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克正在开车，手机在宁青筠旁边，宁青筠顺手拿起看到来电显示，惊讶道：“是法尔廷斯老先生。”
    秦克在国际数学界认识的外国教授不少，但关系最好的，要数法尔廷斯老先生、陶折轩教授、林登施特劳斯教授、怀尔斯教授、奥利弗老先生等，与德利涅教授也算很熟悉。
    不过他们之间的交往更像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除了偶尔会通过邮件进行学术方面的交流讨论外，平时顶多也就在圣诞节里相互发个问候邮件，尤其是近一年多来，秦克拿到菲尔兹奖后就极少出国了，既没有参加国际数学界的学术交流会，也没怎么到斯林斯顿大学、加州大学、剑桥大学等世界名校进行学术访问，与这些老朋友已有近一年没见过面了。
    法尔廷斯老先生平时也是个比较高冷、比起交际更喜欢学术研究的人，通过越洋电话直接联系秦克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秦克有些意外，在宁青筠接通电话后，开口道：“法尔廷斯教授，你好，我是秦克。”
    “秦教授，哦不，现在是不是该称呼你为‘秦院士’更合适？”
    秦克听法尔廷斯的语气轻松，不像是有什么急事要事，便放下心来，笑道：“法尔廷斯教授，没想到你对夏国的情况还有关注呢。”
    “准确来说，我关注的是你和宁教授。你俩已很久没在国际数学界露面了，听说你们会参加3月3日开始的爱因斯坦科学奖评选活动？”
    “是的。”
    “你们到时的报告主题定下来了没？是打算作物理还是数学方面的报告？你们的报告主题，会影响到很多人的行程。起码如果你们是作数学方面的报告，我会抽空飞一趟瑞典。”
    听出法尔廷斯老先生语气里的关切与暗示，秦克心中感动，他知道老先生是一片好意，事实上近一年多来，他和宁青筠除了在去年八月时发表过《十问砝国着名数学家奥巴代亚·肖恩！》和《以三层无限流循环算法验证在60%的情况下n-s方程存在光滑解的研究》外，就几乎再没有数学方面的论文发表过。
    虽然无论计算种子学，还是“青柠拓扑超导涡旋态理论模型体系”，又或者是秦克发表过的几篇物理论文，都有很多数学方面的运算及思维在其中，但终究是以生物、物理为主，数学在这些论文里只是工具，怎么也无法将之算到数学论文的范畴中。
    而且秦克和宁青筠发表的《以三层无限流循环算法验证在60%的情况下n-s方程存在光滑解的研究》在全世界所有研究n-s方程通解的数学家当中引起了极大的反响与议论，许多人都希望秦克和宁青筠能作一次这个专题的报告，并能在提问环节解答大家的疑问，可惜秦克二人都没回应过这样的期盼。
    凭两人的名望以及手握菲尔兹奖的身份地位，哪怕没回应也不会有人怀疑这篇论文的成果是不是他俩亲自完成的，但总归来说给人一种疏远之感、也让人感到遗憾。
    秦克与宁青筠在国际数学界的低调，使得很多人都扼腕叹息，觉得可能是菲尔兹奖已让这两位年轻的天才数学家心满意足，不再追求更高的数学境界了，反而将兴趣改到了生物及物理上。
    这样的议论一直就没停过，哪怕两人在去年八月时惊鸿一现，也没能完全压下这样的怀疑与猜测。
    当初学术败类奥巴代亚·肖恩敢去挑战秦克和宁青筠，也与两人在国际数学界变得异常低调有明显的关系。
    法尔廷斯是最希望两人能在数学方面投入更多精力、进而取得更多耀眼的学术成果，照亮数学界的未来之路，这份期盼无关国籍人种肤色，是更纯粹的对数学的热爱和追求。
    正因为纯粹，才分外让秦克受到触动。
    秦克认真答道：“原本我和青筠定的主题确实是拓扑量子计算方面的，毕竟爱因斯坦科学奖面向的主要是科学家，涉及的领域更多是物理、化学、医学、生物等，与纯粹的数学无关。不过，n-s方程算是数学与物理复合的方向，到时由青筠作拓扑量子计算方面的报告，我的话，就换成n-s方程方面的报告好了。”
    爱因斯坦世界科学奖每届只颁发给一人，从没破过例，秦克不知道这次世界文化理事会是否会为他和宁青筠破例，而且他看过其他候选人的资料，里面来自各行各业的精英大佬非常多，这些大佬们在天体物理学、酶学、遗传学、纳米化学、生物医学、生命科学等几十个领域都取得了震动世界的优秀成果。
