话却是姜清清告诉朱九,之后朱九在喝酒的时候跟他说了一嘴,说这是老天在惩罚昆仑。
华生听完之后,却在
想当年他独自前往昆仑,去救妹妹和澹台小雨,以及云起寺一帮弟子时的情形。
那一年,同样是一道天降神雷,将昆仑的大殿劈成了废墟。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华生说道:“前辈只怕想不到吧,昆仑的大殿三年中,已经被劈过两回了。”
老人一愣,当年之事他后来听凤凰山的弟子们说过。
而眼下刚刚发生的事情,只怕昆仑已经封了口,不许门下弟子往外说,更不要说凤凰山离得太远了一些。
朱九带着华玉和澹台小雨回到凤凰山,只怕也不会将昆仑的事情说出来。
于是,这事就成了一个谜,还好,华生当着他的面,把这谜底揭穿,让他看到了天道的残酷。
想到这里,老人忍不住叹道:“这个姜一剑,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华生淡淡一笑:“晚辈要回家看看,此去王村,怕是有三天的水路……上了岸,请前辈喝一杯。”
到眼下,华生也不知道面前的老人便是凤凰山的掌门。
只是他心里坦荡荡,既然老人出手帮了自己一回,他自然也得回礼。
老人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倘若你回家,见不到爹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