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和这位姐姐认识吗?”简溪红着眼睛,架不住心里的好奇,仰头看向长乐,又看着唐知之,问道。“嗯。”唐知之说道,“她是我的……一位朋友。”长乐原本晶莹的耳垂更红了。“师叔,要不,我先带她去找佳禾,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千木总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抓了抓脑门,犹豫道。“不用麻烦,我来吧。”唐知之说道。“啊?”长乐的脸色顿时变得很精彩。“师叔,你……可以吗?”千木刚说完就后悔了,连忙摆手,“师叔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的伤势还没痊愈呢,还是不要动用真气的好吧?”“没事儿。”唐知之轻声道,“我只是看上去虚弱,其实已经好了很多。运气而已,无碍。”话说到这个份上,千木只好点头同意。唐知之带着长乐往船舱里走去。云天飞舟乃是云海仙门比方天画舟更高级的飞行灵器,轻松容纳百十人不在话下。船舱在甲板之上足有三层,形如仙台阁楼,飞檐挂铜铃,若是晴天,凭栏远望,能将满天云海尽收眼底。唐知之带长乐往她所在的房间走去。一路沉默。终究是长乐忍不住这尴尬的气氛,硬着头皮找话题:“唐姑娘,我……他们为什么叫你师叔啊?我看,那个叫千木的仙门弟子,好像……”年岁比你大很多。想到女孩的年纪是个秘密,长乐没能把后半截话说出口。“当年拜入仙门时,我和白泽师弟,都是仙门七峰首座的嫡系弟子,所以辈分要高些。如果把我们看做是第一代弟子,那么千木应该是第二代弟子。我们的辈分,和他的师父是相同的。”唐知之解释道。“这样啊……”长乐颔首道。不多时,唐知之将长乐带到房间,推门而入。长乐小心地走了进去,局促不安。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只有一个打坐用的蒲团。唐知之示意长乐来到床榻前,目光平静地看着那年岁比她小许多的少女,粗略看去,或许她应该和白泽的年纪差不多大。可白泽到底是个另类。分明年纪不大,身体生长的速度却是很快。“脱吧。”唐知之轻声说道。“嗯。”长乐下意识就点头答应,反应过来唐知之在说什么时,不单是耳朵,整张脸都宛如朝霞,神情惊恐,“你……你,你说什么!?”“我不看你的伤势如何,怎么给你疗伤?”唐知之一本正经地说道。“可,可是……”长乐只觉自己的舌头打结,话都说不全,简直想直接逃走。“你莫不是害羞了?”唐知之沉静的心湖罕见地起了涟漪,笑了起来,说道:“放心吧,只是看一看伤势如何,不会对你做别的事情的。”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长乐只觉要灵魂出窍,恨不得两眼一黑,直接晕倒。可她毕竟没有晕倒。“那……那好吧。”长乐做足了心理斗争,终于妥协。衣衫落地。……雪没有停的意思。如果没有这场雪,如今大约是破晓时分。云天飞舟片刻不停,争的就是时间,想要抓紧回到云海仙门。此前已经传音仙门,云忘归回话,太上长老已经出发,拿着传音符纸追踪云天飞舟的位置,让他先想办法稳住白泽的伤势。薛醒面沉如水。心脉破碎岂可儿戏?稍有不慎,后患无穷,暗疾可能要跟白泽一辈子。他薛醒就是再能耐,难不成还可以修复心脉?薛醒正头疼怎么压制白泽的伤势,千木突然禀报:“堂主,有人拦路……”“杀了。”薛醒烦躁地说道,语气里杀意暴虐。“可是……那位道长驾驭云气而来,如今已经上船了,说是认识堂主……”千木心里为薛醒捏了一把汗,心想那老头看起来可不是好惹的人,万一恼怒起来,动手抽自家堂主,他是硬着头皮上还是直接跪下为堂主求情。真是有事越不顺心,就越会往糟心的方向发展。薛醒怒气满怀,一把推开房门,就要去会会那个不知死活的拦路人,却没料到那人竟然不请自来,就跟在千木身后。薛醒刚要发作,一看那人面容,脸色顿时扭曲起来。千木没见过那老道,可他薛醒见过。“呵呵,薛师侄,道门中人不可轻易动怒啊。”来人道骨仙风,一身朴素道袍,气息却是深沉似海,仰之弥高,钻之弥坚,赫然竟是龙虎山那位带张晋川来云海仙门一睹昆仑秘境风采的老道!薛醒一时间心思不定,不知此局吉凶。那老道若是动手,休说是他,便是整个云天飞舟上的人,连带这飞行灵器都要灰飞烟灭!可此局如果是龙虎山要来抹杀北境证道的希望,这老道为何会上船?