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跃知道对女孩的心思,既然猜不明白,就不能硬猜,如果猜的不好,就可能有反效果了。王跃没有多说什么,就让别院的下人赶来一辆马车,让侍女把赵盼儿扶上马车之后,他这才跟在后面坐了进去。只是,王跃在赵盼儿的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在那车的另一侧稳稳的坐下,他这才一本正经的看向赵盼儿。赵盼儿目瞪口呆的看着王跃的动作,根本就没想到王跃竟然也上了那车,她连忙向马车角落里躲了躲,让自己离王跃远一些,等确认有了一些安全距离之后,她这才有些慌乱的问道,“王公子,你也坐马车?不去骑马吗?”王跃看着有些警惕的赵盼儿,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想直接虏人的话,刚才在庄子里多好呢,何必跑到门外才显现出来?只是想到赵盼儿的出身,指不定见过各种衣冠禽兽,他怕吓着了人家,就无奈的说道,“盼儿姑娘,你在想什么呢,我怎么说也是一个从五品京官,你稳稳的坐马车,我在骑马引路?你是我家夫人,还是那家高官的家眷?”赵盼儿听了王跃这话,敏感的以为王跃在讽刺她,小脸被气的通红,她愤怒的说道,“王少卿,你想坐就坐,这本来就是你家马车!”王跃没想到赵盼儿这么敏感,也知道这女人误会了,如果让她莫名其妙的生自己的气,那就太不值得了,他组织了语言,耐心的解释道,“这一路上,肯定有人盘查,如果我出去骑马,你坐在车上,实在是太可疑了。”赵盼儿这才知道是她误会了,能让王跃骑马护卫的女眷,只能是高官女眷或者是王跃的娘亲娘子。想到这里,赵盼儿就多少有些尴尬,她含羞带怯,声音如蚊蝇般的说道,“多谢公子体恤照拂。”......王跃和赵盼儿进城的时候,果然发现城内查验的也比平时严了几分,时不时的就有衙役拿着一张画像,似乎在找什么人。王跃打眼看了一眼画像,对比着顾千帆的样子,嘴里就嘀咕道,“这世界的人还真神奇,黑灯瞎火的晚上,又是紧张的打斗的时候,竟然能把顾千帆的相貌看的这么清楚,这也是没谁了。”赵盼儿也看到了通缉画像,想到了昨天晚上王跃就料定今天肯定会有人捉拿顾千帆,没想到竟然还真是的,她看王跃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根本没有搭理自己,就叹了口气说道,“王青天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之事,似乎全部被你料到了。”王跃被赵盼儿的叹息声惊醒,听着她的夸赞,心里嘀咕着,要是让这个女人知道,他之所以积极办案,只是想和传说中的包拯对比一下,不知道赵盼儿会怎么想。不过,当着赵盼儿的面,王跃还是谦虚说道,“都是正常推理罢了,只是这钱塘知县,似乎陷得很深啊。”赵盼儿也皱起了眉头,如此明目张胆的抓捕皇城司指挥,看到这件事背后的主使背景通天,那杨运判阖府性命,就这么白白的死了吗?王跃不知道赵盼儿在想什么,只是自己刚刚想展示一下才华,这女人就走神了,这让王跃有些尴尬,他无奈的也不再说话,开始整理一下思绪,想想怎么才能介入这次案子,找出幕后黑手。其实赵盼儿虽然有些走神,但也很想听王跃的解释的,可是她等了半天,却发现王跃也走神了,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人当真是喜欢自己吗?在赵盼儿的疑惑中,马车慢慢的行到了赵氏茶铺的门前。赵盼儿看到家了,就不用王跃帮忙,轻盈嗯就跳下了马车,一眼就看到了茶铺门口徘徊的一个老人。看清这人的长相,赵盼儿的双眸中闪过惊喜的光芒,顾不上向王跃道谢,就连忙走上前去,对着那老人说道,“德叔,你怎么回来了,欧阳呢?又落榜了?”德叔本来还在踟蹰着,毕竟有些话不好开口,听赵盼儿这么说,脸色瞬间就黑了,他连连呸了两声,这才得意的说道,“我家公子这次考中了,被当今圣上亲点为探花郎。”