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业听了苏安的话手上一顿,随即眉毛一挑喝了一口茶,将茶碗放到旁边的桌案上,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朕不能让百姓心中难过,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言。若是雄安州州府的官员让你顺利的通过这次乡试,并且将举人的名号给了你,朕就不追究他们。”说到此处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接着道:“但若是他们胆敢从中作梗随意刁难,那可就别怪朕心狠手辣了。他们是没有明目张胆的对你动手,但是阻拦你,也是一种罪。”
见苏安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刘承业玩味一笑,翘起了二郎腿,接着道:“你是不是在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安闻言身子一震,随即朝后退了一步,却没有说话。因为他心中的确就是这么想的,即便皇上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他,但他还是忍不住会这样想。
刘承业见苏安不说话,却是接着道:“欲加之罪,这四个字在其他人身上或许管用,但是在天子这里没有欲加之罪这四个字!因为朕是天子,朕有着绝对的权利。若是真确定一件事情对朕的百姓有好处,但是朕跟别人讲道理却讲不通之时,那没有关系,朕不跟对方讲道理,朕可以一巴掌把对方拍死,然后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你明白了吧,这是皇帝的权利。”
苏安此刻内心却是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自从和刘承业见面之后刘承业在其面前总是一副礼贤下士,仁慈帝王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让苏安觉得刘承业这个皇帝十分的和善。但是此刻他终于意识到,面前的这个皇帝是个名副其实的铁血帝王,该狠的时候绝不含糊半点。
苏安心里想着,嘴上恭敬的道:“学生明白皇帝陛下的意思了,陛下如此尽力保全臣,臣若是真能金榜题名的话,一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不敢辜负皇上的殷切期望!”
“好!”刘承业起身拍了拍苏安的肩膀,接着道:“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世人都说泰昌一朝是大盛的盛世,但是在朕看来如今远远不到盛世的标准。盛世天下靠朕一人是不成的,需要的就是你这种有魄力,敢为天下先的臣子一同缔造,你我君臣自当有始有终才好啊。
雄安州府,孙国荣此刻正在自己后宅的书房中挥毫泼墨。说起这孙国荣可是一等一的大才子,是睿宗九年的状元。而且是少年成名,要知道他中状元之时才十四岁。得中状元之后其也一直官运顺畅,最终进入了内阁。但是后来孙国荣发现朝中有牝鸡司晨的趋势,他也发现皇帝过于宠爱高娇,再加上他原本就是个务实派,最终其选择了外放。虽说高娇对孙国荣这样执拗且看不惯她干预国政的女子很不尊重,但是最终高娇还是同意了孙国荣外放的请求。高娇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她明白一个道理,自己要想过的聪明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这个国家必须要存在下去。而国家若是想存在下去极必须要有能做事的大臣做事。
高娇深知那些贪官污吏虽然能顺着他的心意,但是贪官污吏是不能做事的。国家可以有顺着她心意的官员,但是也必须有一批能做事的官员。这样这个帝国才不至于灭亡,他们才能得到自己的地位和巨大的好处,因为她明白,如果大盛帝国崩盘的话,她也就不是皇后不是太后,如果没有了大盛帝国,他最终也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而已。孙国荣虽然外放,但是他最终的官职却一直是雄安州令,再也不曾身处庙堂。刘承业当年铲除高娇之后曾经将大盛帝国能做事的官员全都录了一遍,他还亲自过问过孙国荣的事情。希望孙国荣可以入朝为官,可出乎预料的是孙国荣拒绝了,孙国荣说身在地方一样可以为国家出力。
这个理由自然是无法说服刘承业,但孙国荣又说身在地方可以更加亲近百姓,可以更好的为百姓做些务实的事情。刘承业看到此处思索再三最终批了个准字,虽然刘承业希望孙国荣入朝,但说到底有才华的人即便是在地方上也能为百姓出力,所以也就没有过分强求。
孙国荣的字写的倒是不错,笔走龙蛇苍劲有力。其实他不愿意再度入朝为官的原因很简单,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睿宗皇帝驾崩,新帝登基。这个期间他一直都在观望,刘承业的手段他也是叹为观止。大盛再次有了希望他自然是欢喜的,但同时他也清楚,属于自己的时代已经过去。既然如此何必要再度入朝?做一州之父母官为百姓做些事情也挺不错。
就在此时却见一个官家模样的人进入了书房,孙国荣抬头看了其一眼,继续低头写字。官家在其的耳边低语了那么几句,孙国荣手上的笔猛的停住,一滴墨汁在其的笔下迅速的扩大。孙国荣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随意将笔扔在了那上好的宣纸之上,开始来回踱步。
过了片刻其停下脚步,沉声道:“本官不是三令五申,那个苏安不许让他参加乡试,是什么人居然将人放进了考场?莫非是本官这些年对下面的官员太过随和,他们才如此放肆!”
管家闻言恭敬的道:“州尊大人,今儿否则查验的官员是陈卓和仝功,您若是想知道今天究竟发生了何事,让这二位大人前来说明一下情况也就是了,其实您也没有必要过分着急。”孙国荣闻言点了点头,管家立刻就退了下去,他跟了老爷很多年,有些话不必多言。
陈卓和仝功两人见到孙国荣的管家之后心中就有些发苦,他们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对方找他们所为何事。很快两人就跟着管家来到了孙国荣的书房,孙国荣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小官并没有马上开口,他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没有喜怒哀乐等情绪。就是因为这样陈卓和仝功才心中更加的坎坷,心理的压力是越来越大。最终陈卓颤抖着声音道:“大人啊……卑职知道您曾经有严令,那个苏安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参加乡试!卑职今天做了充分的准备,甚至还带上了此人的图影,为的就是防范此人突然溜进考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孙国荣闻言点了点头,沉声道:“原来陈大人都清楚,本官还以为本官的命令没有传到你的耳中呢。”这前一句话说的还算温和,但是后半句突然话锋一转,冷冷的道:“既然如此那就是明知故犯!怎么?现在我雄安州的惯有一个个的都敢挑衅本官的权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