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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湘年心中虽有疑问,但也没问什么。
“要现在去拜祭诺诺,还是先休息一会儿,等江家的人来了再一起去?”
她顺势换了话题。
是对着祁云肆问的。
祁云肆则看向了浮胭:“要不要休息一下?”
浮胭摇了摇头:“还是先去吧,在那边等人也是一样的。”
她心里明白,江诺对于祁云肆来说有多重要。
他自然是想要早点去拜祭的,问她,只是因为担心她被祁云岩刚刚那番话影响了心绪。
碰巧的是,当他们一行五人来到江诺的墓前时,江家的人也刚好到这儿。
并且,浮胭还在江家人的队伍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时钦。
浮胭有些许意外地挑了挑眉。
因为她还是苏棠的时候,只见过祁湘年他们一家,并没有见过江家这边的人。
而且,在《天生一对》录制的时候,也没发现祁云肆和江时钦有多亲近,以及二人的长相并不是特别的像。
所以她原来以为江时钦姓江只是巧合,毕竟江这个姓,也是一个大姓了,没想到江时钦和祁云肆之间还真的有关系。
祁云肆对着走在江时钦面前,穿着一身白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微微欠身,喊了一声“舅舅”。
江谨并没有第一时间应祁云肆,而是先示意他们先祭拜江诺。
祁邑年大概是为了防止自己和杜念初当年谋害江诺和祁云肆的事儿被江家有所察觉,是以当年给江诺办葬礼的时候,规模整的十分宏大。
以至于,江诺的墓地也特别的大,就像一个小陵园一般。
众人给江诺上了香,烧了纸钱,并送了花,在江诺的墓前沉默地站了几分钟以后,江谨才将将出声:“听说你们今天都回了祁家?”
“是回了,闹了一些不愉快,我们就干脆直接过来了。”在场同样作为祁云肆血亲,并且与江谨同一辈分的祁湘年接了江谨的话。
“祁邑年没来?”
江谨捻了捻自己手上拿着的佛珠,与祁云肆如出一辙的丹凤眼微眯,冷沉道。
“他啊,只怕是在教训他那个宝贝儿子呢。”
“呵——不来也好,我还不想让妹妹因为他,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江谨说着,转过身离开了江诺的墓前,示意他们边走边说:“我之前得到消息,说是祁邑年有心想让他现在这位好夫人,在今天补办生日宴。”
祁云肆的脚步猛地一顿。
垂在身侧的双手陡然紧握。
从刚刚来到江诺墓前开始就平静得如同一滩死水一般的漆黑双瞳一下子就像是被人点燃了火,恨意浓烈。
“这就是他一定要我回祁家的目的?!”
想诓他参加杜念初的生日宴,让海城乃至所有的豪门世家知道——
他祁云肆,作为原配之子,都已经接受了杜念初这个继母,所以他们那些人不应该再继续看不起杜念初。
而且,他们还打算在这个生日宴上,对浮胭下手。
这两件事,无论是哪一桩哪一件,都已经完全踩了祁云肆的底线。
浮胭伸手握住了他紧握的拳,站在他身边,给他无声的安抚和支持。
祁湘年也是同样冷下了脸色:“这还真是祁邑年这个畜生能做出的事。”
一旁一直走在她身边的顾峥崖拉住她的手,柔声安抚:“姐姐何必因为他那种人生气呢?便当他死了就是。”
祁湘年没有说话,只是瞥了顾峥崖一眼,那一眼里,倒是没有多少怒气。
她早在当年,还是小小一团的祁云肆不远千里逃到她身边来找她庇护,并将事情原委告诉她的时候,就已经对祁邑年这个所谓的弟弟不抱期待了。
如今,更是不可能因为他而生气。
她只是觉得恶心。
明明他们的体内流的是一样的血,从小受的也是一个的教育,偏偏祁邑年就能长成这么恶心的模样。
夫妻二人之间虽然没有说什么话,但气氛十分的融洽,以至于原先走在祁湘年另一边的顾啾啾,都被他们给挤到了后边儿跟着。
一旁被他们俩丢下的顾啾啾:……
算了,她已经习惯了。
皱了皱自己的小脸,瘪着嘴默默走到了一个人静静走着,尽量能不吭声就不吭声的江时钦身边,试探地拉住他的衣角,跟着他走——