赵盼儿本来想着能考中就不错了,没想到竟然是一甲进士,她惊喜的下意识就有些手足无措,连忙准备打开院门让德叔进屋喝茶,只是她的动作有些大了,肩膀的疼痛也让她清醒了一些。赵盼儿看着有些纠结的德叔,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她不愿相信自己当年选错了人,就强笑着说道,“德叔,你这次回来,是欧阳来让你接我的吗?”德叔看了一眼正准备走过来的王跃,就摆了摆手说道,“赵娘子,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主人他幸得宫中贤妃赐婚,等过了谷雨,就要和高观察家的千金完婚了。”王跃恰好在这个时候走到两人身边,也听到了这老头说的内容,他心中暗喜,却装作很是冷峻的问道,“哪个高观察?”德叔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王跃,想到赵娘子是从王跃的马车上下来,心中暗暗的鄙视,果然是做过官妓的女子,就是不知道检点,都订婚了还和别的男子乘坐一辆那车,看来主人悔婚另娶是对的。德叔正暗自嘲讽,却突然心中就亮堂了起来,如果赵娘子有了这个男子,想来就不会再缠着他们家主子了,这样也是好事,他就连忙说道,“广济军步军副指挥使高鹄。”赵盼儿听德叔说的有名有姓,大致不会是骗人的的了,她本来就受伤失血不少,又因为得知欧阳中探花而兴奋,转眼就变成了欧阳要领娶他人,一时接受不了,瞬间就晕了过去。王跃早就注意着赵盼儿,看到她脚下踉跄,他就手疾眼快的一把就扶住了赵盼儿,把她打横抱起,就准备放到马车里。就在这个时候,孙三娘突然拿着一个擀面杖就跑了过来,她边跑边怒声喊道,“你想干什么?快把盼儿放下。”王跃一脑门黑线,不知道孙三娘看来和赵盼儿处出感情了,还是没认出他来,对他的态度也转变的太大了些。王跃也不想孙三娘误会,这大嗓门再喊下去,他就解释不清楚了,王跃连忙解释道,“盼儿姑娘被欧阳旭的管家气晕了过去,我才不得已过来扶住的。”孙三娘狐疑的看了一眼王跃,也认出了王跃,她正想说什么,就想起王跃的话,这才看到了德叔,发现这老头对赵盼儿的昏迷无动于衷,她连忙呵斥道,“德叔,你怎么能这么气你家少奶奶呢?太没规矩了。”德叔对赵盼儿客气是因为有所求,还指望能拿回家传玉佩呢,可是他可求不着孙三娘,就马上拉下脸,很不客气的说道,“我家主子已经经宫中贤妃指婚,要和广济军步军副指挥使高鹄家的女儿成亲了,不可能娶赵娘子了,什么少奶奶,你还是不要乱说的好。”孙三娘被赵盼儿灌输了这么久的欧阳旭的好,下意识也认为欧阳旭是个好的,没想到还真被王跃猜中了,她马上就掐着腰,怒声呵斥道,“你说什么?就算是贤妃,也不能随便给一个有婚约的人指婚啊。”德叔怎么可能让自家公子背负这个骂名,就连忙摆了摆手反驳道,“主子和赵娘子之间一无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那不过是口头约定,没有三书六定,是做不得数的。”孙三娘才不管这个呢,小门小户家结婚,最多找一个中人保媒就可以了,哪用得着那么复杂,她马上底气十足的反驳道,“附近的很多人都知道盼儿和欧阳的婚约,怎么可能算是口头婚约,当初欧阳落难的时候,要不是盼儿,他早死了,做人怎么可以这么忘恩负义!”德叔也知道乡下结婚都是这样,没有那么多的复杂手续,他一时间进入孙三娘的节奏,就根本就无从反驳。只是这个婚必须退的,德叔张了张嘴,就想到一个谁都无法反驳的事实,就下意识说道,“可是赵娘子出身不好,只是一个贱籍女子,实在不是当家主母的合适人选,让贤妃知道主人为了一个贱籍女子不娶高家小姐,她一怒之下,我家主人落不到好,赵娘子恐怕会更凄惨。”王跃在看到刘三娘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揉捏了赵盼儿的穴道,想让她快点恢复意识,毕竟他是想明媒正娶的,可不能让人觉得是趁人之危。赵盼儿大概是身体比较好,很快就缓缓的醒了过来,刚巧就听到了德叔的话,她最怕人听说她出身贱籍的事情,欧阳肯定知道,没想到竟然从欧阳官家的嘴里说出来,那就一定是欧阳说的了。