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慎一直觉得王跃说话无懈可击,现在总算是有一个漏洞了,他马上就摇了摇头说道,“这么做,未免有些对不住那名惨死的侍卫。”王跃看袁慎那兴奋的样子,就觉得有些好笑,他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学的文武艺卖于帝王家,我们出仕是为此,侍卫亦是如此,这本来就是应当的事情,难不成这些年为国征战的那些个将军的女儿,都要嫁给陛下?你看陛下身边,现在还是当年那些女子。所以,陛下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们,遇到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做了,那公子何必纠结呢。只需在那孤女死后,找侍卫的亲属,过继一房子嗣到护卫名下罢了,到时候保证这个子嗣一生富贵,香火绵延,这已经已经够了。”袁慎被王跃怼的无话可说,难道他能说当今陛下做的不对?那他以后还想不想出仕了,而且,这么做也容易给那些攀龙附凤的人机会,那如果皇室不安的话,家国又不得安宁了。程少商看袁慎闭口不言了,也马上郑重的说道,“我郎婿说的有道理,就不说陛下了,家父也是武将,战场上为了保护他死的护卫多了去了,也没见那个护卫把妹妹女儿都嫁给我阿父啊,我阿父一直就我阿母一个而已。”皇莆仪听王跃和程少商都这么说,心里也大致明白自己错了,于是就悲痛的说道,“说到底,那公子要是早些打发了那孤女,也就好了。”程少商到底是女子,心思更细腻一些,她看皇莆仪还没有明白,就直言不谓的说道,“那孤女不过是跳梁小丑不值一提,即使是没有她,也会有别的羁绊,只是那公子回去见未婚妻的心不够坚定罢了,但凡他拿出当初南下逃亡一半的勇气,也不会因此断送了大好姻缘。”程少商的话让皇莆仪老脸一红,他当年走的时候确实很是果决,都不曾和未婚妻留下只言片语,根本就没在意过未婚妻这个羁绊,而归途的时候却因为侍卫的女儿意欲寻死而犹豫不决,要知道他当时只需要找两个婆子看着那侍女,也不会耽误了行程的。袁慎自己本来就很毒舌,在这一点上其实他也很想吐槽的,可是他是人家皇莆仪的弟子,当然不能如此的做了,就只能尴尬的抿了一口酒水,压住自己意欲喷人的嘴。王跃看程少商依旧愤愤不平,也就配合的说道,“公子不曾对未婚妻表达过心意,又让未婚妻觉得公子是对那孤女恋恋不舍,两人根本没用任何的相互信任,如何可以结为夫妻。那未婚妻大概是想明白了这点,这才断然退婚的,她用了七年的时间证明了自己的公子的情谊,却在最后的关头断然退婚,就是告诉那位公子,她虽然相貌平凡,却绝不能轻辱的。”程少商被王跃的话说到心坎里了,也马上点头说道,“那未婚妻后来也证明了自己选对了人了啊,日子过得幸福顺遂,夫君又一颗心在她身上。可见在公子身上浪费的七年光阴,也感动了上苍,安排一个人在那里等着他。”王跃想到程三叔和桑夫人两人的相处方式,也觉得挺不错的,也就笑着说道,“对啊,那未婚妻等了七年的公子竟然嫌弃她的相貌,她却被一个相貌无双的男子捧在手心,可见相貌这东西,不是所有的人都在意的,姻缘自有天定,往事随风,一切应向前看!”程少商听王跃这么说,也想到了自家三叔说的笑话,也就笑着说道,“是啊,那未婚妻的夫婿才不会以容貌看人,他只看人的心好与不好,要是他想找一个容貌配上他的,还不如自己穿上女装,嫁给自己好了!”袁慎听了这话,都不觉婉儿,想想程止的相貌,确实是十分漂亮,想找一个比他漂亮的,还真是困难。就连皇莆仪都苦笑不已,他此刻也突然明白了,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只看表象,对比之下,他和程止的差距,可不止一点半点,这可能就是桑夫人选择程止,而不选择他的原因吧。王跃想了想,就用后世一句话总结道,“漂亮的外在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中无一,那公子用了七年才懂这个道理,那未婚妻的夫婿却生来就懂,可见上天也是有自己的偏见的,万事还是不要强求,公子也不必自怨自艾,早日走出这往事的囚笼才好。”