只远远看一眼,动手直接灭杀他们不是更直接?“薛师侄,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啊。”龙虎山道长抚须笑道。“敢问师叔,不知到此所为何事?”薛醒沉声问道,当着龙虎山老道的面,竟然没有行礼,身体绷得笔直,仿佛下一个瞬间就会祭出本命飞剑取那老道的头颅。千木看得心惊胆战。“薛师侄紧张了。”龙虎山道长笑道,“本来老夫已经和晋川到了瀚海,可俶忽之间,心有所感,便卜了一挂。”瀚海,便是北境中人眼里的南海。北境版图,以之为中心,往南与中州隔海相望,便将此海命名为南海。除却南海,版图之中,西荒以西为西海,北境以北为北海,青州以东为东海。可中州版图,却与北境不同。中州以之为中心,所谓央土五州,便是除却中州,中州以东的青州,以南的南疆,以西的西荒,以北的北境。所以在中州人的眼里,天下五海,其中北海、东海、西海的分法和北境相同,唯独北境眼中的南海,被中州视为瀚海,而南疆以南,才是中州人眼里的南海。“临行前,天师嘱咐老夫,说贵派新晋剑道天才白泽,与我龙虎山当有善缘。”龙虎山道长说道,“可等老夫到了仙门,不料还没和白泽师侄聊上两句,晋川却和他大打出手,心里不禁疑惑,莫非是天师算错了?”薛醒面上没有动静,心里却把那老道骂了个狗血淋头。什么狗屁善缘!北境五百年来的证道希望,岂是你龙虎山说有缘就能带走的?!薛醒只装作听不懂那老道说的话,默然不语。心里寻思如果那老道要强行带走白泽,他就直接祭剑砍过去。打不打得过另说,气势不能输。本来他让白泽设计绕了一个大圈子,心里已经窝火,打算此间事了先干他一顿出出气,可没想到这小子被那阴神一掌把心脉打得碎裂,自然也就下不了手了。薛醒已经想到他回到断罪峰,陆沉会怎么嘲笑他了。这已经是他在白泽手里第二次翻船了。挨师父一顿毒打肯定又是少不了,还得去思过崖面壁思过,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被白泽耍得团团转,还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差点被打死。这可是掌教师叔眼里的宝贝疙瘩。薛醒自认即便是云忘归,如今也比不得白泽在掌教师叔心里的地位。可就这么一位宝贝疙瘩,要是半路被人抢走,薛醒就是不被他师父打死,也要被掌教师叔活活抽死!“原本老夫是想,天师年纪也大了,算错点东西,也很正常,就打算和晋川直接回中州去。”龙虎山道长笑道,“可就是在瀚海边上那么一算,老夫这才翻然醒悟,不是天师算错了,而是天师说的善缘,彼时时位不对。如今时位对上,这善缘自然也就来了。”“师叔有话不妨直说。”薛醒说道。“薛师侄是个爽快人。”龙虎山道长哈哈笑道,“房间里的可是白泽师侄?老夫跑这么远,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帮天师把这一段善缘结了。”“师叔的意思是,已经算到了白泽师弟的劫难,特此来为白泽师弟渡劫?”薛醒问道。“自然如此。”龙虎山道长说道,看向薛醒,语重心长,似乎早就看透了薛醒的小心思,“你放心,我龙虎山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不会把仙门的宝贝疙瘩抢走的。”薛醒脸色难看,只好让步,说道:“师叔,请。”龙虎山道长也不推辞,进了房间。房门直接关上。薛醒并不放心,对千木做了个手势。千木心领神会,退走吩咐执剑堂的人盯紧飞舟各处,严防有人跳船。龙虎山道长走进房间不多时,房间里忽起金光,气息纯正浩然,宛如天光荡开暮色,令人忍不住心生敬畏。金光璀璨,宛如实质,充斥整个房间,像是流动的黄金。不多时,此间动静将唐知之、长乐、简溪全都引了过来。长乐和简溪看见薛醒沐浴在金光当中,阴沉的脸色虽然被金光消弭,可抵不住心里对那黑衣男子的惧怕,只跟在唐知之身后,亦步亦趋的。唐知之心里也有点发怵,来到薛醒身边一丈距离,问道:“薛师兄,这是?”薛醒看了她们一眼,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她们没事儿赶紧走。“……”碰了一鼻子灰的三女面面相觑,只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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