赵盼儿一瞬间就浑身发冷,她甚至不敢看王跃,怕王跃因此鄙视她,要知道一个没有授官的探花郎,都已经开始嫌弃她了,那一个从五品的大理寺少卿呢?赵盼儿虽然一直拒绝王跃,却很享受王跃的追求,让她的虚荣心很是满足,她很难想象王跃听到她出身贱籍,会是什么反应。只是,当下有件事必须问清楚,赵盼儿睁开眼睛,盯着德叔的眼睛,一字一句的缓缓的说道,“我在十年前就早已经脱籍了,欧阳也他知道的。你刚才这话,是欧阳亲口说的?”德叔当然不能落人口实,他马上就换了一个话头说道,“我家公子知道对你不住,特准备了八十金作为赔礼,希望赵娘子能够理解我家少爷的苦衷。”孙三娘没想到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欧阳旭,竟然是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负心汉,想到赵盼儿为了欧阳,这才拒绝了做县太爷的媳妇,她就怒从心头起,恶狠狠的说道,“八十金,就是八万金都不行,盼儿,我们就这么去报官,告欧阳一个悔婚不取,看他还怎么当官。”德叔听孙三娘这么说就急了,他口不择言的说道,“即使是脱籍了,赵娘子也只是商户,士农工商你排最末的,而且你们真要闹大的话,是想让人钱塘所有的人都知道赵娘子原来只是一个官妓吗?”赵盼儿听了这恶毒的话浑身就颤抖起来,她脸色苍白,声音有些凄婉,却又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明知道我最在乎这个,就拿这个欺我,看来是打定了主意要退货饿了。既然他想悔婚,也不是不可以,那八十金可不够,想要回同心佩,至少三百金才行。”德叔听到赵盼儿松口心中就大喜,只是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三百金这个数字,让他叫苦不迭,他们家和高家定亲后,不仅巴结高家的人送了礼金,就连高家小姐都送了好多价值不菲的物事,只是就这么给了赵盼儿的话,他又不舍的,那都是他家主子凭本事挣得。如果王跃知道这老货想啥,一定一脚踹过去,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竟然还这么的理直气壮!不过,话又说回来,能吃的上软饭,确实是人家的本事。王跃不知道这些,却不影响他想快刀斩乱麻,他瞅准这个机会,打断了两人的纠缠,果断的说道,“这样也好,是钱货两清的事情。如果真闹下去,恐怕贤妃也要怪欧阳旭为了媚上竟然悔婚令取,欧阳旭的名声恐怕也就毁了。”德叔看王跃竟然想插手这件事,听了这话就脸色大变,他知道事情不能善了了,看来只能回去想办法说动那些想巴结高家的人帮忙了,想到这里,他就连忙说道,“我这就去写信,让主子准备一下,赵娘子暂且放心。”王跃那会看不出他的心事,就连忙摆了摆手,让人把德叔先带下去,不让人走脱了,他这才看着赵盼儿笑着说道,“要不,我替欧阳旭出了这三百金买下这同心佩如何?”赵盼儿不知道王跃是什么意思,以为王跃就是想帮忙,她摇了摇头,解释说,“不用了,我就是想稳住德叔,也好趁机上京找欧阳旭问清楚。”王跃当然不能让赵盼儿这么干,纠缠起来实在麻烦,他连忙提醒道,“我觉得你还是拿了钱的好,贤妃赐婚前肯定要问过欧阳的,而欧阳给贤妃说没有婚约在身,你觉得他会反悔取你吗?”赵盼儿当然知道,只是她现在像鸵鸟似的不想去面对现实,不想去认输,总想着会有一个万一,万一这只是德叔自己的主意呢。就像她脱籍似的,那么的乐籍女子都在盼着,却真的落在了他身上。赵盼儿现在的状态很像那些中了一次彩票的人,总想着,万一再中了呢?或者像那些赌徒,被人下套赢了一次之后,总想着万一下一把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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