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兵器的时代,两方交战,死伤必得惨重,原本可以和平友好地相处,却因为彼此的贪念而让双方成为敌人。十来岁的年纪,花样的年华,火样的青青少年,就这样被战火拖曳到沙场上,拖至这血与火的不归之路。
方千凌看着不远处厮杀的士兵,或年老或年轻,那些又是谁家的少年郎,又是谁家的顶梁柱,他们有些是为了生计,为了能够在军营里敞开肚皮吃饱饭,并且每月还有那区区二钱银子拿,有些是满心怀了报国的热血沸腾,凭借着自己的一腔热诚跟着护国公方大将军上了战场,拼死奋战着,杀红了眼睛,为了自己所求的,不肯退一步,因为他们身后也有家人,他们不可以退,因为他们是方大将军带的兵,他们不能丢方将军的脸面!!!
“杀!”
一阵阵怒吼激荡着方千凌那滚烫的胸腔,他是谁?他是皇上亲封的护国公,是忠勇大将军,而今的皇上最为依仗的铁血战士,他必得勇往无前。
“母亲。”
一声娇弱的声音如同莺啼,那女子身着青绿色的罗衣长褂,身后的残阳映在她的脸上让她仙气满满的模样平添了一起娇俏妩媚,一双含情目此刻满是忧色与泪光,两颊上也是愁容,她头上的发髻上钗了两支云鬓花颜金步摇,额间又坠了粉金色宝石坠子,整个人说不出的娇嫩,对啊,娇嫩,她下个月才及笄,不娇嫩吗?
“青栀快来。”
说话的人身着绛紫色绣金色梅花长裙,外面又穿了一件藏蓝色绣暗云的短襟,她头上别了一支金海棠珠花步摇,发间又点了几只青绿色的宝石珠子,整个人透出一些温润的气息。
“母亲。”
青栀再次福身拜了拜母亲,金墨兰心疼的揉了揉女儿绒绒的头发,暗自擦了擦眼角的泪说道
“母亲知道你心气傲,可如今,皇上旨意已经下了,你便是要躲也躲不过了,你明知道的,你是护国公方千凌的女儿,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不了主,更不能和那些寻常百姓一样,寻自己喜欢的。”
青栀眯了眯眼睛,手中紧紧的拽着手中的月白纱帕子,那帕子上绣了一轮圆月,旁边又绣了金粉色的云霞,云霞衬托着月亮,也衬托着一旁昂然挺立的青竹。
“母亲,女儿知晓,可女儿不愿,您知道我的,我若喜欢的,那怕是草夫,那怕是平头百姓,那怕……”
青栀揉了揉帕子又咬了咬嘴唇,将话吞了回去。
方夫人叹了口气,伸手从青色镶金枝的壶里倒出热水递给青栀说
“母亲都知道,可是过两日皇上派的六皇子便来宣旨意了,皇上派了皇子来那便是对方家的重视,可越这样,我们便更不能掉以轻心,方家的荣耀和地位是你父亲一刀一枪拼杀出来,拿命换来的,你该知道的。”
青栀低着头,眼底噙着泪,她虽不曾抬头,可已经知道太阳已经落了下去,但今夜的月光不再明亮了。
方夫人叹了口气又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脸颊说道
“袖音,快些扶小姐回去歇息吧,这几日越发的冷了,别着凉了。”
青栀回房睡在自己的床榻上,透过紫色水纱绣银丝掐线的帷帐去看糊了白纸的窗户,可屋里昏暗的烛光让她什么也看不到,她如今就如同今夜月亮,被乌云遮挡,散发不了自己的皎洁,母亲说的道理青栀那能不懂,她什么都清楚,可她不愿意,但是这世上哪有什么她愿意不愿意的事,像她这样的女子,有着比肩公主的容尊,但这些一半儿是父亲挣得,另一半是皇上给的,皇上给的那一半就可以盖过父亲挣得另一半,她向往自由,她的心是干净的,她想要去一片满是梨花的地方,想要撇开这些错综复杂的身份,想要既干净又安静的生活,可这些她不能去做了,之前皇上未曾派皇子来宣旨让她进京时,青栀还抱有一丝侥幸,想着宗室王女那么多,也有与她父亲同样的骁勇世家,皇上也许瞧不上她这个养在北荒的女子,可她却忘了,她是方千凌之女,就方千凌这个名字,就抵得过所有宗室与将军。
“唉”
青栀将紫红色的福寿被蒙过脸颊不再去看那让自己眼睛生疼的窗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