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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裕微微一笑,看着王妙音:“你就是我的家人,亲人,你会同意吗?”
王妙音的粉脸微微一红:“人家,人家啥时候是你的家人了?”
刘裕笑道:“是吗,你是想说,你只是谢家,王家的人,不是我刘裕的家人吗?那这几十年来,一路陪我走来的,又是谁?”
王妙音转过了脸,嘴轻轻地嘟了起来:“这几十年与你朝夕相处,为你生儿育女的才是你的家人,而我,只是一个先当了尼姑,又当了皇后的可怜女人,你刘裕的家人,我是当不起的。”
刘裕叹了口气,上前拉住了王妙音的手,她本能地想要挣脱,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抽不出来,再一用力,只见刘裕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握着她的双手,直视她的双眼,柔声道:“妙音,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家人,妻子,此生因为种种原因,我负了你,但是请相信我,我从未视你为外人,而且,我对你的承诺永远有效,一旦我得偿所愿,建立了我心中理想的天下,一定会带你离开。”
王妙音幽幽地叹了口气:“裕哥哥,你我都已经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了,这些话不说也罢。而且你那理想的天下,就是要摧毁我的家族,摧毁我们世家几百年的天下,你觉得到了那一天,我还如何与你相处?”
刘裕正色道:“我这也是为了世家好,如果不具备相应的能力和德行,非要占那个位置,上不能报国,下不能安民,反而占据国家之资源,压制人才之出头,最后的结果,必然会给推翻,到了那一天,就算想保个几百亩田产的家业,也不可能了。甚至连族人的性命也无法保全。妙音,让别人无路可走,最后只会自己走上绝路,你这么聪明的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将相的家族,总想着永保权力,但他们越是占着权力不放,越是怕失去这些,就越是让子孙的能力退化,最后往往是家族内部先争权夺利,打个天昏地暗,外人得利,从西晋的八王之乱,到东晋时的世家内斗,不都是这样的结果吗?你以为你维护世家的利益,就是对家族的好事?人的贪婪是无穷的,占了田产就想着要政治权力,有了政治权力就想着篡权夺位,最后就在一轮轮的争斗中给淘汰,消灭,而我要做的,从皇帝到世家,都不能永久地,世代地靠着出身和血缘占据富贵,不就是为了防止这些悲剧的重演吗?”
王妙音半晌无语,她的心跳声,可以清楚地从素手的手腕脉动,传上刘裕的手掌,久久,她才轻轻地从刘裕的大手中抽出自己的柔荑,轻声道:“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要已经有权力的人放弃这些权力,谈何容易?你如果真的坐上皇位,你的家族,你的兄弟也未必能认同你的理念。就算我支持你,又有何用?”
刘裕哈哈一笑:“事在人为,真要到了那天,只要我意志坚定,心底无私,想必是会得到天下最多百姓的支持,立功得爵的人,可以按爵位继续占有他们应该有的东西,但这些,不能全数不变地传给子孙,如果他们想要继续保有权势,那得自己立功才行。这个原则,想必反对的人不会太多吧。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王妙音叹了口气:“那是因为现在大家以为一朝天子一朝臣,你重建了大晋,自然要清洗淘汰掉一批旧的贵族,提拔一批新的,但要是他们知道了你是想把整个世家,权贵阶层以这种代降的方式给弱化,淘汰,那很多人是无法接受的,至少,我所熟知的世家大族,他们是不可能接受的。”
刘裕冷冷地说道:“这些确实是后话,我需要建立更多的功勋,掌握更大的权力,才能实施这一切,妙音,今天这些话,我是拿你当成家人,亲人才跟你说,因为,我希望,我也相信,你和你娘,最后还是会站在我这一边支持我的。”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这事太大,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谢家毕竟还是由我娘实际控制,而且就算是我娘同意你,谢混也不可能同意,这首先就会引起我们谢家内部的分裂。现在世家高门有刘毅这个选择,不一定非要投奔你,我劝你在没有充分的世家支持前,不要轻举妄动。”
刘裕微微一笑:“这话我同意,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你我都需要作充分的准备才行,但是,我的人人平等,人人有希望和出头机会的理想,是不会改变的,妙音,这天下不是几百个世家大族的,是千千万万的百姓的,没有他们的劳作,世家高门又如何能生存呢?如果他们的能力,功劳超过了世家子弟,你又怎么可能保证永远压在他们上面呢?与其到给人推翻,子孙屠戮一尽的地步,不如在还有权势时主动让位,与之公平竞争,能者上,庸者下,这才是长久之道啊。”
王妙音叹了口气:“至少我们谢家,还是把国事放在第一位的,包括前面和你说过的与贺兰敏的暗中交往,也是有利于国家的行为。我们用军械交换战马,顺便换取情报,在北方暗中培养贺兰氏这个不安分的势力,为的就是不让北方胡虏能轻松,顺利地一统,对大晋构成威胁。至于南燕这里,因为有慕容兰在,我们一直没有出手,只是现在看来,你和慕容兰,终于还是走到了反目成仇的这一天。”
刘裕咬了咬牙:“还不一定会这样,她只是现在无法对付黑袍,所以还要寻找机会,只是我觉得,只有攻城造成鲜卑人巨大的伤亡,才能动摇黑袍的地位,对了,贺兰敏也是黑袍的徒弟,她跟你合作,岂不是一早就背叛了黑袍?还是说,她跟你的合作,是黑袍暗中指使和监控的?”
王妙音摇了摇头:“我跟她合作时,还不知道黑袍和天道盟的存在,只是以为她和贺兰部有反叛拓跋硅的意图,所以暗中扶持,现在我也很担心和奇怪,她为什么这次还要帮我传话,她和黑袍,慕容兰的关系,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