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的话让两人都是一愣，因为他这显然是在挑衅整个巨灵蛇族，就算丰裕和萝戈拼得你死我活，他们也绝不容许一个人类这样侮辱自己。
    所以两人忽然罢手，然后把目光都转向云烟，只见丰裕一脸愤怒地问道。
    “你说什么？”
    见两人总算停手，云烟心平气和地答道。
    “我说你先停一停。”
    可是丰裕却沉声说道。
    “我问的是后面那一句？”
    云烟知道丰裕仍然不肯甘休，所以他便如实答道。
    “我说你再不停手的话，我就扒了你的蛇皮。”
    听到这话的丰裕抬起蛇矛直指云烟怒喝道。
    “你再说一遍！”
    云烟一听缓缓摇头并答道。
    “同样的话我不想一再重复，因为两遍已经够清楚了，如果你想动手的话最好想清楚自己的处境，不然结果可能会得不偿失。”
    说着云烟将目光转向一旁终于得到喘息之机的萝戈。
    “你说对吗？”
    云烟这话显然是在警告丰裕，他如果不识好歹的话，自己不介意和萝戈联手共同对付他，可是让云烟没想到的是，萝戈这时面色冰冷地答道。
    “请不要把人类对我们的种族歧视与利益交换混为一谈，因为和这个逆贼相比，你们人类更加卑鄙无耻。”
    云烟本想借助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互相制衡，可是却碰了一鼻子灰，这大概就叫做自讨没趣吧，所以场面一度变得十分尴尬。
    余铭肖见状忍不住说道。
    “你们休要放肆，这位是夸巴殿下的贵客，今天到万蛇谷有重要的事情，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得寸进尺。”
    丰裕闻言冷笑道。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随后他向云烟怒道。
    “别说是你，就算是夸巴亲自前来，他也未必管得了我们巨灵蛇族的事情，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带着这个蠢货尽快滚出万蛇谷，不然我就让你们两人有来无回。”
    听到这话，云烟叹息一声向萝戈问道。
    “你怎么说？”
    “我没意见，但也不会帮他。”
    云烟点了点头答道。
    “这说明我们至少还能谈，而他却不行，所以巨灵蛇族由你接管比他好，当然我是站在人族的立场这样说，希望你不要误会。”
    萝戈皱眉问道。
    “你想做什么？”
    只见云烟将目光转向一脸愤怒的丰裕沉声说道。
    “杀了他！”
    几乎就在云烟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丰裕手握长矛已经飞出，径直刺向云烟的心脏，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长矛及体的那一刻，云烟将会当场毙命。
    一旁的萝戈由于云烟的介入，总算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可是基于她对人类的仇恨和厌恶，萝戈并不会因此而感谢云烟，她反倒觉得云烟这是咎由自取。
    余铭肖眼见云烟就要死在丰裕的长矛之下，他还哪敢怠慢，只是丰裕的修为比他强太多，凭实力他根本就没法阻止丰裕杀死云烟。
    所以情急之下，余铭肖只得向丰裕大喊道。
    “住手！”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丰裕的长矛利刃已经刺到云烟胸前三寸的地方，可就是这三寸之遥也成了他走向死亡的最后一个理由。
    只见云烟抬手仅以两根手指便很轻易地夹住了刺向自己的长矛，随后“嘭”的一声，长矛利刃被他硬生生给折断。
    看到这一幕的丰裕脸色大变，因为他直到现在才明白，云烟一直都在隐藏修为，只可惜他却执迷不悟，最终走上了绝路。
    求生的本能让丰裕在第一时间将全部魂力尽数凝聚到自己的命门，也许这样他还能侥幸躲过一劫，不过事实证明，他这样的做法毫无意义，甚至还为云烟指明了自己的要害所在。
    因此，随着一道红光闪过，染满鲜血的矛头已洞穿丰裕的眉心，然后没入了大殿中的白玉石柱。
    丰裕在弥留之际，看向云烟的眼神中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可是伴随着魂识逐渐瓦解，他心有不甘地说出了此生最痛恨的两个字。
    “人类！”
