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退了！”
    “退了！”
    “真退了！”
    同辉城头上，一片欢呼。
    守兵，青壮，大户，乞丐……无人不高兴。
    谁都明白，鞑子凶残，一旦破城，玉石俱焚。
    即便破不了城，长期围困，很多人无工可做，也要饿死。
    “谢谢大侠们！”
    “是那些高手救了我们！”
    城中众人都从网上看到那一幕战斗，对那位中年高手的风姿，向往不已。
    同辉总兵准备派人要去感谢一番，他已经从大户那里凑了七千两的感谢银，天地良心，这次他一两没沾，要全部犒劳那几位高手。
    只是师爷的话，让总兵打消了念头。
    “大人啊，那些人，如果小的没看错，应该是魔教中人，也就是造反的天圣军。”师爷劝阻道。
    “一群反贼，为何来救我们？”总兵诧异道。
    “可能是为了救百姓，他们打出的旗号就是救天下万民。”师爷猜测道。
    “什么救百姓，就是来扬名的。”总兵又不是雏鸟，一眼看穿闻人升的目的，“不过，他们想要名声，这也好，你派人去酒楼、勾栏、街头私下帮他们扬名。”
    “大人高见。”师爷一听就明白总兵的目的，这是希望下次再有鞑子时，再来救他们。
    毕竟同辉是西北通向中原和京师的要塞之一，鞑子几次进攻都走这里。
    私下扬名，又做了好人，朝廷也抓不住话柄，没人能弹劾他。
    …………
    此时此刻。
    城外，一处宿营地。
    闻人升正和全教主，还有几个殿主休息，吃喝。
    “那些鸟人，爷们给他们打退了鞑子，连口热酒都不给爷们送来！”七殿主喝着羊皮囊有些腥味的水，冲着城头大骂道。
    闻人升看他一眼，心想，这清除记忆看来不是很牢靠。
    也是，先天高手，涉及到精神领域的修炼，记忆总会有残留，这些天过去，该是回复了不少。
    城里人怎么想的，他完全看到了。
    以他的心境，当然不会在意。
    实际上，那些人还算知道好歹的，至少没有玩一个摔杯为号，将他们诱捕杀掉。
    现在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这其实就是一种承认，对他们实力的承认。
    “好了，老七，和那群俗人说什么？再说你又没出手。”四殿主说道。
    他是没有背叛全教主的一人。
    原因很简单，他年纪太大了，头发很白，全教主说“一看就是白瓤的”，所以和教主没有冲突。
    其他人也想染白，但哪里能瞒过教主的眼力？
    “圣师，我们要不要趁他们撤退时，把他们杀个干净？”七殿主跃跃欲试。
    “不用。”闻人升摇头道。
    “为什么？这些鞑子不该杀干净吗？”七殿主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老七，你真蠢，咱们可是造反的，杀干净鞑子了，朝廷不是能集中兵马来对付我们？我们只要杀得鞑子胆寒，让他们不敢入寇祸害百姓，但又能对朝廷保持压力就好。”四殿主解释道。
    “四师叔，您真是老奸巨猾啊……”七殿主由衷地敬佩道。
    四殿主抽动嘴角，忍住给这傻子一大耳光的冲动，然后有些得意地看向闻人升：“圣师，不知老朽说的可对？”
    “山川之固，在德而不在险。父母之德，在教而不在溺。”闻人升一脸悲天悯人状。
    几个殿主听得迷迷糊糊，这位据说得到天授的圣师，说话怎么这样让人不明白。
    “我明白了，老师果然是大德之士。您是告诉我们，一时扶助那些百姓可以，但如果事事给他们解决干净，他们就会像被溺爱的孩子一样，长成废柴。”全教主却是恍然道。
    他现在虽然瞎了，然而心思却更加敏锐。
    “不错，不错，还是小全有悟性啊。”闻人升欣慰道。
    果然，一个能修炼成武林最高的人，智商绝对是极高的。
    四殿主心下悻悻。
    他并不认为闻人升就是这样想的，这理由一听就离大谱。
    对方应该是这样想的：
    没有鞑子的恶，如何凸显天圣的圣？
    没有鞑子的狠，如何凸显天圣的仁？
    这才是眼前这个狡猾圣师的真正想法，轻松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所以才能三言两语间把教主给控制住。
    “对了，我刚刚入梦，旁观鞑子们的军议，他们好像要练一种邪术，来对付我们这些先天高手。”四殿主转移话题道。
    “我已有准备。”闻人升自然也看到了脱鲁脱汗的准备工作。
    用他传播出去的方法，来对付他吗？
    可惜，这不是科技领域，而是神秘领域。
    时间一晃而过。
    三月过去。
    天圣军的名声，随着击退鞑子，在侠网上广为流传。
    “看来这天圣军，并非简单的贼寇啊，还知道华夷之别。”
    “是啊，和那些流贼不同，他们两县之地，可是很红火的。”
    “要不看看去？”
    “同去，同去。”
    许多游学的秀才、举子，偷偷换了姓名，戴上面具，在梦中来到两个县城游玩。
    不止如此，还有人真身投奔。
    虽然是因为家乡遭难，出来逃灾的一些秀才……
    从网上知道天圣军在找教书先生，待遇优厚，实发全银，从不拖欠。
    农民起义军开始成气候的标志，就是地主阶级和知识分子的投靠，如果他们不能及时变成恶龙，就会变成别人的踏脚石。
    有些秀才野心勃勃，来了后就上万言书，指天划地，希望谋个官位，连造反都不怕了。
    鞑子都有人投，别说是能击败鞑子的人。
    何况天圣军好歹是大炎人。
    闻人升自然不需要这些满脑子过熟的秀才，但他们可以用来扫盲。
    这年头认字是很困难的，有了侠网才好一些。
    刚刚安排了一些杂事，赵涵过来找他。
    “你什么时候出征啊？难道你要憋到发育成熟不成？”它有点不耐烦道。
    “你心急什么？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难。”
    “打下来，再治不是更容易吗？也能让老百姓少受点罪。”赵涵振振有词道。
    这话听起来很正确。
    然而闻人升真正的目的，是找出并对付那条蛇女，而不是简单的治理天下。
    而想要打败对方，在这个受到限制的低魔剧本里，就是要靠万众一心。
    如何才能万众一心？
    匆匆征服天下，矛盾就全部变成内部矛盾，想要再万众一心，何其困难？
    所以他摇摇头，没有解释什么。
    “哼，总是不告诉我真相，其实我都懂。”赵涵悻悻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