    秦克与宁青筠还真没百分百的信心就一定能拿到本届的“爱因斯坦世界科学奖”。
    既然如此，秦克就干脆换个主题，作为有关n-s方程的报告。
    这样一来，他与宁青筠的报告分为两个不同的方向，两人中任意一人获奖的机会就会增加一些。
    电话那头的法尔廷斯明显精神一振：“是打算作有关三层无限流循环算法的主题报告吗？”
    这个“三层无限流循环算法”是非常优秀的数学方法，几乎全世界研究n-s方程乃至是偏微分方程的数学家们都没人能无视它的存在，这半年来围绕“三层无限流循环算法”进行研究并发表的论文早就超过了百篇，法尔廷斯也看过不少，但总归没有秦克亲自来作一小时的专题报告来得让人期待。
    “不是。”
    “不是这个？”法尔廷斯愣了愣，疑惑又带着某种期盼道：“你俩又有了新的研究成果？”
    秦克嘴角轻轻勾起：“算是吧。我打算作的报告主题是《证明三维空间中的n-s方程组存在光滑解》。”
    法尔廷斯的呼吸仿佛都停顿下来，然后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但能听到那边急速的敲击键盘声，好会儿法尔廷斯才说道：“arxiv上没看到你有发这个论文。”听得出老先生的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显然心情极为激动。
    秦克不好意思道：“这个论文还没写呢。我俩只完成了核心的证明过程，因为没想这么早发表，原本是打算等得到了n-s方程的通解后，直接写成一篇论文来发表的，免得被人说我俩水论文……”
    水论文？法尔廷斯简直恨不得穿过电话线跳出秦克身边，冲着他的耳边大吼一句“scheie!”！
    “马上！立刻！现在！就写出来！你们可知道证明了三维空间中的n-s方程组存在光滑解的意义吗？哪怕没有得出通解，光是能证明通解的存在性，也是非常了不起的成果了！其意义几乎相当于你当初推导出黎曼猜想的前四级表达式！”
    秦克轻咳了声：“最近两天我和青筠真没空……最快也要下周一才能写出来，放到arxiv上。”
    法尔廷斯声音抓狂道：“完了，我觉得接下来几天我都睡不着了，一天见不到你们的这篇论文，我都吃不好睡不着！我不管，这篇论文你们必须投到《数学年刊》里，以此作为我的精神损失赔偿！”
    秦克与宁青筠忍不住同时笑了出来。
    怎么也没想到向来严肃、待人有点“苛刻”、让人不敢亲近的法尔廷斯老先生，居然也会有这样“无赖”的可爱一面，大概是真的将秦克当成了非常好的忘年交，法尔廷斯才会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一面来。
    秦克笑道：“行，原本《数学学报》的奥利弗老先生也一直在向我约稿，不过您开了口，这篇《证明三维空间中的n-s方程组存在光滑解》就先投给《数学年刊》。等求出通解了，那篇论文再投给《数学学报》。”
    法尔廷斯正气凛然道：“秦教授，这样具有连续性的论文，当然都投给《数学年刊》更合适，这样《数学年刊》可以安排出一期《千禧年数学猜想之n-s方程专题》特辑。”他顿了顿，又语带紧张问道：“你们有信心能求出这个通解？还需要多久？”
    “有点头绪了，最迟六月之前吧。”
    秦克说这话可谓是信心十足。因为他的脑海里就有s级知识《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纳维-斯托克斯方程”的探究与详解》》，里面确实有关于n-s方程通解的证明以及求解过程。
    前几天最新一期的《物理学报告》已发表了他那篇《n-s方程在城市规划及大气污染防治中的应用探究》论文，系统已判定他完成了“【特殊任务】是时候该在物理界发出你的国际声音了”，奖励下发。
    除了学术积分+500后，还额外奖励了s级知识《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纳维-斯托克斯方程”的探究与详解》。
