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诃大圣
白云资质极好,不然也不会入的常双姑法眼,收为弟子,但修道一途,越是向上攀登,便越是艰难,资质、根骨、福缘、传承,缺一不可,白云自忖资质不在师姐白灵之下,只是差了一线机缘而已,听闻以魔意练功之事,便动了心思。
白灵点到即止,再不多言,太阴梭护着三人向地下深处疾飞,戚泽禅功精纯,只片刻功夫,已然恢复了几分真气,令白灵与白云更是瞠目。
白灵忖道:“此子于佛门当真有缘,一部《小无相禅功》竟被他修炼的气象万千,但天机子既然传了亲炼飞剑,便有传衣钵之意,要如何将他从佛门手中拉回来?此子若是专心修炼道法,百年之后,怕不又是一个天机子?”
太阴梭光华闪动,其上太阴之气敛而不发,只将周遭地火之力缓缓化去,成就一片清凉世界。在火脉之中约莫飞了半日,下潜至地下千丈之地,此时地火之力已然汹涌非常,火力透出,已能显化形状。
白灵道:“我驾驭太阴梭到此,已有些吃力,那火蛟道行绝不会远高于我,其巢穴定然就在左近了!”又飞了片刻,忽闻大口喘息之声,如浪鼓风,一阵强过一阵。
白云眼中一亮,笑道:“找到了!”白灵道:“我等敛息靠近,莫要惊动了那厮,先探探虚实再做打算!”驾驭太阴梭精芒略一盘旋,往喘息之声最大的方向飞去。
过不多时,眼前一亮,已飞入一座极大的地洞之中,那地洞足有百丈方圆,正是火蛟的栖息之地。火蛟为了巢穴可谓费尽心思,不惜以本身真火之力烧熔土石,花费数十年功夫,才造成这一座地下洞窟。
那地洞周遭石壁之上挂满了晶石,晶亮通透,散发无穷真火之力,乃是地下晶矿千万年受地火熏陶,所生成的一种火行灵石,内蕴无穷火力,乃是火行修士修炼最好的辅左之物。
不过地火之力虽然浓厚,却驳杂不纯,要想运用,先要下苦功将其中杂质精炼,得不偿失,晶石数量虽多,却也入不得两位太阴宗高手的法眼。
戚泽自也不会贪图那甚么火行晶石,只将目光落在那头火蛟之上。空旷的地洞之中,一条长大火蛟盘绕在地,全身鳞片炸起,一双蛟目之中满是猩红之色,浑身火力澎湃,正在以自身定力,抗拒魔性染化。
那火蛟本已入魔,遇上戚泽好心,以佛光照耀其元神,暂时脱开魔性之扰,那厮倒也乖觉,立刻潜回老巢之中,借真火之力炼化魔性,如今正在天人交战。那魔性虽受了真火之力压制,无奈早已潜入火蛟元神之中,此刻也自抖起浑身解数,演化重重魔境妄境,诱使火蛟再度入魔。
火蛟元神已然陷入妄境之中,只觉自家在火脉中苦修百年,汲取无边地火之气,甚至还打通地肺,炼化了那一道先天地火之意,终于成就长生,纵横天下!
一朝出世,便扫平一切,甚么人族妖族魔道,皆是一口吞之,又或是一把火烧成灰尽,快意到了极点!
戚泽目识发动,喷出两道精光,能见人所不见,已看清火蛟浑身尽被魔气沾染,魔气之中似有许多面孔,或咬牙切齿、或磨牙吮血、或张口冷笑,比百相图中的人物还要生动许多。
眼神落在火蛟头颅之上,却见其泥丸宫中一条小蛟元神翻翻滚滚,也被一团黑气笼罩,那黑气之中生出无边妄境,尽是火蛟内心念头欲望演化,随其心意流转,但妄境流转也需有法力支持,每演化一分,便会从火蛟元神之中抽取一丝精气,作为法力来源。
白灵亦是开启灵目,将火蛟瞧了个通透,
说道:“那厮入魔已深,纵然能得片刻清明,迟早也会重堕魔道,那魔意好生厉害!戚师弟你看,魔性中人无救,只要潜伏于心,便会依着人之七情六欲,演化妄境。那妄境以修士精气为源,一旦妄境演化完全,修士一身精气元神便给魔头夺了去,再无翻转之能!”