    看着轰然倒地的丰裕，萝戈一脸震惊地说道。
    “你真的杀了他！”
    云烟这时迅速收敛杀意，然后向萝戈平静地笑道。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只见萝戈微微摇头。
    “不，你错了。”
    云烟有些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
    “因为他不应该死在一个人类手中，虽然你这样做的结果是在帮我，可是从今以后，你也将变成我们整个巨灵蛇族的敌人。”
    云烟一听无奈地笑道。
    “那你呢？”
    “先是敌人，然后才是恩人。”
    “呵呵，还好我们不算仇人，那你是不是应该懂得感恩才对。”
    萝戈沉默许久之后点头答道。
    “说说你来这里的目的吧。”
    见萝戈总算妥协，云烟长舒一口气说道。
    “我想找个人。”
    萝戈有些疑惑地看着云烟。
    “这里除了你们两个以外没有其他人，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云烟一听诧异地问道。
    “殿外不是还有很多人类吗？”
    只见萝戈摇头说道。
    “不，他们自从进入万蛇谷以后就不是人了，而是苗疆圣城献给我们的祭品，或者说是食物也可以。”
    “原来如此，那我想找一个祭品，这总可以吧？”
    萝戈随即叹息道。
    “祭品是献给亡灵的礼物，除非得到亡灵的许可，否则没有人能将祭品取回，如果只是食物的话，作为你帮我杀死丰裕的回报，我可以将其交给你。”
    听到这话，云烟有些无语，可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娄巧秀到底是生是死，所以祭品或者食物就更加无从谈起了。
    于是，他向萝戈说道。
    “我要找的人......哦，不对，还是食物吧，她是个女子，叫做娄巧秀，大概是十多年前被送到这里的，不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
    萝戈闻言皱眉问道。
    “你说的是娄巧秀？”
    “没错，你知道她吗？”
    见萝戈露出惊讶的神情，云烟确定她一定知道娄巧秀这个人，果然，萝戈这时又问道。
    “而且她还是个女的？”
    “没错，她是个人类女子，莫非你真的知道她？”
    萝戈这时长叹了一口气答道。
    “怪不得她叫娄巧秀，这也太巧了吧。”
    “怎么了？难道她已经死了？”
    “不，她还活着，可是马上就要死了。”
    云烟不太明白萝戈的意思，只见他继续问道。
    “莫非她真成了祭品？”
    萝戈随即摇头答道。
    “比祭品还要可怕，因为她就是我们巨灵蛇族陷入这场内乱的灾劫之星，所以这样的祭品已经不能由亡灵做主了，她必须要属于我们整个巨灵蛇族的每一个人。”
    萝戈的话让云烟心底发毛，一个人被当作祭品跟亡灵同葬已经很惨了，可是比起成为他们的食物，做祭品似乎也成了一种奢望。
    然而，萝戈所说的“她将属于每一个蛇人”又是什么意思呢？
    就在云烟内心逐渐产生一种难以置信的想法时，萝戈又接着说道。
    “我们巨灵蛇族想要化形十分困难，因此很少有人能将人间道修炼至大成境界，从而产生人欲意识，所以你不用把我的话理解成，人类才会干出的那种肮脏而无耻的事情。”
    “所以我该怎么理解一个人类女子要属于所有蛇人呢？”
    只听萝戈平静地答道。
    “按照人类的正常体量来说，她作为食物最多只够我们三到五个族人食用，可是由于她是我们巨灵蛇族近千年来最大的灾劫，所以凡是受灾于这场内乱的每一个族人，都有权利分享她身上的一块肉，只有这样才能告慰那些已经逝去的亡灵。”
    听到这里，云烟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是回头一想，娄巧秀就算能躲过那种不可想象的灾难，她还是要被所有的蛇人碎尸万段，这好像也有些令人发指。
    也许一开始云烟是出于遵守自己和梵无相的约定，又或者是为了完成格花的心愿，可是此时此刻，他仅仅只是站在一个人类的立场，不想让自己的同类受到这样惨绝人寰的对待。
    于是，云烟不解地问道。
    “我想知道，娄巧秀作为一个人类女子，她究竟做了什么，竟会变成你们整个巨灵蛇族的灾星？”
    只见萝戈把目光转向祭台上的老者说道。
    “她杀了我师父！”
    “啊？”