皇莆仪觉得王跃和程少商未婚夫妻果然是天生一对,说话一个比一个有趣,又都是心善之人,明明对他很是不满,话里还是有安慰之意,他看向两人的目光,很是满意,又很是羡慕。而袁慎却有些泛酸了,他隐隐记得那个上月节初遇的时候,他也是看到这个活泼的女娘很是特别,这才拿出绣球试探王跃和她的关系,那成想王跃竟然不给机会,就那么让程少商把绣球给踢了回来,他后来问过自家护卫,可不可以做到这一点,他们都说自己倒是可以做到,但是让别人做到就难了。因此,袁慎就觉得,那样漂亮又能踢回绣球的动作,一定是这两人经常联系的,心里就觉得很是遗憾,本来他也没有想再插一脚的心思,可是这两人这狗粮撒的,太没有人性了,让他心里很是不舒服。程少商却不知道袁慎的心思,她当时只是被王跃控制着,下意识就做了那个动作,她这会儿也没心思管别的,她就觉得这个郎婿太合自己心意了,于是她在王跃说完之后,就用那一汪秋水看着王跃。王跃察觉到了程少商的目光,就转过头去和她四目相对,两人相互看着,视线里面,根本就没有别人。于是,接下来的宴席,袁慎皇莆仪师徒喝的是酒,皇莆仪是醉了,袁慎却牙都酸了,而王跃和程少商却心都是甜的。......宴席很晚才散去,王跃和程少商也在这个别院各自休息,第二天出发回去的时候,程少商很是狐疑的问道,“阿跃,这附近还有狼吗?我们回去的时候要小心一些。”王跃抽了抽嘴角,他没想到那皇莆仪喝醉了之后,还会发酒疯,喊了一晚上的桑夫人的名讳,这人酒品也太差了。有句话说的好,酒品差的人,人品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连桑夫人对皇莆仪的评价,也真的不怎么高。桑夫人在听程少商回去之后,听了昨天晚上的经过,就在程少商那期待的小眼神下,就这么评价了一句,“那皇莆仪是一个好人,只不过集天下男人的劣根于一身罢了。”王跃抽了抽嘴角,他其实也是觉得皇莆仪没品,不仅没酒品,也没用赌品,是一个输不起的,他敢假设,如果桑夫人没用果断的退婚嫁给程止,真的等皇莆仪回来嫁给他,那皇莆仪也不见的会珍惜的。皇莆仪纠结的只是太过自负,没想到被一个相貌平凡的女子给给甩了,还嫁了一个那么美满的姻缘,这才心有不甘罢了。......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启程回京都的日子了,程少商也结束了在骅县逍遥的日子,她在县衙门口和她三叔母依依惜别,不断的叮嘱着,要桑夫人记着用她修的那个暖水池子,要桑夫人要注意腿刚好,不要多走动。那依依不舍的样子,让萧元漪都忍不住吃醋,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程少商又是你对我好一份,我就还你好一份的人,桑夫人把她当亲女儿一样待着,她当然也像亲女儿一样对桑夫人。而萧元漪对程少商不曾有半点母女亲情,她用军法来教儿子,勉强还说得过去,现在又军法来教闺女,也不怪闺女和她离心。王跃不管这对母女的官司,他觉得程少商不愿意走,其实有一半原因是在骅县过得很自由,也很开心。剩下的一半才是桑夫人的原因。王跃现在就着急回都城完婚,只是王跃带着自己的部曲护送程家人一路到了京都,就发现这城京都门口严查着人来人往。就在王跃停下车队驻足观望的时候,城中一队兵马疾驰而出,王跃看那领头的人,竟然是凌不疑,他连忙拦住凌不疑,狐疑的问道,“你这是准备干什么去?城里发生了什么?”凌不疑看是王跃,也就松了一口气,这才郁闷的说道,“有人劫了诏狱,救走了樊昌。”王跃差点没被一口水呛死,他连忙凑到凌不疑身边,低声好奇的说道,“我不是说他死了吗?”凌不疑看了王跃一眼,知道当时王跃大概清楚他要做什么,还是果断的说樊昌死了,其实就是因为把他当朋友,他心里微暖,这才无奈的语气解释说道,“我告知陛下说是那樊昌本来已经断气,在运送过程中突然就醒来过来。只是没想到,我才把人压到京都竟然有人敢劫诏狱,还把那樊昌救走了。”