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当事人都用的化名,其中有些事件让周至感到触目惊心,完全已经够得上刑事罪,而且是重罪!
现在这个报告还差最后一部分,就是治理建议,这个很好写,其实就是全面排查,长期关注,及时干预,定期复检,加强教育,建立制度。
还有最后一条,依法处置。
唰唰唰将报告写完重新放回去,周至不准备在这上面耗费太多精力,他只负责提醒,干娘也不会简单听信他的一面之词,肯定是要继续调查,亲自掌握实际情况的。
周至的重点还是在自己学问的增进上。
现在的周至,又有钱了。
辜幼文亲自动笔为《夹川方言训诂研究》作序,认为以清代训诂的方式去研究具有古老文化背景的方言,这种方法论本身是具备其价值的。
作为一部田野调查,除了方法论的价值外,这个文章本身就蕴藏着不少宝藏,比如《广韵》中两个次浊喉音,就在夹川方言里找到了实证,这是一个一锤定音的发现。
辜幼文将之作为蜀大系的研究,提炼出一个研究报告,发表于《文献》期刊之上。
那可是国家用于刊登语言文献类最新研究成果的科学期刊,除此之外,辜幼文还将《夹川方言训诂研究》交由蜀大出版社付印。
《文献》给研究报告的稿酬那就不是文学类刊物能比的了,那是国家拨款,不靠流量,因此给得格外的优厚。
辜幼文当然不会将之作为自己的东西,投稿时候的名字是周至,稿费最终也是周至拿,五百块。
最厉害的是《夹川方言训诂研究》,蜀大会将之作为语言类教材使用,比照辜振铎在搞的《集韵》研究,给了一千五百元的“买断”费用,同时还给周至开出了两千元的“约稿”经费,也就是后续那本《夹川方言语法音韵研究》今后的买断权。
那部书辜开来其实已经见过,水平毋庸置疑,只不过自家父亲和祖父,都要求周至继续修改,将其中一些过于武断的论调,改作有待商榷讨论的调门儿而已。
所以这钱辜开来给得一点不担心。
两部书一项研究报告,加起来就是四千,能够买下余大爷这个单元房。
这年头,书中真有黄金屋的。
张辛夷从楼上下来,在书房门口朝里边看了一眼,见周至抬头和她打招呼,又看到周至后面的情形,不由得捂嘴微笑,做了个手势要他别管自己,跑去另一间阅览室找书看去了。
江舒意这一觉睡得很舒服,最后睡成了趴着的姿势,歪着脑袋脸被枕头挤压,嘴角甚至还有一些口水。
这模样要是让江舒意知道被周至看进眼里,只怕会窘迫羞愤,然而周至却觉得,这会儿才是江舒意最美丽自然的时候。
想着她差不多该醒了,周至将《夹川方言语法音韵研究》的稿件收拾了一下,轻轻走出房间,免得江舒意尴尬。
来到外间客厅,穆如云几个脸上已经贴了纸条,奇怪的是梁红和叶欣脸上的反而少些,两大高手穆如云和苏大头反而贴了一脸。
周至就不由得在心里感慨,苏大头和老穆也长大了,赢牌和讨女生欢心,哪头轻哪头重,俩货也分得清了。
杨和已经将活干完了,现在天井三面墙上都多了竹竿和铁丝绑成的斜格子篱笆,篱笆用水泥钉和围墙屋墙固定起来。上边挂着一个个圆铁丝箍,每个铁丝箍里可以放进一个煤砂兰盆。
兰花上墙后小天井就更加雅致漂亮了,杨和和张路两人就躺在躺椅上欣赏,两人的躺椅之间是一个小茶几,茶几上放着茶壶,一边还有一个杯子。
周至来到他们旁边,笑道:“你们还真会享受。”
“这小天井挺漂亮的。”张路算是审美方面比较有悟性的人:“等有朝一日,我也要有这样一个小院。”
周至乐了:“那是你没去过杨和他们家,那院子的底子,啧啧啧……”
杨和说道:“要去还不容易,现在走都来得及。”
“可算了吧。”周至笑道:“还有一大锅汤,都跑了我卖谁去?晚上还是抄手,吃完才准走。”
来到阅览室,周至发现张辛夷在看地理。
见到周至过来,张辛夷问道:“周至,过两年我们的高考,这个会出在地理试卷上?”
