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坤给的地址是一家散打俱乐部,这种地方在玫瑰区并不多,也就几个大势力名下有几家,或作洗钱,或作交易,总之就是不干净。
我于清晨落雪时推开俱乐部的门,入眼是五六个擂台,空地钓着些沙包,两台饮水机,最里面是一些健身器材,一楼的布局一览无余,一眼看上去就是家简单的俱乐部。
但我闻得出来,这里有血腥味,就在楼下。
屋外的寒气随我一起步入屋内,可这屋子里竟然比屋外还冷。
此时不过清晨便有不少人在此训练,清一色都是高大的壮汉,这群人一看他们身上肌肉的纹理就知道不是绣花枕头,屋里很冷可每个人都是大汗淋漓。
我开门的动作不大,可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我下意识的把脸往围巾里缩了缩,反手关上门。
好冷呀,真想喝上一杯热茶。
“小姑娘,你找谁呀?”一名比我高三个头的男子甩着手朝我走来。
我掏出卡片递给他道:“我找周先生。”
“周先生?”男子接过卡片一看,轻蔑一笑道,“这什么时候成舞蹈班了?周先生怎么连这种瘦小的小女生都会找来,给咱们解闷的吗?”
瘦小?
我心中不悦,我现在的确很瘦,但一米七四的身高就算在军队里也说不上小,说我矮,我可不高兴了。
男子身后的其他人发出嘲讽的笑声,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样子。
我明白这是所有组织不成文的规矩,就算在军队里也会有瞧不起新人的情况,黑帮里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想给我一个下马威。
我脸色沉了下来,脸稍稍从围巾里抬起一点道:“麻烦这位先生带我去处理相关事宜。”
“先生?哈哈哈哈哈!还是个受过教育的小朋友,”男子弯下腰笑道,“小朋友,你妈妈没来接你放学吗?”
男子身后的人再次爆发出恶心的笑声。
我对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厌烦至极,眼前的人也实在是碍眼,既然他们迟迟不出手,那就我先开头罢。
眼神一聚,先前还揣在口袋里的左手如离弓箭矢般擒住面前人的脖子,手指隔着皮肤深深陷入他喉管。还未待他反应,右手便以游龙之势击向其脾脏位置。
男子吃痛弓起脊背,喉咙被我死死掐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以极快的速度得击三拳后男子回过神来,手刀率先朝我的左手袭来,其势遇劈断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接住我的右手,力气之大我一时竟也挣扎不开,眼见手刀将至,我左手手腕一翻,率先握住其袭来的手腕,手肘狠狠抬起便撞击到起下颚。趁着其吃痛失神的瞬间右手挣脱了他的束缚,聚力于拳,狠狠的砸向男子的脸颊。
一拳,两拳,最后一拳汇聚整条右臂的力气如千金重锤般砸在那男子的脸颊上,这近两米高的壮汉便犹如风中落叶,晃晃悠悠的倒下。
我有点错愕的看看自己的手,明明还是骨瘦如柴,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而且速度也比以前快很多。
三个月前我瘦弱得只有一把骨头,双手几乎没有任何力气。如今已经瘦弱不堪,力气却比从前大了许多。
这不对劲,是不是什么原因诱发强化剂再次运作?
从十一月下旬我突然消瘦时便已经开始怀疑了,身上的肌肉非病非灾的突然消去,但却无任何不适,实在不符常理,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我体内的强化剂。
只可惜我现在的处境没有办法研究,只能将心中的疑虑暂时压下,走一步看一步。
我将稍显凌乱的围巾整理好遮住自己的脸,双手重新揣回兜里道:“现在可以听我说话了吧。”
人群在那男子倒地后便安静了许多,只有些私语声,低低的听不真切。这群人只是想下马威试试我的底细,我也没功夫跟他们多生事端。
我拾起飘落在地的卡片,环视一圈沉默的人群,道:“哪位先生可以帮忙?”