王跃抽了抽嘴角,他看出因为樊昌的这件事,凌不疑这才真的认可他这个朋友,或者是结盟,他也不纠结这些,而是很慎重的说道,“既然有人敢劫狱,说不准就是那庸王所为,你要小心一些的。”凌不疑看王跃担心自己,也就连连点头,两人又聊了几句,他马上就急冲冲的领兵而去了。王跃看凌不疑着急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知道了樊昌逃到哪里了,更或者这就是凌不疑故意给机会放走樊昌的。不过,王跃不操心这些,他以为这件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已经可以开开心心的成婚了。只是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安顿好之后,进宫找皇后请安的时候,刚想说一下,把程少商接进宫的事情,就突然有内侍前来,说是皇帝召见。王跃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看向皇后,以为皇后会知道些什么。只是没想到的是,宣皇后也不知道,却还是安抚王跃说道,“你的事情,我答应了,我明日就下诏,让那程少商进宫陪我,你赶紧去吧,圣上召见,肯定有要事。”王跃得到皇后的允诺,也就毫不迟疑,他看到皇帝的暖房的时候,就听房间里凌不疑铿锵有力的说道,“并非樊昌一人之供词,臣还彻查了那些杀手,发现发明都是祖籍冯祤郡,所以此事应是不虚。”皇帝弯腰坐了下来,皱着眉头说道,“建国之初,我曾邀庸王入都城共襄社稷,他推辞说自己年迈身疲,故土难离,只想归乡供奉祭祀祖先坟冢,朕念他一片孝心,也没有强求,只是命他的长子来入都城封了一个闲散的世子,一切俸禄随他,难道朕对他还不够宽厚吗?”王跃听到这里,就很想吐槽,你都让人家儿子来都城做人质了,还想要人家承你的情,真是让人无语,他却也没多说什么,一边往里走,一边听凌不疑继续说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不是宽厚就能平息的。”皇帝看了一眼进来的王跃,也没有停下,而是随意了指了指位子,让王跃自己坐好,就继续队凌不疑说道,“会不会是庸王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自作主张呢?他隐瞒了樊昌,庸王对此事一无所知?他只是对儿女约束不得力罢了。”凌不疑才不相信这话,像对台词似的直言道,“陛下宽厚,但是人心难测不得不防,若想知道庸王是否知情,只需下诏传庸王回都城即可。”皇帝仿佛是觉得气氛到了,这才又突兀的问道,“那个不成器的庸王世子在何处?”凌不疑早就有准备,他毫不迟疑的说道,“那庸王世子说要送何昭君前去冯祤郡和父兄团聚,在骅县兵变那日,已经出发回封地了。”皇帝仿佛是才知道这件事,就大惊失色的问道,“此时回封地?这么巧?那何昭君是谁?”凌不疑似乎不知道皇帝在做戏,就老实的点头说道,“是骁骑将军何勇之女!”皇帝仿佛是才知道事情的严重,就马上站起神,凝重的问道,“难道那何勇也投了庸王?”王跃不想看两人浮夸的演技,就马上出声打断说道,“大概没有,不然的话,那肖世子也不会要说是护送何昭君回冯祤郡了。”皇帝仿佛是才想到这一点,看着王跃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何昭君有可能是庸王利用的棋子?”王跃一头黑线,这文帝可真会装,他竟然看到了庆帝的影子,也就马上明白了刚才凌不疑的苦衷,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点头说道,“是!”文帝演技很到位,仿佛是为难的又在房间转了两圈,这才看向王跃凝重的问道,“以你之见,这次该如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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