    至此，系统里的s级知识《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纳维-斯托克斯方程”的探究与详解》前、中、后、完结四篇都已全部解锁。
    只要秦克再将完结篇钻研透了，n-s方程在他眼里将再无秘密可言。
    不过秦克对数学的热爱早已深入骨子里，他更希望凭着自己和宁青筠的联手合作，亲自解决掉n-s方程的通解问题，包括通解的存在性，以及求出具体的通解，一举将这个七大千禧年数学难题斩于，而这个艰难探索求解的过程本身，将会对他和宁青筠数学水平有极大的促进提升作用。
    所以拿到《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纳维-斯托克斯方程”的探究与详解》后，秦克只是看了篇里面的证明过程，比较一下自己与宁青筠琢磨出来的证明过程与系统知识的差异，并思考两者之间的优劣，进而对自身的知识进行查漏补缺。
    而有关求出具体通解的部分，秦克根本就没去看。
    除非到了五月底，秦克想尽法子依然未能求出n-s方程的通解，否则他是绝不会“作弊”的。
    法尔廷斯听出秦克信心满满，他有些感慨又有些懊恼地说道：“我倒是相信你们能做到，只是我有些后悔打这个电话了，看来不只接下来的一周，大概到六月前，我的日子都会比较难熬。不过也好，我对于偏微分方程的研究还不够深入，接下来的几个月，正好先加强一下这方面，免得到时看不懂你们的论文。”
    秦克笑道：“法尔廷斯教授，您太谦虚了。”
    虽然法尔廷斯老先生师从“代数几何帝王”格罗滕迪克，本身以代数几何学最为有名，曾以代数几何方法证明了数论中的莫德尔猜想，但其实他对于阿贝簇的参模空间、算术曲面的黎曼定理、padic霍奇理论等都有很深的研究，在偏微分方程方向上的了解与造诣，也不是普通大学的数学教授能及得上的。
    所以去年八月时，法尔廷斯才会轻易判断出《以三层无限流循环算法验证在60%的情况下n-s方程存在光滑解的研究》的学术意义与价值所在。
    法尔廷斯又道：“对了，秦教授，你介不介意，我将你会在爱因斯坦科学奖评选大会上作有关《证明三维空间中的n-s方程组存在光滑解》主题报告的消息告诉别人。我想林登施特劳斯那家伙，还有我的一些老朋友们，应该也会很感兴趣。”
    秦克欣然道：“没问题。这个报告主题我也得提前发给举办这次评选大会的世界文化理事会，到时估计也会传开去的。”
    ……
    太平洋的彼岸，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办公室里，法尔廷斯放下手机，站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雪景，好会儿才平复下激动的心情，他笑着摇摇头，又再次拨打电话，这回打给的对象是埃隆·林登施特劳斯。
    “埃隆，有没有兴趣与时间下个月飞一趟瑞典？去那里做什么？爱因斯坦科学奖有个评选活动，秦克教授与宁青筠教授都会去参加评选。”
    林登施特劳斯教授疑惑道：“秦教授和宁教授吗？他们作的是物理方面的主题报告吧？去了我也听不太懂。”
    法尔廷斯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宁教授的是物理主题，秦克的报告主题是——《证明三维空间中的n-s方程组存在光滑解》，你确定不去？”
    林登施特劳斯教授倒抽了口凉气：“……你再重复一次？”
    “《证明三维空间中的n-s方程组存在光滑解》。”
    “他俩居然已证明了三维空间中的n-s方程组存在光滑解？我的上帝！这……这也太厉害了。我去，我必须去，我这就订机票！对了，是不是还要嘉宾邀请函？我这就托人去要！”
    “你认识的人多，那就多要几张，我这里起码要十张。”
    “十张？行吧，我估计这里也要十张了……这两位年轻人，真是太了不起了。”
    法尔廷斯也轻轻点头：“确实了不起，他俩每次都会给国际数学界带来大大的惊喜，我越来越期待，他们什么时候会成为世界公认的数学之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