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身是一种很特殊的存在。
    他们的出现绝非是一种偶然，就像玩家的降临，以及自己被选择为唯一的权限者一样，这些都属于秦凡暂时不会深入思考，但也不会将其视而不见的事情。
    因为秦凡很清楚，自己当前所站的高度只能放眼整个九州，且为了天外提前做一些布置已经是极限。
    再浪费时间在这种可能一直都得不到答桉的隐秘上，才是得不偿失。
    不过如今却让他察觉到关于宿命身的一角真相。
    那就是每一个宿命身并非从出生就是被选中的。
    就像当前的情况一样，属于张无忌的命运锁链，会从无数个与张无忌贴合的人之中，选择一个最合适的目标。
    这种合适不仅体现在其与宿命身原主的相似度上，可能也牵扯到在此方世界中，其所存在的气运、潜力等未知因素。
    所以之前在秦凡看来只是如同一个笑话般的人造宿命身计划，其实是存在一定的可行性。
    也幸好玩家选中的第一个实验对象是张二狗。
    其自身因素决定了他可以跟那个不知道如今躲在哪个犄角旮旯，且是由天道所选择的真正的张无忌有了一争的机会。
    即便这个胜算可能在刚开始只是占据区区一成。
    “鬼尊大人。”此刻众人也发现了秦凡，一个个拱手行礼。
    张无忌更是连忙擦干眼角的泪水，他的脸上还抱着一丝希望道：“鬼尊大人，您一定可以救父亲的，对吗？”
    “凭借宿长卿的医术，如果察觉到你父亲还有一线生机，即便他自己治不好，但也会提议去请天医阁的那几个老家伙......”
    秦凡的话让张无忌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的声音也变得愈发低沉：
    “我明白了。”
    随即他转过身开始指挥毒师继续布置混毒风暴，但同时夹杂在其话语中的，还有滴落于脚下的泪水声。
    而秦凡看着那又伸出一截的命运锁链，依旧在犹犹豫豫的来回蛄蛹，微微皱眉后，直接一把将其缠在张无忌的身上。
    “咳......”
    下一秒，秦凡喷出一口鲜血，其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许多，看起来病恹恹的。
    同时他也发现没入锁链那头的漩涡消失了。
    “主上！”月飘零焦急的来到秦凡身旁，并目光警惕的注视着智善、道域三老等鬼市一方的盟友。
    “我没事，只是之前杀掉慕容野的时候，耗费气力过度，又一直强行压制伤势，所以才.......”话还未说完，又是一抹血渍从秦凡的嘴角流出。
    “咳咳！”秦凡很澹定的拿出手帕将其擦拭干净，他所受到的反噬并不重，远远不如上次帮助黑十三脱离宿命。
    而这点小伤在他看来也是值得的，虽然他发现被其强行缠在张无忌身上的命运锁链又松开了，但因为没有漩涡的存在，它现在只能在张无忌的头上飘着。
    所以让二狗子成为真正的张无忌也只是时间问题。
    当然这期间为了避免那漩涡再次出现，张孤尘只能先死上一段时间了。
    随即他让鬼市一方的高手都进入头等舱，原本目光有些灰暗的忆无轸，看到已经被宿长卿一顿灌药给强行唤醒的张孤尘后，神色明显一愣。
    就在她刚要开口时，却见张孤尘闭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在秦凡的示意下，柳璃纱更是布置了数道隔音结界，其他高手也加上了几层精神力屏障。
    “毒医刚刚是在我的暗中授意下，才骗了你们。
    首先是因为张二狗，老张的死让他有了成为张无忌的机会。
    然后便是关系到这次大战，真正属于我鬼市一方的高手需要死上一个。
    所以老张接下来要过一段隐形人的生活了。”
    对此张孤尘自是连连点头答应，如果不是秦凡给他灌了一瓶破势血，他确实已经死了。
    当然更关键的是，哪个父亲不想要望子成龙，成为宿命身显然是一条捷径。
    而像是张无忌这种，除了父母双亡，劫难全在前期外，后面闭着眼享福的大赢家更是宿命身原主中最佳的选择。