也不是不想跟着胭胭姐姐走,但是很明显,胭胭姐姐现在注意力都在表哥的身上,她去了也没用。
倒是时钦哥哥,大家都是胭胭姐姐的粉丝,她跟着他一起走一定没问题的。
而就在这时,江谨忽然回头看向了祁湘年:“当年要不是看在你和诺诺关系极好的份上,我才不会同意让诺诺嫁给祁邑年。”
祁湘年的面色微微尴尬了几分。
这……
倒确实是有她的原因在里面。
然而不等她开口回江谨的话,顾峥崖就先她一步对视上了江谨的目光。
两个同样人到中年,但依旧不减风华的男人之间有一种隐隐的对峙气场传开。
“江总。”
他只是喊了江谨一声,并没有再说别的。
江谨敛眸勾唇,轻哂一记,回过身继续往前走,直到到了车前的时候,才倏然回过身,目光看向了祁云肆。
“舅舅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是毕竟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一点有用的证据,我们暂时奈何不了他们,需要陪他们演戏的时候,就稍微配合一点。”
顿了顿,目光在浮胭的身上停顿了两秒,像是在打量,但是又不是。
是一种很平静的,让人不会感到不适的目光。
“下次有时间,也记得带女朋友回家看看。”
“我还有事,先走了。时钦就交给你们了,反正你们后天不还要继续去录制那个什么综艺吗?到时候你们一起去就好了。”
江谨说完这话,就上了车,扬长而去。
他这些年一直在致力于发展江氏的企业,意图能够让江氏成长到可以吞并祁氏的地步。
是以他的事务特别繁忙,抽出这一上午的时间赶来海城祭拜江诺,已经是他能腾出的时间的极限了。
“干吗?”
见江谨走了以后,祁湘年看向了祁云肆和浮胭。
双眼中都是隐隐的碎光。
那是想到能够搞事而激动的。
不管祁邑年现在还想不想在今天给杜念初办生日宴,她都特别想让祁邑年一整天都不痛快。
“当然。”
祁云肆没祁湘年那么激动,但也是回答的斩钉截铁。
他绝对不会允许祁邑年和杜念初他们竟然在他母亲冥诞的当天给杜念初补办什么狗屁的生日宴。
浮胭看着他们的模样,眸光微闪:‘叽叽,不是让你给他们三个下梦境了吗?我怎么看着祁云岩不像是在梦里受过折磨的样子啊。’
【怎么可能!我明明是按照宿主的要求给他们安排了梦境,昨晚一晚上,‘美梦成真”这个金手指一直显示的实行中啊。】
叽叽想再深入一点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的时候,浮胭就把它给提溜了起来。
‘不用去看了,我大概已经知道原因了。’
【叽?】怎么就突然知道了呢?
‘祁云岩昨晚大概是喝得烂醉,或者是被注射了药物。不然的话,顾峥崖的人也不可能那么顺利地把他偷偷送回祁家还不让他有所察觉。’
在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美梦成真】这个技能所构造出来的梦境,就不会产生效果,对方只会一夜无梦直到天亮。
不过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他体验那种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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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湘年虽然嫁给了顾峥崖,但毕竟是祁家的人,在海城也有着自己的关系网,稍加打听就找到了祁邑年打算给杜念初办生日宴的场所。
她直接去见了杜念初。
“杜小姐,原来你在这儿啊。”
原本还坐在那儿静看着人为她的生日宴会做布置的杜念初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立马回过了头来。
“姐……”
杜念初的嘴角勾着温婉乖巧的笑容,出声想唤祁湘年,然而才吐出一个浅淡的字音,就被祁湘年假笑着打断——
“杜小姐这是在喊谁呢?我记得杜小姐明明是孤儿,哪来的姐姐呢?”