周至将张辛夷在看的东西接过来,发现上面的原题是这样的:
景泰蓝制作是BJ市地方传统技艺,已入选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近年来,BJ市某企业依托其景泰蓝艺术博物馆、景泰蓝制作技艺互动体验中心以及工厂店,在夏秋季节每周五、周六17时至22时,举办“景泰蓝文化体验之夜”活动,吸引众多的市民与游客前来观光和互动。
简述举办“景泰蓝文化体验之夜”活动的旅游价值。
周至笑道:“完全可能,这属于旅游地理的范畴。”
“不过遇到这样的题也不用怕,想想蜀都的武侯祠和杜甫草堂,以及周边环境,大概也能把答案拿到大半。”
“题中点名了时间,因此这个‘通过延长旅游活动时间,充分挖掘旅游项目与旅游产品的经济价值’这一条就必须加为前提。”
“之后就是目的——三个字,人,财,物。”
“人: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丰富市民与游客的夜间文化生活;增强市民与游客对非物质文化遗产景泰蓝工艺的了解;”
“财:增加旅游业收入;带动交通、餐饮、购物、工艺品生产等相关产业的发展;”
“物:宣传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价值;有利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传承与发展。差不多了吧?”
张辛夷对照着答案看了一下:“还是你梳理得到位,这十分全到手了。”
周至笑道:“辛夷,一道题换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去叫舒意起床吧。”
“你又闹什么古怪?”张辛夷不由得感觉奇怪:“你刚刚顺便叫她起来不就行了?”
“那她会恨我一辈子。”周至拿起那套地理,坐下埋头看了起来。
“就你鬼花样多。”张辛夷和周至之间缺少那种流畅互动的默契,直接了当结束对话,朝书房那边走了过去。
走入书房,见到趴在榻上睡得正香的江舒意,张辛夷就明白了周至那句话的意思。
看着江舒意如此恣肆的睡姿,张辛夷也不由得暗笑她心大。
而周至对江舒意的细腻小意,甚至让张辛夷也有些莫名的吃味。
对于周至,张辛夷其实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觉,反倒是有一种倔强,总是想要打压他的骄傲。
但是让人气愤的是周至的兴趣爱好转换得太快,而且毫无胜负欲,每当被自己打败之后,很快就发展出新的兴趣与爱好来,让自己的拳头好像打在了空处。
比如现在周至的兴趣爱好明显已经转移到了韵学上,然后迁就张辛夷继续和她下五子棋,这就让张辛夷有些憋屈,甚至有些小伤心。
她觉得周至和自己就是以一种“我知道你想压过我,因此我就让你在我教你的游戏上压过我好了”的心态和自己下棋,打乒乓。
看似维护和迁就自己的自尊,但真实就是一种不上心。
明明自己已经压过了他,依旧打不掉他的骄傲,甚至搞得还跟他不和自己计较一样!
太可恶了!
而对于榻上这个小美女,周至的态度就截然不同,为了她小心翼翼,为了她默默付出,生活,学习,社交……方方面面处心积虑,让她从最早的窘境中摆脱了出来,还生怕被她知道,怕把她吓着。
学校里有传言,说江舒意对周至言听计从,周至又对自己言听计从,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江舒意才是周至的死穴命门,为了她,周至能够直接卑微到尘土里!
甚至因为她睡姿不雅,都不敢直接叫醒她,而是要转托自己来!
从小学五年级认识周至,到高一上学期之前,一直以为周至是个粗心大意的猪蹄子……不,不是以为,而是他真的本来就是个粗心大意的猪蹄子。
可是到了江舒意这里,大猪蹄子就变了。
张辛夷叹了口气,可能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小榻上的江舒意睁开了眼睛,看到张辛夷站在她身前,对着她微微一笑:“辛夷,几点了?”
这一笑把张辛夷心里某处地方都打到了:“舒意,你真该多这样笑笑。”
“啊!”江舒意这才发现自己的姿势不雅,撑起身子,还发现枕头上留着一点口水印,顿时窘得不行,声音里都有了哭腔:“怎么会这样?”
“他又没看见。”张辛夷将枕头翻了个个:“你嘴角边也有,去洗个脸是真的。”
江舒意拿手捂住脸:“辛夷,他真没看见?”
“没有,真的,你睡着不久他就出去看梁红他们打牌去了。”
“可是,要洗脸……那也是他的洗脸帕……”
“那我去叫他拿张新的?”
“不行你要羞死我……那,那还是用他的吧……”
“走吧我陪你。”见到江舒意有些自然了,张辛夷才开始取笑:“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能在他后面能睡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江舒意就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媳妇:“就是在他后面,然后听着你们说话的声音,我一下就睡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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