戚泽点头道:“原来如此!魔头为害之烈,可见一斑!”
白云道:“师姐快看,那火蛟身下不就是地云草么!”戚泽定睛望去,见火蛟栖息之处,正有一片翠绿草叶生长,当是地云草无疑。
白灵道:“不错,正是地云草!此物性属阴寒,却只会长于炽热之所,还要有灵兽血液、精气浇灌,方得成熟。那火蛟想来也是为了这地云草,才在此地扎根,恋栈不去。”
白云道:“有了地云草,便可开炼太阴还真丹,淬化真气,事不宜迟,速速动手!”
白灵犹豫道:“那火蛟眼下还能支持的住,若是我出手,势必惊动其心神,令魔头有机可趁,岂不害了他?火蛟入魔,定然大肆发泄,若是伤了地云草,也是不好。”
白云道:“好容易追到此地,难道要投鼠忌器?”
白灵对戚泽道:“戚师弟,你那佛光能克制魔头,可再施展一遍,助火蛟降服炼化魔性,我再与那厮谈谈,瞧瞧可否让他将地云草分润一些给我等。”
《剑来》
此时出手,无异于趁蛟之危,火蛟受惊,定然分神恍忽,易于被魔头所趁,白灵是正道中人,自是不愿取此下策。
白云沉吟道:“如此也好,那火蛟性子勐烈,若再度入魔,说不定会不死不休,大是不美。”
戚泽道:“也罢,待我施展一回!”暗运金刚禅唱神通,蓦地舌绽春雷,开口喝道:“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其音如雷,就见一道道佛门真气喷出,内蕴佛光,又有佛音响彻地洞,径自落在火蛟头顶!
戚泽所念乃是《心经》最后一句,此心经为大菩萨所传,叙说照见五蕴四谛,说空不空,自性本空的佛教义理,认为般若能度一切苦,得究竟涅,证得菩提果。此经仅有260余字,但佛门大义已尽数包含圆融,实是一部难得之经典。
戚泽所念最后一句,其意为“去吧去吧,到彼岸去吧,走过所有的路到彼岸去,彼岸是光明的世界!”实为一句佛门秘咒,能唤醒众生摩诃般若自性,度脱一切灾劫,解脱而至彼岸。
此咒一出,地洞之中如春雷炸响,佛音滚滚,惊得那魔性演化的妄境都是狠狠一跳!待得佛音如雷滚过,那妄境之中齐发无数魔头嘶号痛苦之声,竟似雪遇骄阳,一发被熔化的没了踪影!
妄境一去,连带地洞之中的魔性也被扫清了大半!此咒威力之大,令白灵与白云又为之瞠目!白云忍不住道:“这咒文也是从《小无相禅功》之中学来的?”
戚泽笑道:“此咒是我无意间得来,与《小无相禅功》无关。”
白云吐了口气,道:“戚师弟,你该不会是那烂陀寺哪一位大菩萨发了宏愿,乘愿再来,转世到此的罢?”
戚泽笑道:“道长可莫要说笑,我岂是甚么菩萨乘愿再来?折煞我了!”
戚泽一句《心经》秘咒,将妄境轰碎,那火蛟元神终于自魔境之中脱身出来,浑身大汗淋漓,宛如刚刚恶斗了一场。
那火蛟深陷妄境太久,一身精气竟被蚕食了一半还多,元气大伤,若非天生蛟躯强横,几乎要从元婴境跌落下来,足见那魔性之烈、魔境之厉害。
妄境灭去,火蛟一双竖童之中兀自残留有迷茫之色,接着满面惊惧,叫道:“怎的我逃回老巢,还不能隔绝魔性侵染!”
太阴梭灵光一动,飞至那厮面前,白灵喝道:“此是因你入魔已深,与魔性纠缠,再者道心不净,忧惧之意占据上风,才引得魔性魔头蜂拥而来!”
火蛟一声低吟,满面紧张提防之色,喝道:“尔等是何人?如何潜入老子的巢穴?是了!尔等是要趁我被魔性沾染,前来害我性命!该死!”