杜念初面色有些扭曲。
祁湘年这一口一个杜小姐的,还不准她称呼她姐姐,分明就是不承认她现在是祁家夫人的身份。
明明江诺都已经死了快二十年了!
她也已经嫁给祁邑年快二十年了!
可就是因为有祁湘年,有江家,还有祁云肆那个狗杂种从中作梗阻拦,以至于她现在出去社交还要看别人异样的眼色!
“杜小姐这是在这儿干什么呢?这么热闹,莫不是有什么喜事?”
祁湘年瞥了一眼敢怒不敢言的杜念初,问道。
杜念初闻言立马勾起一抹幸福羞涩的浅笑,只是她毕竟上了年纪,而且即便她的妆容做的再完整,也掩饰不住她眉眼间的憔悴和阴郁之色。
是以,她这样笑起来,非但不好看,还有些吓人。
“邑年说打算今天给我补办生日宴,我生日那天他出差去了,一直没办,他觉得亏欠了我,所以……”
“今天?补办你的生日宴?”
祁湘年随手折下一旁用来装饰的玫瑰,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杜念初的话。
“杜念初,你不会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今天难道还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不成?”
杜念初的面上倒是将无辜疑惑的表情做的十足,但是心里却已经开始发紧。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和祁邑年一起去医院看过醒过来的祁云肆,并让浮胭答应了今天会和祁云肆一起回祁家以后,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在做梦。
倒不是说往常不做梦,只是……
最近这做梦的频率委实是太高了些。
甚至,每天都在重复着一样的梦——
她梦到祁家破产败落,她兢兢业业谋划了大半辈子,最后换来的却是一无所有,还要去和乞丐抢食抢地盘。
而在昨晚,梦境的内容突然就变了。
她梦到自己成了江诺,被人绑架后抓到了船上。
亲眼看着年纪还小的祁云肆被绑匪不断地丢进海里,等他马上要窒息而亡的时候又将他捞上来,如此循环往复地折磨。
还亲身体验了一番当初江诺在那些绑匪的手里所受到的折辱。
这些都是她当年授意给绑匪们,让他们这样做的,她理应不该觉得有什么问题。
更不会因此而害怕。
但她今早醒来的时候,就发现睡衣都湿透了。
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现在又被祁湘年这么一说,她难免忍不住地联想——
是不是因为自己要在江诺冥诞的这一天补办自己的生日宴,江诺知道了,在报复她?
可是她已经死了!
死了快二十年了!
“杜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明明半个月前你和祁伯父来医院看阿肆的时候,不是就同我们说过,今天是江伯母的冥诞吗?”
浮胭的声音一从她的背后响起,杜念初面上的神情就僵住了。
被当众拆穿的难堪。
浮胭忽地凑近了杜念初。
杜念初此刻身上穿的还是常服,浮胭的手忽地从她的上衣口袋中取出了一包被折叠成小四方形的药包。
啧啧了两声。
“杜小姐,让我猜猜,这个药应该就是你打算今晚用来对付我的吧?”
杜念初面上一瞬间闪过诸多情绪,片刻后,连忙笑着看向浮胭,手伸出打算将那个药包拿回。
“胭胭真是爱开玩笑,我对付你做什么?这个药是我自己的,因为过不了多久就要吃了,所以才带在身边。”
该死的,浮胭的速度太快了。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因为怕这药被弄丢,破坏了今晚的计划而随身带在身上。
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浮胭能够把这药还给她。
“是杜小姐你自己的药呀?”浮胭上下抛了抛药包,每次都在杜念初要来接之前,接住了药包。
药包折叠的很好,被这样抛掷也没有洒出来一点药粉。
祁湘年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见状,便在旁边为浮胭帮腔——
“既然你说马上就要吃了,那现在把这药吃了,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