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韫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注意力又回到这曲谱上,言语中不惜各种赞美之词。
听得祖安暗暗点头,心想才女就是才女,这么多花团锦簇的形容词是哪里想出来的,换作自己只会喊“666”,“老铁牛逼”之类的。
几人重新回到水榭之中,谢秀有些好奇:“姐姐,平日里你素来娴静,今天怎么喜欢这样的杀伐之音呢?”
祖安笑道:“道韫虽然温婉娴静,但很大的原因是不得不如此,她是城守大人的千金,从小就是按照大家闺秀来培养的,自然要表现得要娴静一些。不过我和道韫虽然接触时间不多,但是能感受到她眼神中对生命的热爱和渴望,感觉她应该会喜欢这些英雄与侠士的事情,所以就特意想了这首曲子,没想到道韫果然喜欢。”
谢道韫娇躯一震,不可思议地望着对方,其实哪怕她自己都不太确定自己的心思,如今经对方这么一提醒,她才发现原来如此,顿时有一种知音之感。
可对方为何对她这么了解呢,明明大家平日里也没接触过几次。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灵魂伴侣?
祖大哥真的很懂我!
想到以前看过的那些闺中话本,她一颗心又跳动得厉害起来。
谢秀原本正想嘲笑,心想我姐姐怎么可能是你说的那种,可看到她的表情,立马明白了一切,也不禁震惊地望向祖安,这家伙难道有读心术么?
祖安暗呼侥幸,他只是按照前世历史上的谢道韫的性子来猜的,没想到竟然猜中了,一时间又有些恍惚。
回过神来他说道:“其实这首曲子还有一个故事。”
谢氏姐弟立马望向了他,谢秀急忙催促道:“祖兄莫要卖关子。”
祖安说道:“上古时代,有几个隐士,被人称为竹林七贤……其中一人名叫嵇康,主张‘越名教而任自然’,平日里就在竹林中弹琴吟诗……可惜他早年取的妻子是当朝皇室的公主,后面权臣篡位,忌惮他的声望,屡次征召他入朝为官,希望借此来打击前朝宗室的抵抗力量,让天下人更接受新的政权。”
“嵇康自然拒绝,权臣恨之入骨,却因为其名望一时间也很难找到办法处理。直到某一天,嵇康的一个朋友的哥哥见色起意,将弟媳灌醉奸污,为了避免事情败露,哥哥先发制人状告弟弟不孝,因为哥哥是朝廷官员,人脉影响之下将弟弟打入大牢。”
“嵇康对此非常愤怒,出面为朋友鸣冤。因为涉及到了朝廷官员,那权臣觉得他别有所图,便借这个案子将他和那个弟弟一同处死。”
“听闻此事,三千太学
生集体为其请愿,结果权臣见他有如此高的声望,更加坚定了杀他的决心。”
“临行之时,他要来一张古琴,从容地弹奏者这曲《广陵散》,在场之人莫不折服他的风度,从此以后,《广陵散》成为千古绝响。”
……
听完了过后,谢秀愤愤然说道:“好一个风雅之士,可惜竟然折于权臣之手。那奸污弟媳反而诬告弟弟的无耻之徒更是可恨,若是被我见到,一定斩其狗头!”
谢道韫更是感慨道:“想必那个嵇康当时的心情也和之前故事里那位侠客很像,很想像那侠客一般长驱直入直接刺杀权臣。”
“道韫不愧是琴中高手,更能从曲中意境揣摩出他当时的心情。”祖安咂舌不已,前世知道嵇康故事的人虽然不少,但知道他当时为何要弹广陵散的却不多,谢道韫仅仅凭借琴音就能感受到,实在让人佩服。
就在这时,谢道韫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压低声音说道:“祖大哥,你这故事是哪里听来的?”
祖安心头一跳,不明便她为什么要这样问:“从一本上古书籍里看到的,怎么了?”
谢道韫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挥了挥手,让不远处的仆人退下,这才说道:“我刚刚想起来一些事情,本朝开国之时,得位也不太光彩,和你那故事里的权臣有些像。”
祖安:“???”
“而且你说的这个嵇康让我想到了一个人。”谢道韫神色凝重。
“谁?”祖安急忙问道。
谢道韫张了张嘴,却并没有说出来,而是用纤细的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缓缓写下了两个字。
祖安看到了那两个字后瞳孔微缩,因为上面写着“祭酒”!
一旁的谢秀也是张大了嘴巴,想说什么,但感觉脑子根本转不过来。
谢道韫将上面的水渍擦掉过后方才说道:“我也是一次听老师讲学院典故的时候偶然提起,那位好像和前朝皇室有很深的渊源。所以为了避嫌,他基本不问世事,连学院中的老师、学生都要秉承中立的态度。”
谢秀只觉得喉咙干涩:“本朝太祖是篡夺了前朝的基业么,我怎么不知道这些。”
谢道韫翻了个白眼:“你小子整日里只会往女人堆里跑,不读书自然不知道这些。其实就算读书也未必能知道,毕竟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朝廷对此也讳莫如深,销毁了大量不利的书籍,甚至还有大能降下封印,让知情人遗忘掉这段往事。”
“再加上后面本朝皇帝对妖族大胜,声望如日中天,渐渐也没谁会再
提起这个了。”
姐弟两聊这些事情的时候,祖安却觉得汗毛直立,这一瞬间他似乎想通了很多事情,以前心中很多疑惑也渐渐有了线索。
可惜离最后找出真相,恐怕还有一段距离。
“祖大哥,你怎么了?”一旁的谢道韫虽然和弟弟聊着天,但眼神时不时瞟向了祖安,注意到他的异常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只是比较震惊罢了。”祖安掩饰了过去。
谢道韫安慰道:“放心吧,只要不刻意到处谈论这些事,应该也没什么的,毕竟事情也过去这么久了。”
祖安点了点头:“多谢道韫提醒。”
……
吃完饭后没多久,祖安便起身告辞离去,谢道韫察觉到他神思不属,也没有挽留,只是提醒他路上小心。
离开学院过后,祖安径直往皇宫里赶去,他有些事情需要求证。
本来如今天色已晚,宫门早已关闭了,不过他如今有了羽林中郎将的身份,出入皇宫倒是自由了许多。
进了宫之后,他找个地方换上了金牌十一的衣裳,然后径直往绣楼而去。
在绣楼里正好碰到肖建仁在昏黄的油灯下挑灯夜读,祖安心想你眼睛不近视谁近视啊。
“十一大人!”看到祖安前来,肖建仁急忙起身行礼,同时有些奇怪对方为何会这个时间过来。
“档案室在哪里?”祖安询问道。
肖建仁笑着说道:“大人想查什么,直接问我就是。”
他虽然不敢自称将里面很多藏书看完了,但回答大多数问题是很轻松的。
祖安摇了摇头:“不必,我自己去看看。”
肖建仁心中一凛,身为绣衣使者,他敏锐地意识到对方要查的东西并不想让自己知道。
他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地再献殷勤,急忙给他指路:“大人直接去就可,您是金牌身份,大部分档案都可以随意查阅,除非一些绝密的档案,需要大统领亲自手批才行。”
祖安心想自己查的东西应该到不了绝密的地步,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径直往档案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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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重庆发现了新冠阳性病例,好像是被成都一个来出差的同事感染的,关键是成都那个22号就来了重庆,都过去这么久了,形势有点严峻啊,等着后续官方的调查了。
更崩溃的是,成都那个在重庆出差时住的酒店就在我家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