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出事了，王婷的变法首当其冲遇上了嫡长孙。

    林茹之听说消息的时候，立刻就知道这件事情很重要，关系着韩府的节流到底能不能贯彻下去。毕竟这可是事关嫡长孙，要是嫡长孙不能坚持节流，那其他人肯定也不能继续了。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看老太君的态度，她到底能不能给王婷撑腰。

    如果节流不能一视同仁，而是对嫡长孙网开一面，那么别人的怨气就会更大，到时候大家都不会再忍受。

    最重要的不是王婷够不够强硬，而是老天君能不能对嫡长孙也狠下手去。

    林茹之心想果然一旦变法，就容易波及嫡长孙，因为韩煜是老太君的软肋。但节流是韩府上下所有人的事情，其中也包括韩煜，他就很容易被人利用来攻击韩府变法。

    “小姐，你希望节流继续么？”张玮问道。

    林茹之回答道：“我还是希望能成功的，如果韩府上下能节约个几年时间，累积一笔资金，到时候可以尝试尝试冲击一下新的开源领域。总比什么都做不成好。”

    张玮点点头说道：“这就和治国差不多，回看历史就会发现很多时候都是先皇节约，国库丰裕，然后到了新皇帝登基开始挥霍，国库空虚。韩府现在就是老一辈累积财富，而现在挥霍，如果能继续节约确实还能累积一股能量。”“只是看眼下的情况，要让大家节约是真不容易，这次围绕嫡长孙的斗争，就关乎着节约的成败。”

    林茹之看先生的表情似乎并不乐观，从简入奢易，从简入奢难。连韩府的仆人都习惯了大手大脚使用资源，更不要说主人了，更是铺张浪费惯了。

    这才是炭费而已，其他费用还没开始呢。就说茶费，要是好茶都没了，估计张玮都要发几句牢骚。当然张玮肯定能忍住，因为这是为了未来，他还是能对自己狠下心的。

    但事实就是张玮只有一个，韩府的其他幕僚都选择了眼前的利益，而不是未来。所以韩府上下就算有愿意为了未来忍耐的人，但大部分人只怕是不愿意接受的。

    “人心似水，民动如烟。”林茹之感叹，想要让人心团结一致，一起为了未来努力实在是太难了。

    张玮已经习惯学生总会说出惊人之语，所以也不奇怪，只是点头认可，然后说道：“此话没错，要让大家一心一意，最好还是开源，奈何府内空虚，现在就算有一个赚钱的法子放在眼前，韩府也没能力抓住。”

    没钱，是什么事情都办不了。

    老天君也很无奈，她意料到会有人反对，但没想到这么快就牵连嫡长孙了。嫡长孙就是韩府的未来，再苦不能苦孩子。

    老太君动摇了，虽然这件事情是嫡长孙的嬷嬷抢了人家的炭在先。那么为什么要抢？还不是因为韩煜不够用了，也是为了嫡长孙啊。那么怎么样才能够用？当然是结束节流，恢复一百五十两的炭费。

    但如果嫡长孙一个院子恢复，其他人肯定不高兴，就只能全部恢复了。

    一旦全部恢复，那么王婷的努力也就付诸东流了，韩府节流的计划也就到此为止。这次失败了，以后只怕也无法再推行了。

    到时候王婷的心凉了，其他人也会意识到只要利用嫡长孙就能对抗，就算再节约，他们也有办法。

    虽然只是个嬷嬷，看似不重要，但大家都知道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了。韩煜的母亲是不支持节约的，至于韩煜根本不太了解府里现在发生的事情，他只想着姐姐妹妹没有炭用了。

    王婷也是很无奈，光是一个炭费阻力就如此之大，她都打退堂鼓了。

    老太君也知道这次要是失败，以后就别想什么节流了，明年一样会透支，距离破产是更进一步了。可是她也知道一旦节流，儿孙们的日子会艰苦，现在还只是炭费，接下里还有各种各样的费用，吃穿住行全面节流，宝贝孙子能不能忍受？甚至可能裁员，减少韩煜身边的丫鬟，他能忍受么？

    甚至得考虑仆人愿不愿意接受，要是他们因为不高兴而虐待孙子，那可怎么办？

    老太君很为难，都是钱闹的，要是长梦女孩不是外孙女而是女儿该多好啊，这样的话，现在女儿已经可以为她分忧了。可惜是外孙女，还是个小娃娃。

    “韩府的时间不够啊。”老太君都不知道韩府能不能撑到外孙女成长起来，这就好像是一个流血的重伤员，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但这一路都是与时间赛跑，很可能就直接死在路上了。

    而且更为难的是，重伤员在路上还拒绝别人急救，要是有人按住他的伤口止血，他还跟急救的人翻脸，就是不止血。

    止血，或许还能撑到医院。不止血，那就前途未卜了。

    老太君很纠结，王婷等着老太君的决定。看老太君的样子，她的心沉到了底。

    两个嬷嬷因为抢炭吵架，现在却吸引了全府上下的目光。大家都在等结果，是惩罚韩煜的嬷嬷，还是不了了之？

    “姥姥也是艰难。”林茹之很同情老人家，毕竟一把年纪了，还要处理这么多糟心事。

    “老太君还是太妇人之仁了，她根本不需要利用王夫人，完全可以自己站出来节流，如果她亲自出手，根本不会有这些事情。”张玮却一语中的，说到底还是老太君不愿意做这个坏人。

    要是老太君亲自出马，谁敢反对？也就是王婷在前面，所以大家才各种不配合，各种试探。

    “小姐，回看历史就知道历来强者都是毁誉参半，因为他们为了做成事情得罪了很多人，但他们的成果将会造福后世。哪怕被人骂了，他们也会一往无前。所以希望小姐以后若是遇到这种事情，不要爱惜名声而半途而废，而是应该披荆斩棘坚持到最后。”张玮对韩府的几位主人也算是很了解了。

    老太君，妇人之仁，爱惜名声，只想做个慈祥长辈，不想挨骂。大老爷，刚愎自用，只喜欢听奉承。二老爷，胸无大志，阿谀奉承。三老爷，投机取巧，巧言令色。

    到关键的时候，谁都靠不住，谁都只想着自己，都会推卸责任。

    林茹之听张玮对她的期待，也只能说道：“先生厚爱，我会尽力的。”先生的期待可不低，能不顾名声地坚定不移，做到这点已经不是一般人了。

    老太君找到了王婷，说道：“这寒冬腊月，节约炭费确实不妥，炭费就算了，我们找其他的方向继续节约。”

    王婷的心都凉了，炭费节约不了，其他的费用能节约？老太君也太看不清现实了，哪有这么讨巧的事情啊。

    “老太君，若是炭费无法节约，其他的费用只怕也无法节流了。”王婷直接说道：“这次若是放弃，日后根本不能继续了。”

    其实老太君也知道，她只是希望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会不会有一个让重伤员一路流血，也能及时赶到医院的办法？她想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