    云烟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祭台，虽然那个老者已经死去多时，但是从他的面相和肤色判断，这个老者生前至少凝成过武道之心，也就是说他的修为绝对不低于武道五阶。
    所以云烟十分好奇地问道。
    “你师傅的修为有多高？”
    “他在三十年前已经突破了武道七阶。”
    “那娄巧秀呢？”
    “她被送到这里的时候只有星辰境巅峰的修为，可是由于长期受到蛇毒压制，她的修为不进反退，现在只有星辰五阶，勉强还能保住星辰之心。”
    “你是说一个常年受蛇毒压制，修为只有星辰五阶的人类女子，居然杀了实力已经达到武道七阶的巨灵蛇王？”
    见云烟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萝戈不禁叹道。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可这就是事实。”
    然而，云烟不住摇头说道。
    “我还是很难相信这种事实，要知道修炼者一旦凝成武道之心，就算他是在无意识当中，也会有自我防御本能，怎么会被一个实力和自己相差如此悬殊的人杀死，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老蛇王是自杀的。”
    听到这话，萝戈忽然好奇地问道。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因为这实在有违常理，同时根据我的感知发现，老蛇王身上并没有任何致命的外伤，这也就是说，老蛇王的命魂本源是自行湮灭的，试问以娄巧秀的实力，她能做到这一点吗？”
    萝戈闻言缓缓点头。
    “你说得没错，她的确做不到这些，可你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杀人未必要她亲自动手，而且杀人的手段也并非只有一种。”
    “是嘛，那我倒很想知道，娄巧秀到底是怎么杀死老蛇王的。”
    只见萝戈有些无奈地答道。
    “这件事情我本来不想重提，尤其是对你们人类来说，可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若不把师傅的死因告诉你们，恐怕这件事情你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云烟这时点头说道。
    “我需要一个充分的理由，否则我很难说服自己放弃这件事情。”
    萝戈沉默片刻之后答道。
    “是这样的，师傅自从化形之后只用了七百多年的时间，就将人间道完全领悟，可是他的修为却迟迟没有突破妖兽本身的壁垒。
    所以在他感知到自己大限将至的时候，师傅不想自己的血脉就此断绝，因而在族中不断寻找能够延续传承的人选。
    直到最后师傅才发现，他的修为已经进入了一个妖兽与人类之间的禁忌阶段，而想度过这个阶段需要的时间正好和他剩余的寿元相同。
    也就是说师傅想在有生之年，留下自己的血脉传承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这一点他通过族中数十位介于化形期各个阶段的女子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云烟这时忍不住说道。
    “所以他才将希望寄托在人类身上？”
    只见萝戈点头答道。
    “这是师父唯一的希望，尽管这对我们来说几乎不可能，因为你根本就无法想象，我们如何才能接受跟异族之间发生那种事情。
    可是师父却不同，因为他已经完全领悟了人间道，这就让他和人类的结合成为可能，只是结果依然让他难以接受。
    那就是在之后的数十年中，师父前后尝试过不下几百个人类女子，其中不仅包含他们从其他地方抓到的俘虏，也有一部分是来自圣城中的人类，这也就是我们为何要与苗疆圣城达成约定的原因，可遗憾的是她们无一能够为师父延续传承。”
    余铭肖闻言有些震惊地看着萝戈怒道。
    “不可能，我们当年只答应将金九相族的俘虏交给你们，怎么可能还有苗疆圣城的人？”
    然而，萝戈却一脸不屑地答道。
    “你未免太天真了吧，难道你就不好奇这么多年来，那些被苗王清除掉的异己势力，连带他们的家眷和族人，最后为什么会突然人间蒸发？
    因为从一开始这就是他和师傅之间的交易，作为回报，我们会向苗王提供各种最厉害的毒液，以供他用来对付金九相族。”
    这时就连云烟都有些感慨。
    “这潭浑水也太让人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