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毅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火样的愤怒与仇恨:“当年我在刘牢之手下时,一路打到邺城,眼看就要立下大功,就是给慕容垂和慕容德的奸计火攻坏了大事,上万兄弟战死,而我的大功也随之而去,这个仇,我可记了二十年,也该到要报仇的时候了!”
徐羡之勾了勾嘴角:“原来这么多年来,你还记着此事啊。对你来说,北伐不仅是心愿,也是为了报仇。”
刘毅恨声道:“那次本是我好不容易挤掉寄奴,独力建言刘牢之,真正地可以以我为主建立功业的机会,就给慕容氏的一把火给毁了,也就是从这次开始,北府上下人人皆以刘裕为大哥,而我只是个争功贪利的失败者。我对北伐本身并不是太感兴趣,但是对于向慕容氏复仇,却是朝思暮想。于情于理,南燕都是最适合下手的对象。”
徐羡之沉声道:“所以,你现在想和寄奴交易的,就是出镇江北这一点,如此一来,北伐南燕,就必然是你所主导的了。”
刘毅笑道:“不错,就是如此,如果寄奴真的有诚意,那江北就交给我,以后在江北圈地移民的世家,也会归我管辖,这次你别再说我跟寄奴相斗,拆他的台,毁他的事业了吧。”
徐羡之笑了起来:“如果你们这件事上肯真心合作,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只是…………”
说到这里,他的笑容消失了,叹道:“刚才陶渊明说,他会以民间名士的身份,为民请命,专门跟移民江北的计划为敌,你若是出镇江北,那岂不是…………”
刘毅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冷的杀意:“他是聪明人,跟我们互知底细,如果是刘裕控制江北,那就让他去折腾,可要是江北的徐州刺史归了我,那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与我为敌,现在一切都没有决定,我也不能把我们的计划透露给他,等我跟寄奴商定完接下来的人事安排后,再跟他说。”
徐羡之点了点头:“此事要不要再跟组织里的其他二位商量一下呢。孟昶和庾悦是否会同意,还不得而知呢。”
刘毅冷笑道:“孟彦达是我多年的老伙计了,他一定会赞同的,而且,现在他一直在跟刘胖子较劲,只对朝廷中的官位感兴趣,我回去后会保举他出任尚书左仆射,以奖励这次西征时在后方筹备军需粮草的功劳,这点我想寄奴也不会有异议的。”
徐羡之点头道:“孟昶自是好说,但现在庾悦可是世家子弟中唯一在黑手党中的代表了,你准备如何安排他呢?”
刘毅恨声道:“这个该死的滑头,真是个典型的世家废柴,出征前天天拍胸脯吹牛逼说要从军报国,建功立业,我也给了他机会,让他做了中兵参军随征,结果这小子真的要碰到跟桓玄大战的时候却又装病缩在后面,还拉着谢混和郗僧施一块儿跑了。刚才你也说了,庾家也是带头同意移民江北的,恐怕这小子也在打出镇江北的主意,但他绝不是为了北伐,而是为了圈江北的新地。”
徐羡之笑了起来:“你真的算是把我们的青龙大人看透了,就是因为他也打这样的主意,那你如果想去江北,就会跟他起了冲突,如何解决?”
刘毅冷笑道:“反正现在有规矩,无功不受禄,非战不得爵,庾悦大概以为自己随西征军混了点小功劳就能去当北徐州刺史了,可他在这方面争得过我这个西征主帅吗?我如果主动要去出镇江北,除了刘裕,谁也不可能跟我争。到时候我把他拉过来当个冠军司马或者长史,也算是给足他面子了,多分他家一点地,但别坏了打仗的大事,他要是再不接受,哼,那就这里…………”
刘毅说到这里,站起身,一指帅案一侧的舆图,长江之南,正对江陵的一块地方:“那这湘州之地,武陵内史,就让他去当好了。从岭北到江南,配合无忌的江州之地,看守妖贼北上的通道,就交给我们的这位世家大才吧。”
徐羡之哈哈大笑:“希乐啊,你这也太狠了点吧,这一块可是没经过开发的,遍地都是蛮夷与瘴疠,青龙大人千金贵体,来这鬼地方就不怕送了命吗?”
刘毅冷笑道:“苦不吃,权想要,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世家子弟们也应该明白点新规矩了。要么就靠着祖辈袭下来的爵在三吴的庄园里求个安稳,要么就得从军打仗以命搏功,我这次都能允许他们跟着大军混军功,还分了不少给庾悦他们,要是换了寄奴,恐怕连这种混军功的机会也不会给。庾悦要是觉得不满意,那叫他去转投刘裕好了,看看这位公子哥儿,有没有本事在人家手下得到的更多。”
徐羡之叹了口气:“你还是忘不了当年的烧鹅之仇吧,处处针对庾悦,现在大家毕竟都是一方镇守,这点你任何时候也不要忘记。要连接世家高门,还少不了他。”
刘毅不以为然地说道:“未必吧,现在我们跟谢混和郗僧施都关系良好,早过了当年还需要依靠庾悦来打通世家关系的时候了,还有我的好夫人…………”
说到这里,他的眉头微皱,收住了话。
徐羡之咬了咬牙:“这是最后的一个问题了,我一直跟你说,刘婷云绝不会安分守已,一定会搞出很多事情的,这次她闯了这样的大祸,下次一旦脱离你我的控制,还会继续的。”
刘毅叹了口气:“暂时还离不开她,倒不是因为我非要通过她来打通跟世家的关系,而是因为王妙音。”
徐羡之摇了摇头:“你不能因为跟寄奴相争,就让女人也斗起来,女人可做不到男人这样冷静和自控,这次就是最好的证明!”
刘毅咬了咬牙:“女人的背后,还有司马氏的兄弟二人,如果我现在真的放弃刘婷云,那从皇帝到皇后再到世家,就全会站在寄奴一边了,到时候,我拿什么去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