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乘风而起正文卷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交换周至紧张地搓了搓手,不管是绘画还是雕塑,最难的就是人物,三百多位罗汉为主题,还有众多陪众的石涛工笔,一幅一百万不算贵吧?
那三百多位加起来,不值三十个亿?!
当然这是未来的行情,王老爷子倒是没有注意到周至内心里阴暗地盘算,继续介绍道:“从最早的题记年份‘丁未’可以看出,里面的画作,最早绘制于石涛二十六岁那年,整套册页作品分别作于1667年、69年、70年,72年,即从石涛的26岁至31岁,历时六年之久。”
“根据石涛在画中自题,册页完成后,他将之捐予了广教寺。”
“在其后的鉴藏印、题跋中,我们也推断出其大致的流传路线。”
“册页钤有八枚鉴藏印,首先是‘敬亭山广教寺永远供奉’,这是第一个收藏之地。”
“其余则有‘天慵书屋’、‘洵远’、‘天洵’、‘小师老人’、‘环山’、‘环山审定’,这是第二个藏家,你知道是谁不?”
“环山,环山……”周至苦苦思索:“这个好像在哪儿看到过……”
“还有一枚章,‘士庶’,也是他的,有印象了吗?”
“方士庶!”周至一拍大腿:“方士庶,乾隆朝的大画家,字洵远,号环山,又号小狮道人,时人谓之王原祁后山水第一!我不有他的《晴麓秋光图》嘛!前不久还背过资料的,一时半会儿楞没想起来!”
“《晴麓秋光图》?”王老爷子反倒是听得一愣:“这画是内府藏品,上过石渠宝笈的,后来不知所踪,你什么时候收的?”
“嘿嘿嘿……”周至笑着搓手:“最近发了一注横财,淘宅子捡漏到一批货,其中有三十来轴三代内廷院画,不过刚刚到手,还没有研究透澈。”
“方士庶是乾隆朝扬州画派的翘楚,他的画也在里头。”
这话倒也不算欺骗老爷子,淘自家宅子也算淘宅子嘛。
“怎么最近功课落下了?”王老爷子对周至功课不精有些不满:“你自己都有方士庶的藏画,听到我说了这么多还想不起来是谁,像话吗?”
“啊这……”周至只好拱手求饶:“这刚刚到手,就忙着期末考试了,忙着背那头功课,就把这头功课落下了……不过老爷子你放心,现在放假了,我会一一补上的。”
“这画上还有一枚印章,是第三位藏家,‘苦藐居士’,这个你知道不?”
“近代的他就更不熟了。”门口已经响起了启老乐呵呵的声音:“老王你就别在这儿为难肘子了。”
“我知道!”周至赶紧举手:“近代画家仇淼之,他有个大收藏家的哥哥,叫仇焱之!”
“嘿!”启老都乐了:“这位可不能跟方士庶比拼名气,结果你却又知道了!”
“因为我最近淘的宅子里,藏家与民国时期避难蜀中的文化人士都交好,他之所以能够收藏大量字画,得益于三个‘中人’,其中一位就是这个苦藐居士仇淼之。”周至笑道:“仇苦藐,李苦李,习苦行,都是扬州画派的,号称‘南通三苦’,这么古怪的外号不由人记不住。”
“还是侥幸,不算功夫。”王老爷子谆谆告诫:“肘子天赋是很好的,在纸张,笔墨,装裱等旁门佐助上,更是鉴识精道的家学渊源,只是这正门大道,功夫上偏差这临门一脚的火候。中国艺术史,该好好背一背了。”
“大通货的《中国艺术史》可不行,那个只能当大纲看。”启老说道:“这次来了,就带点故宫和国博的资料回去,把这点功课补上,不然真的太可惜了。”
两位大佬都发话了,周至只好规规矩矩地站起来认错:“这学期这方面是疏松了,我一定抓紧。”
“我们现在已经没法到处跑了,将来海外收购多半就要着落在你们身上了。”王老爷子唏嘘道:“这次幸好是小崔收藏着小狮道人的画作,对他的印鉴和笔触都非常熟悉,不然也不敢下手把这套册页拿回来。他想着不管是不是真迹,起码小狮道人那里边的跋文和绘画,也值得他收入了。”
“那他现在知道是真迹了,为何又要卖呢?”等到大家进到车里,周至又问道。
“老崔这些年也不容易。”马维度在开车,这时候说话了:“李苦禅的得意门生,留学米国,岛国这些年,却也没如何混出名堂,他跟你又不能比,这套册页足以让穷画家倾家荡产了。”
“这次回来他决定在国内安个家,想在内环里边淘一处宅子,这事儿你要怪就怪于华那个大嘴巴,他告诉老崔说你有处老宅子就在什刹海,老崔过去一看就喜欢上了。”
“什刹海那套宅子是从徽州搬过去的吧?”周至问道,他对自己在首都这十套四合院儿每套是什么风格,迁移的哪里的民宅都不太清楚,因为事情是委托给冯仓和大潘经办的。
“不是,徽州那套在后海。”这事儿马爷跑前跑后没少帮忙,大潘冯仓还请不出颐和园故宫这帮搞古建圈儿的大佬,人家是看王老爷子和启老的面子才出的手,沟通只认马爷这半个内行,所以马爷对周至的院子比他自己还清楚:“海潮庵那儿一半是后花园,英国公别业,所以我们还是按照老京城的格局,用几套宅子的旧料给它拼凑恢复了出来,漂亮得很。”
“老崔是京城人,特别喜欢京中老宅这味儿,出门还能临水,一下就爱上了,不过他现在是穷光蛋,能拿得出来的就只有这套册页,还有就是他自己的画了。”
“他自己的话怎么样?”周至问道,册页现在的拥有者叫崔如拙,周至觉得这名字在后世好像听过,有点印象,但是具体的又记不得了。
“小崔的画儿还是守规矩的,不过给盖在了西洋涂鸦的底下,所以之前想先从海外突破。”马爷说起来就直摇头:“我看他这路子没走对。”
“估计也是,他可能自己都意识到了,所以才回来了。”周至猜测道,然后转身对后座上的二老说道:“不过要是出海潮庵的宅子,有一样东西我要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