那火蛟越说越是激动,一条长达蛟躯蓦地游动起来,蛟吻大张,竟有出手之意。戚泽见状,又是一道佛音炸去,那火蛟十分警惕,居然偏着脑袋躲了过去。
不过那佛音炸裂之时,仍有一小部分法力冲上火蛟之身,那厮微微一愣,接着大喜,蛟躯一震,一颗大头已然凑近了戚泽,吼道:“快!刚才的神通再来些!”
白灵笑道:“你这厮不分好赖,倒也知道佛法能克制魔性!戚师弟!”
戚泽会意,张口吐出一道佛音,落在火蛟头上。火蛟闭目凝神,居然发出十分舒适之声,接连催促道:“还有没有?再来!再来啊!”
火蛟也不傻,发觉戚泽神通能克制魔性,当即大喜,见戚泽无动于衷,立刻凶性毕露。
白灵冷哼一声,身外太阴梭精芒霍然暴涨,喝道:“兀那火蛟!我等乃是太阴宗弟子,奉命来取这地云草,见你被魔性所迷,不忍暗中下手,故此先以佛光将你元灵自妄境之中唤醒。想与你商量一回,你舍了几根地云草,我等助你脱去魔性,逃出生天,如何?”
便是这一会功夫,戚泽眼中所见,火蛟全身又有许多魔气黑雾涌来,不消说,是魔性卷土重来。火蛟自家也有感知,大喝一声,蛟躯之上腾起一层赤黑色烟火,此是他本命神通,烙印于血脉之中,能焚金铄石,亦能克制魔头。
先前火蛟本性已迷,施展不出这烟火神通,如今使来,立刻压得那魔性一降。那火蛟放了下心,转头喝道:“贼不走空!我道你们会如此好心,替我解除魔性,原来是打的老子地云草的主意!此草是我多年精心培炼,业已通灵,我还要靠它纯化血脉,修成法相!不给不给!”
白云忍耐不住,挺身喝道:“你这厮不知好歹!若非我这师弟将你魔性驱除,你此刻已然被魔性染化,生死两难!死到临头,还计较几片地云草的得失,活该你入魔!”
那火蛟眸子中射出两道寒芒,冷笑道:“区区金丹竟敢出言不逊?惹恼了老子,一口活吞了你!”
白灵澹澹说道:“这地云草乃是天生之物,不过长势如此茂盛,自有你的功劳。方才我等助你驱除魔性,算是仁至义尽,如今好言相商,你若肯给,自是皆大欢喜,若是不肯,只好出手强夺,只怕你分心斗法,uu看书又被魔性所趁,不过那也顾不得了!”说着一声清喝,那太阴梭蓦地精芒暴涨,又有条条太阴之气垂落,满布杀机!
火蛟亦是不甘示弱,一声低吟之间,遍体赤玄色烟火亦是暴涨,与太阴梭针锋相对。但这一用力,不免牵动心神,结果魔性立时蜂拥而上,令得那厮心头又是一阵迷湖。
白灵慧眼如炬,洞若观火,说道:“你的道心修持不强,魔性已然认准了你,心神稍有破绽,便会被趁虚而入!”
火蛟大吼一声,身外黑烟暴涨,勉强将心头魔性压住,叫道:“快!再来一道佛光!快啊!”
戚泽摇了摇头,低喝一声,金刚禅唱发动,索性将整部《心经》从头至尾念诵一遍,那《心经》之音出口,尤其最后一句咒文炸响,又将地洞中布满的魔性扫除一空!
火蛟呆了一呆,叫道:“这是甚么经文,怎得如此好用,竟能克制魔性!”
戚泽道:“此为《心经》,乃佛门秘传,简短扼要,我方才念完,你也自记住,可自行诵念,以化魔性!”
白云大惊失色,道:“此经能克魔性,如何这般轻易便传了那厮!”
火蛟看似蠢笨,实则心思通透,果然暗中将《心经》熟记,试着念诵数遍,心头闷燥之意果然一空,当即大喜,忽然换了一副脸色,喝道:“既然这经文能克魔性,老子又已到手,还用你们干甚么?想要老子的地云草,再也休想!快滚!快滚!”
白云大怒,就要动手。白灵自问养气功夫了得,也给气的柳眉倒竖,喝了一声,道:“好孽畜!焉敢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