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东来道：“听你这么说，应该是有其他舰队已经表示过对光荣级战舰感兴趣了？”
石迪文点点头道：“对这船有兴趣的人不少，去年舟山就接待了好几拨专程来考察的，但到目前为止，船厂暂时还没有接到外边的订单。”
颜楚杰笑道：“你这船造价着实太高，买得起的未必用得着，用得上这船的，又未必买得起，想推广出去是有些难度。”
石迪文应道：“这就是船厂目前所面临的悖论局面，前期的研制费用导致了造价高昂，只能通过批量建造来摊薄成本，但如果接不到外来订单，成本就降不下去，也就只能继续维持高价。”
光荣级战舰的研制阶段就长达数年，这个过程中消耗了大量资金，直接推高了建造成本。即便是不差钱的东海舰队，一开始也只能先造一艘试试水，想以此为范本，将光荣级战舰推销给其他舰队，以摊薄今后的建造成本。
但这事进行得并不顺利，正如颜楚杰所说，光荣级战舰看起来的确不错，却未必是各支舰队目前最需要采购的装备。
地方上的军费预算高低，往往跟当地的社会富庶水平直接挂钩。除了东海大区之外，军费预算最为充足的，大概就要数两广、福建的海军了。
但两广海域已经太平多年，海盗早已绝迹，域内又没有别的对手，几乎没有需要用到光荣级战舰的时候，就算把光荣级战舰买回去，多半也只能当成摆设。
而福建驻军的装备采购一向都有无形的限制，即便许裕拙想掏钱采购这种新式战舰，多半也会在申请流程中被国防部给卡下来。
真正有作战需求的是北方大区、吕宋大区、星岛大区这样的帝国边陲，以及远在大洋彼岸的北美大区，但这些地区的财政状况，以及军费预算的分配额度，显然还无法与东海大区相提并论。
采购一艘光荣级战舰的费用，几乎是威严级战舰的三倍之多，再加上入役后的使用、维护成本也相当可观，足以让舰队指挥官的采购热情冷却下来，认真思考自己的舰队是否真的需要这种新式战舰。
陶东来问道：“那你打算如何解决这个悖论？”
石迪文道：“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但想要见效快，打消观望者的疑虑，那就只有一种办法。”
“把已经建成服役的舟山号送上战场，用实际的作战表现，来证明这种新式战舰是物有所值。如果它的作战效能可以远远超过威严级战舰，指挥官们应该就不会再对造价那么敏感了。”
这听起来似乎是一种暴论，但仔细一琢磨，却又合情合理。
其他舰队对新问世的光荣级战舰采取观望态度，除了令人望而却步的高价之外，当然也会对其实际作战性能有一定的疑虑。
万一买回来之后，等到上了战场才发现不是那么好用，这玩意儿可没法退货。
而要打消这样的疑虑，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让舟山号在战场上证明自己的实力，至少要有超出威严级战舰的表现，才能让人心甘情愿地掏腰包。
陶东来想的却是另外的事，笑了笑道：“看来你是太久没上战场，有点闲不住了。”
石迪文对陶东来的调侃避而不谈：“造价这么昂贵的武器装备，如果只放在定海港当展示品，那可不是它应有的价值。”
如果石迪文想要在东海地区发动战事，那对象就只有一个，即隔海相望的日本国。要是石迪文打算在军界复出，重新返回战场找一找指挥官的感觉，那大概也只能拿日本来开刀了。
日本的海上武装力量比起如今的朝鲜都不如，倒是挺适合用来当做给光荣级战舰喂招的对象。
不过石迪文如果真打算这么干，那就不能由他个人独断专行了。按照海汉的制度，凡对外发动战争，必须得先经由执委会讨论通过才行。
参观完船厂后，一行人便登上了特意停靠到船厂附近的舟山号。
亲手设计建造了舟山号的几名工程师，也从船厂跟着一起过去，为官员们讲解这艘船的一些建造细节。
在海汉迄今为止的造船史上，舟山号是排水量最大的一艘船，足足比威严级大了一倍有余。
与过去建造的战舰相比，舟山号在船体结构上有了很大的变化，旧式战船部署在下层甲板的侧舷火炮全部都被取消，取而代之的是船体前后甲板上可旋转的炮台。
原本极为繁复的帆索系统，也进行了大刀阔斧的简化，仅保留了一主两副三根桅杆，将驱动战舰的任务交给了船舱里的蒸汽动力系统来完成。
如果说在此之前的威严级战舰是风帆为主，蒸汽动力为辅，那么到了光荣级战舰上，两者的位置就正好对调过来。
但整体的设计思想，并非是从威严级战舰脱胎而来，更像是之前建造的勇士级试验舰的放大改进版。
工程师介绍说，当时设计光荣级的时候，甚至还有一个铁甲舰的版本，只是造价过于高昂，在预审阶段就被否决了。
当然了，既然设计方案都有了，或许再过得几年，海汉的钢产量增长到一定阶段，能让铁甲舰的造价下降到可以接受的程度，那或许就会迎来新的时代了。
虽然这艘战舰的性能似乎较威严级得到了大幅提升，但使用和维护也面临着更高的成本。
光荣级战舰本身的装载能力有限，如果要长时间出海作战，那么还得为其配备装运燃煤和澹水的补给船，以确保舰上的蒸汽动力系统能够持续运转。
但这样的不足在前后甲板的数门速射炮面前，就成了统统可以忽略不计的小缺点。
这些使用铜壳炮弹的后膛炮造价十分高昂，而且制造工期很长，但考虑到其作战性能较旧式舰炮提升了好几倍，也勉强算是有一点性价比。
石迪文称有了这些先进舰炮的加持，即便对手是现役的海汉战船，光荣级也拥有压倒性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