    之前关于人造宿命身计划的事情，张孤尘也是知道一些，不过这在他看来就如同过家家一样儿戏，可如今得到秦凡的确认，他的双眸中已经充满了期待。
    或许其他的势力对于亡命当铺只是当做一个不靠谱的传闻，但在鬼市中，他们可是万分确定秦凡是拥有与宿命相关的特殊能力。
    既然对方说了自家的二狗子真的能成为人生赢家，那不用说让他这个爹假死，就是真死一波他也甘愿。
    “对了，这个事虽然看似只需要瞒过二狗子，但也仅限于鬼市的高层知晓。”秦凡不忘提醒一句。
    在场众人连连点头，这个时候月飘零问道：
    “主上，那我们现在是要撤吗？”
    “撤？战争已经开始了，自然是要继续打下去，这十万人本就是需要的祭品之一，况且我希望看到的是一场对于鬼市所有人来说，是由他们的齐心协力才共同赢下来的战争！
    之前的刀山之巅上，我们的表现都已经足够了，比起让一个人成为英雄，所有参与这一战的都应该是英雄才对。
    而没有比亲手迎接胜利，所感受到属于英雄的荣耀时刻更大的奖赏了！”
    秦凡原本苍白的脸上，因语气激动而浮现出一抹潮红，这让他的神情看上去有种隐藏在虚弱下的疯狂。
    “就像之前的兽潮大战一样吗？”张孤尘若有所思。
    张孤尘亲身参与过兽潮大战，他很清楚当时如果己方的高手尽数出动的话，完全不需要赢得那么惨烈，但秦凡就有意在最后让整个玄阳域的武者收割战果。
    同样也是因为那一战的胜利，换来了后续玄阳域的稳定。
    当然其中还有很多他看不透的东西。
    如今他倒是渐渐明白了一些，比起让一个人荣耀加身收获无数崇拜，更应该选择让多人自愿成为奠定胜利王座的基石，这种亲身参与可以加强他们对鬼市的归属感。
    同时就像秦凡所说的一样，当他们接受荣耀的那刻，他们也会成为英雄。
    而英雄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担上这个称呼之后，自然也要扛起其应有的责任与义务。
    不过就算有人想到这点，也绝不会舍弃这属于英雄的光辉。
    因为鲜花和掌声才是世间最难以拒绝的毒药。
    ‘不愧是鬼尊大人。’张孤尘轻叹了口气，而看到对方已经想到了答桉，秦凡也没有再多加解释。
    随即宿长卿开始上前一个个查看众人的情况，如今除了少数几个战斗狂外，其他的人也没心思继续战斗，这一晚智与力的博弈已经让其心神疲惫。
    没一会儿，一个个大宗师在服下宿长卿给的丹药后，便各自找了个房间先睡下。
    而墨开心则是悄悄拉着秦凡来到角落。
    “我暂时不能提供黑火。”看着对方跃跃欲试的模样，秦凡连忙说道。
    “我都懂！”墨开心挑了挑眉，“从刀山倒塌后，我便发现其中心刻画了一个将死气和怨气汇聚成鬼炙之火的炼器阵法。
    说来我也有些小看了这些铸刀堂的刀客，他们在铸造术方面的才能着实不弱。
    我是因为前往鬼市，受到如此浓烈的死气影响，才开发出这种独特的锻造之火，但看他们的情况，可能早个数十年就研究出由死往生这条重要理论了。”
    秦凡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直接点，说目的。”
    “带上我！”墨开心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狂热，比开发出黑火的时候要弱上不少，但也让其神情显露一种科学家独有的疯狂。
    “明白了，那你现在跟我过去吧。”秦凡的回答很果断，他也正好需要一个专业人才。
    -
    飞艇的公务舱内。
    智善在对着众人阿弥陀佛了一句后，便在一个座位上低声念诵《地藏往生经》。
    而有一双目光正在悄悄看着他，正是段誉。
    对于刀山之巅的混战情况，他虽是亲身参与者，但因为忙着与慕容复互相biubiubiu~，所以知道的并不多，因此他也不清楚这位佛门的佛子是怎么反水的，并且表现出那么强大的实力。
    “不行，我还要战斗。”听到耳畔传来的声音，段誉连忙收回目光，然后一把摁住身旁的方宝玉。
    “方兄，你就算要打，也先恢复一下，就这吞两颗丹药也没运功消化药力，那和跑去送死有什么两样。”
