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学期无疑是漫长的,课程安排得非常紧,这对于经过一段长时间的假期懒散惯了的我来说极不适应,况且在离家二十多里的地方上学,对于一个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人来说,那更是一种折磨。
关键是又新开了英语课,教英语的老师是一个个头不高,身材瘦削的家伙,老嫌我发音不准,常叫我起来读单词,“three,three,”地弄半天,急得我满头大汗,脸红得像是喝醉了酒,当时我就想回家后好好向大哥请教请教,但好不容易等到一周结束,要回家了,路上我跟着同在一块上学的我四哥沿着柏油马路往家赶,那路真长,完全看不到边际,我们迈着大步像急行军一样,当时天又下着濛濛细雨,偶有大货车从身边呼啸而过,我都极为好奇地喊出声来:“哎哟!怎么大的车啊!”是的,以前从未见过的。
回到家才知道,大哥已经辍了学,是在我去报到的那一天,我一早就走了,小白脸周文快吃早晨饭了(估计八九点钟)才来到我们家来,黏缠着不走,我大哥就去送他,他又非要我大哥送到学校不可,我大哥是个实在人,就旷了课,旷了课又给老师闹别扭,从此也就只好退了学。
我和周文虽说一块考上重点中学,又分到同一个班里,按说关系应该更进一层,可是这个小白脸子和我原先关系就不睦,我的美女同桌他都要伸一腿,来到学校还给我抢床位,开了学几乎谁都不理谁,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我只有老实巴脚地学习,其他啥也顾不上,只是周文没多久就辍学了,自此再也没有见过面,不知是什么原因,我只知道周文有尿床的习惯,虽然这么大了亦然。
马上临近考试了,我还来得及准备,自己很是担心,心里惴惴不安,我来不及回家拿饭。
手里正好有家里送来的用来交学费的100多块钱,是一张崭新的百元钞票。
自己心里正焦急不安,就溜达着到学校门外的一个桥头上,见有卖饭的,是一个卖大饼的,我突然觉得不如买一个,肯定好吃,那饼有锅盖子那么大,是过了油的。就走上前去一问,3毛钱一斤,来一个吧。
说着把崭新的一百块钱递给他,他接过钱仔细地看了一下,就去称那饼,称了没给我,接着又有另一个人要买饼,他不给我找钱,就先给那人先称上,我在等他找钱,可等他忙完了,却又和我要钱,我着急地说:“我刚才不是给你了一百块钱吗?还是一张崭新的。”他怎么也不承认,就说是我没给。当时把我就急坏了,那可是一百块钱呢,是我一个学期的学费呀,钱就在他的衣兜里,他掏出钱来看看不就知道了?但是他丝毫不承认收了钱,这时围观了不少人,他不承认我也没办法,急得我都快不行了,不知如何是好?
你怎么就忘了呢?也许根本就没忘,也许本身想唬弄我,借着忘了这个引子,反正没人看见,就是找人替我出头,他说是忘了别人也拿他没办法,这如何是好呢?但是没有人为我说一句好话,甚至还有与他一起卖东西的人,一个劲地让我再掏掏自己的口袋,看有没有或者是掉了也说不定,不要在这里耽误人做买卖,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一个劲地说:“你拿出你的钱来再看看,一张是崭新的、硬梆梆的,是我刚给你的,不是你的。”但是他哪里肯听,只是不住地说:“你没拿钱来好不,你没给我钱好不,要不我不把那饼给你吗?”我气得几乎要晕死过去了,怎样才能要回自己的钱呢?急得我直挠头皮,但那人却像真没给他钱似的装不是人,腰直得像一根电线杆子,说话是那样不饶人。
我早知道是这样我买这饼做什么?就是饿上一个星期也饿不死,这回可好让他气死了,关键是受了委屈还没法申诉,找谁评理去?
我想到了警察,想到了人民警察,那高大威猛的身材,也许能把他给唬住,让他把不属于自己的钱拿出来,可是上哪里去找这么一个肯为我出头的警察呢?
这下好了,学费都没了着落,又不敢回家告诉母亲,她还不得把我打死啊。那可是我母亲把我好一顿批,嫌我回回不早说,都是到了临走的时候才吱声,让人撒急,唠叨着出去借钱,借遍了整个庄子才借到的钱。
我不知怎的就走到那高高的桥头上,心中的委屈确实无法排解,况学习又不好,每每考试就发愁,还活个什么劲呢?我一恨心,一咬牙,一跺脚,睁着眼睛就从高高的桥头上跳了下去。
桥头上本是有几家商贩,于是很快的救援工作便展开了。我也就在死之前被救了上来,呛了好多水,虽说没呛出条小鱼来,但却呛出了半河的水。
就有人劝道:“不就一百块钱,何故想不开呢?再说买饼的阿坤也太可恶了,你看人家急的,怎么就跳了河呢?”
阿坤也来了,手里攥着我的那张崭新的一百元钱,他终于在老婆拂袖离他而去之后,恍然醒悟,再抵赖下去也没什么好处?不如佯装现在想起来了,钱给了,忘记了,他连连道歉,连脸也不要了,说自己确实是忘了,要不死他亲娘的…
你亲娘没死,我倒先死了。我赶紧一把抓过我的钱,眼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