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今天难得的没有客人需要过河，船夫也终于能从那忙忙碌碌的日常中偷个懒了。

    不过麻烦总会在不经意间找上门——这句话放在地下世界中似乎仍然适用。

    一阵来自身后的脚步声，突兀的打断了船夫的沉思。

    “你还是喜欢橡木做的手工艺品啊…加斯特…为什么不试试橡胶制的呢？那种不会腐朽的东西才适合我们这样的怪物啊。”

    坐在船边的船夫没有回头，空荡荡的袍子大半浸没在水中，因为过于老旧而碎裂的衣袍边缘在水面之下不断的翻涌着，引来一群群好奇的小鱼。

    水里的鱼儿脊背上的鳞甲闪着银色的光芒，就像是夜晚时森林中的灯火一样，在这黑暗的地下河里引诱着捕食者的到来。

    “橡胶制品无论把玩多久都不会变成宝物，容易腐朽的东西却总是价值千金，你不会连这一点都不懂吧？”

    摘下自己的单片眼镜，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白色的手帕，缓缓擦拭着水晶打造的镜片，站在船夫身后的加斯特反问道。

    “噗，你还是没变啊，即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不知道哪里戳到了他的笑点，船夫抱着可能是肚子的地方在船檐上笑的前仰后合，把身后的加斯科看的直皱眉头，生怕他笑的太厉害，不小心栽到水里去。

    不过他的妄想终究没有达成。

    “哈哈哈…哈…好吧，你来这里做什么？总不会是来跟我聊天的吧？”

    好一会儿后，发现加斯特仍然站在原地没有离开，船夫才停下了自己那犹如抽风一样的狂笑举动。

    看起来是他故意这样干的，为的就是把加斯特从这里…赶走？

    “没事就不能过来了吗？”

    把擦好了的眼镜戴了回去，不错，比起之前确实清晰了许多。

    扭头看了下周围的景色，数百年来一成不变的地下河道终于还是有些地方改变了。

    “你也发现了吧？那位二殿下还真的是活跃呢…不但不害怕我这样恐怖的怪物，居然还跟王子殿下帮我们修筑了新的泊船点…虽然有些小就是了……”

    船夫的脑袋看着那边石头滩上的，还释放着木头香气的泊船桩，言语中透露出一点儿感叹。

    “噗，原来卡戎也会为人类无意义的举动而感到开心吗？没想到今天过来还能获得预料之外的新知……”

    “没有事情的话就赶紧离开这里吧，我这小小的船可载不动你这尊大神。”

    执起横放在手边的乌木船桨，拍了拍船首处的猫咪头像，平静的河面泛起了一阵阵淡淡的涟漪，那青蓝色的浪花下似乎有什么在窜动着。

    “好啦，不闲聊了，帮我个忙，欠你一个人情。”

    拿出一根空试管，递给了船夫。

    “……哦？真是稀奇，是什么事情能让你付出一个人情呢？你应该是那种讨厌麻烦别人的家伙吧？”

    从加斯特的手上接过试管，迎着水面上的磷光缓缓转动着，左手支撑着的被黑雾笼罩着的脑袋随着船身慢慢上下浮动着。

    “只是能努努力就能做到的事情，麻烦其他人也只是在给双方添更多的麻烦而已。”

    没有在意船夫那幅漫不经心地模样，加斯特自顾自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唉……原来是这样啊，还以为你只是喜欢一个人待在实验室里呢。”

    “实际上那个占了大多数。”

    “啊，这样啊。”

    黑色的气雾从袍子的表面一丝丝的渗出来，像是某种有意识的生命体一般自己钻进了试管当中，不消片刻便将其灌满了。

    直到将其交到加斯特手上时，试管的封口甚至都还未打开过。

    “行了，赶紧走吧……”

    嫌弃的摆摆手，船夫试图把加斯特驱离这片安静的码头。

    “谢了。”

    清楚自己在这里呆的时间已经够多的加斯特收起了试管，在道了一声谢后转身就走。

    刚刚走下码头，身后传来了船夫的声音。

    “卡戎是卡戎，我是我，那种被人类冠在头上的称呼，那种犹如癔症发作幻想出来的故事，对现在的我来说简直就像个讽刺一样……”

    “还有…你欠我的人情多了去了，好好想想用什么来还吧！”

    “咔！咔！”

    “哗啦～哗啦～”

    随着船橹的晃动，猫猫船载着它的主人离开了这处河口。

    同样跟随着船夫离开这里的，还有水面上青蓝色的磷光，与那晦涩难懂的歌谣：

    νoδαtioδνoδα.

    νoδαtioδνoδα.

    νtoγpookoσiν.

    νtoγpookoσiν.

    νtoγpookoσiν.

    tπpβαtανtαλσtν.

    tπpβαtανtαλσtν.

    eδtitλoσttνπpαktνδi‘αtβouλμeθα，δλoνtot‘νeηtγαθνkαpiσtoν.

    eδtitλoσttνπpαktνδi‘αtβouλμeθα，δλoνtot‘νeηtγαθνkαpiσtoν.

    μπλkwtoσoμpou

    μπλkwtoσoμpou

    koμeνγptiναπepiπαtoνtανμνtktw.

    koμeνγptiναπepiπαtoνtανμνtktw.

    ξeiβpiσtνπotαμνoψeuδνuμoν.

    ξeiβpiσtνπotαμνoψeuδνuμoν.

    声音渐渐隐没在波光嶙峋的河面上，剩下的只有耳边不停传来的浪花声。

    从歌声响起时便在原地驻足的加斯特扶了下眼镜，微不可查的哼了一声，离开了这个小码头。

    ……

    “博士拿到想要的东西了？”

    等在地下河道出口的艾利克斯歪头看着走出来的加斯特道。

    “嗯，我们走吧。”

    轻轻颔首，回应了助理的疑问，他向着下一处地点走去。

    “唉？不休息一下…唉？！等下我嘛，博士！”

    刚坐下没一会儿就要站起来真是够了——这样想着的艾利克斯急匆匆地收起了自己的包裹，小跑着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