    坐在方宝玉另一侧的方云华也连连点头。
    他原本是有一些阴暗的心思，希望方宝玉死了最好，但在知晓了如今八州的现状后，他觉得方宝玉还是应该活着，否则就凭自己一个先天境的小趴菜怎么安全回到已经全面陷入战乱的东北州府。
    所以此刻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方宝玉活着。
    “堂弟，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持住忠叔给你争取的名次，担心这么一会儿功夫会被其他人追上。
    但下面全都是军势乱战，你就是勉强杀掉两个先天境，这点战绩也没多少用处。
    更重要的是，你一旦死了，那忠叔的牺牲就彻底白费了！”
    听到‘忠叔’这两个字，原本还固执的要冲下去血战的方宝玉冷静了下来，他点了点头后，开始专心消化药力。
    显然他并未想着放弃战斗，只是他已经明白为了保住潜龙榜上的名次，他更需要先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而见到方宝玉终于安分下来，方云华也是长松了口气。
    他能混到最后还活着，也是多亏了和薛言这个混子的配合，两人一直游走在战场处较为安全的区域，但也多次险之又险的避过了一些强者交锋时所爆发的余劲。
    最后察觉到刀山将要倒塌，他更是不顾一切的窜到方忠的身旁，由此才侥幸保下一命。
    与他近乎是相同经历的还有殷不亏。
    “咦？师弟你还活着呢？”宁逍遥是真没注意到殷不亏，因为从刀山倒塌时，对方就死死抓住胖大，整个人都埋在其厚重的皮毛下。
    之后他更是认准了胖大直接死缠到底，并将自己的家底全都贡献出来，才让胖大勉强默认了身上这个挂件的存在。
    直到进入飞艇后，他才从胖大的身上跳下来。
    “大.....宁师兄！”殷不亏现在很想哭，比起方云华这个先天境都是多次险里逃生，他这个通脉境能活下去，真就是上天保佑了。
    “行了先别嚎了，趁着现在暂时安全了，你去帮助三位师叔多炼制一些阵图，主要工作做不来，边角料的小事总行吧。”不等殷不亏要跳到他身上抹眼泪，宁逍遥直接将其推到道域三老那边。
    而殷不亏显然被对方口中所说的‘暂时安全’这四个字给惊到了。
    “宁师兄，您的意思不会是还有危险吧！”
    “这可说不准，多做点准备总是好的，况且接下来我们还要回道域，就以如今的战乱情况，一路上发生什么意外都不稀奇。”宁逍遥一脸凝重的说道。
    他是真没想到自家势力会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宣布独立出大玄皇朝，幸好这么做的不止道域一家。
    如今鬼市明显是站在了大玄皇朝一方，那么他们与道域的联盟还算数嘛，这点他不得不担忧，当然更让其感到焦虑的是.......
    随即他见到雪无暇向其投来目光，在对方的示意下，他走到其身旁，之前雪无暇说过会给他一个解释，如今正是最佳的机会。
    毕竟谈不拢的话，下手也方便......
    宁逍遥咽了咽口水，右手手心中出现一枚用来开启阵图的玉牌。
    “我是道域的道子。”
    耳畔响起的传音中，语气略显冰冷，但对于宁逍遥来说却是一个最满意的答桉。
    “师姐懂我！”宁逍遥将玉牌收起，并长松了口气。
    比起雪无暇与鬼市之间存在的神秘关系，其实他宁逍遥想听到的只是这么一句话。
    既是道域的道子，就代表不会对道域做出不利的事情，他与雪无暇都明白，这也是一句承诺。
    至于其他的，即便雪无暇敢说，宁逍遥也不敢听。
    他很清楚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到了这一刻宁逍遥才感觉到那萦绕在心头的死意彻底消失了，这让一直保持警惕状态的他，突然觉得一阵疲惫感涌上全身。
    回到自己的座位时，宁逍遥也只是在其四周布置了三十二道防御大阵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