人群沉默片刻后,一个中等身材的男性丢掉手中的拳套向我走来道:“我带你去。”
我默默的跟着这人上楼,可前面的人似乎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从楼梯间里遥遥一望,二楼似乎是宿舍。
收回了目光继续往上走,三楼便宽敞了许多,采光也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过了楼梯间便是两间办公室,那人指了指里面那间办公室道:“你进去吧。”
我朝这人点点头道了声谢,抬头时看见顶上的摄像头,便知刚刚的事那办公室里的人必然是知道了,知道了不阻住,果然是这里的规矩。
我拉拉衣摆,敲响关闭的房门。
“进来。”门内传来低沉的男声。
我推门而入,房间内的布局普普通通,办桌后坐着的中年男人我并未见过。这人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留着寸头,有一条很长的刀疤从耳后延申至脖颈,小麦色的皮肤,五官周正,即使坐着也知道他个子不小。
男人丢出一张纸,随意道:“把表填了。”
凡是正经合法的大机构早在十年前便采取了面部骨骼和dna信息录入,一来方便员工信息数据管理,二来可以节约纸张,三来若是要修改电子数据必然会留下痕迹。这便是政府为何也采用这种办法来进行年底核查。
而这里竟然还采用这种原始的方式来登记人员信息,我猜应该有两个原因:一是他们本身就不合法,电子信息一旦一个被攻破便会获得所有,这样对整个社团来说都过于危险;第二便是如果想要处理社团内的某个人,杀完后纸质资料一烧,这人便烟消云散,不留一丝痕迹。
不过不用电子登记也正好让我钻了空子,纸质资料我怎么编都可以。
姓名那局域栏,我犹豫了片刻,留下了一个简单的名字:k。
k是我父亲英文名克里顿的开头字母。
“你在这里一切的生活开销社团都会负责,”男人在我填表时开口道,“不过一切都是记账的,等你达标与社团签约后便要偿还。如果超过两年还没达标社团也会让你用别的办法偿还。”
我将纸张递回去问道:“什么办法?”
“当然是把你拆开,卖了。你要知道,死人比活人值钱多了。”男人微微一笑拿起纸张一看,微微皱眉道,“k?你的名字?”
“是的,只有一个k。”
“我叫汉特·古德,是这里的负责人。”汉特又看了看登记表,瞥了一眼我捂得严严实实的半张脸道:“把脸露出来。”
我心中的警钟再一次敲响,我不知道政府有没有在黑市上散播我的信息,我的脸又经常出现在大银幕上,难保不会有人认出我。
不过现在若是不露也太张狂了,我只想混个日子弄点钱,不引人瞩目而已。
在汉特如炬的目光中,我抬手将西蒙留下的围巾一层层解开,露出惨不忍睹的脸。
我知道我现在一定难看至极,迅速消瘦后皮肤松弛了下来,双眼深凹没有光彩,脸色灰青,烧伤和刀伤交错着,如皱起的草纸被画上了蜈蚣,实在不像个正常人。
汉特眼睛眯了眯,起身踱步到我面前,仔细的打量着我的脸,似乎很感兴趣。
“怎么伤的?”汉特抬手捏住我的下颚,左右摆弄着。
这轻佻的动作使我不悦的皱起眉头,但我还是松开了握起的拳头。
“火灾。”我轻轻将下巴扬起,摆脱了他的拿捏。
“可惜了,”汉特轻轻摇头,“若是没毁,这张脸应该挺漂亮的。”
我缄默不语,默默的偏了偏头。心中悄悄松了口气,看来是没有认出我。
咚咚——
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汉特回到办公桌后将桌上的登记表收好。
进来的是个穿黑西装的光头中年男子,从他的身形应该只是个管理人员。
“这是范尔斯,这里是管理人员,他会给你讲讲这里的规矩。”汉特指指我道,“这是k,带她下去。”
我对汉特点点头,转身跟着范尔斯往下走。
“二楼是宿舍,不分性别,”范尔斯推开二楼虚掩的门,带我走进后指指门后的小隔间道,“生活用品在这,每次只允许拿自己分量,多拿的下场你知道的。”
二楼一览,无余十几张上下床,床下放着一两个盆还有一些个人物品,有四扇窗户,若不是床铺乱得不成样倒还挺像我曾待过的一个军营。
范尔斯继续带我往里走,在一张下床的架子上挂上了我的名字,道:“这是你的床,厕所和浴室在里面,别走错了性别。一楼是基础训练馆,地下一楼是格斗场。外面这是积分制的,每个月都会有一次训练成果验收,可以自发报名参加,打赢的人越多,积分就越多,积分合格后会有一次组织上的验收,验收合格了便可以与组织签约,成为正式的杀手。半年验收一次,不过要是两年内验收都不合格,那你就是亏本的买卖,组织在你身上付出的资源都会收回来。”
范尔斯将我的名字写在了二楼门口的黑板上,积分显示是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