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国
龙阳城
西街口……
“祖传大力丸,二两银子一粒,快来买哦!”白墨兮一副青衣道士打扮,操着关中口音,手里拿着浮尘,身后带着她的小尾巴橘红。
这橘红也是一副道士打扮,一手拿着“吕半仙”的幌子,一手挎着个小竹筐,跟在白墨兮身后。
六月的暖阳,将地面烤得火热。市集上人来人往,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白墨兮现学现卖,吆喝了半晌,觉得无聊,便跑到一旁的烧饼铺子前去闻味。
“呦,小道爷可是饿了?来个饼吧,刚出锅的,香着哩!”店家不等白墨兮开口,已经包好了两个冒着热气烧饼。油纸内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闻着就叫人流口水。
白墨兮吧唧了一下嘴巴,刚要伸手去接饼,一只大手从身后伸过来,按住了她的肩膀。
白墨兮微微一怔,侧头看去,只见来人是一五大三粗的汉子。瞪着一双牛眼睛,瞪着自己。
“这汉子……看着有几分眼熟。”白墨兮心底暗暗反正嘀咕。
那汉子按住人,也不着急动手,先是仔细打量白墨兮一番,见她瘦瘦小小的,似乎当了心。扭头对身后一个中年男人问道:“二哥,可是这贼道士毒死的咱大哥?”
“对,就是这个臭道士!老三多亏你回来了,不然二哥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中年男人说着抹着眼泪,一副悲伤以极的模样。
“你们可别血口喷人!”橘红见对方来势汹汹,担心自家小姐吃亏,踩了壮汉一脚,立马挺着小身板,挡在白墨兮身前。
五大三粗的汉子,见橘红瘦瘦小小的,还敢强装好汉,不由得讪笑起来。后退一步,摸着下巴一脸不屑的道:“血口喷人?臭道士,杀人偿命你可听过?这事儿,闹到官府小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白墨兮一开始就瞧着这二人眼熟这回会儿想起来了,他二人应该是西街口出了名的恶霸,李二和张三。
她虽常年混迹市井,可本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八岁后就不在龙阳城折腾了。因而,一时间竟没想起来,这对自己从前的手下败将。
拍了拍橘红,示意她靠边,盯着壮汉莞尔一笑,道:“呃……这位大哥,我们可是正经道士,这丹药更是如假包换的。你们说我们害死了你家兄长,可有证据?这血口喷人,县衙老爷应该不会轻饶吧。”
“证据?我大哥,昨儿吃了你们的药,今儿早上,人都硬了。这还不是证据吗?”张三脸色沉了下来,咂了咂嘴,摆出一副凶狠的模样。
“你胡说,我们今天才摆摊来卖药的,街坊四邻都可以作证。”橘红气得腮帮鼓鼓的,像只小金鱼。
几人的争吵,很快引来了周围街坊的围观。火辣辣的天气,看热闹似乎能解暑一般,这会儿谁也不嫌热,你挨着我,我挤着你。
七嘴八舌地议论声,伴着热气在着六月的天空弥漫着。所有人都知道,这张三李二是什么货色,可就是没人敢大声站出来指着恶霸。只是低声议论着,低声咒骂着。
这副局面白墨兮也能理解,这对恶霸危害四邻已久,街坊四邻也都是无可奈何。
眼下的局面,白墨兮到不担心,只是想悄无声息出城,怕是有些难度了。她回头瞧了一眼橘红,计上心头。
对张三,道:“既然,非说你家兄长是吃了我们的药才出了事情。贫道为自证清白,只得与施主去见官了,让县老爷断一断究竟熟黑熟白。”
“混蛋!老子死了哥哥,你这贼道人,竟然还能大言不惭的说出这样的话,简直该打!”粗壮的汉子举起熊掌般的巴掌,便朝白墨兮招呼过来。
白墨兮学着道士口吻,唱了句,“无上天尊!”抬脚踢在他的膝盖上。
她本就瘦瘦小小的,这么个举动像极了小孩子打架。围观的百姓,忍不住替白墨兮捏了一把汗。
这张三可是西街口出了名的混蛋,早年打伤他老子,跑到外县躲了几年,回来后彻底成了个危害相邻的恶霸。
张三被踢了这么一脚,脸色有些不大自然,肌肉胡乱抽搐着看得叫人心惊。
人群中有个老婆婆,见到这副场景,急得都快哭了,可还是畏惧张三李二的淫威有些胆怯,伸出的手臂,试了试还是缩了回来。暗暗摸着眼泪。
就在众人暗暗替白墨兮叫苦时,张三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疼得满地打滚,滋哇烂叫。
众人一时间有些丈二和尚,纷纷揣测:难不成,这张三可是要进一步讹诈小道士?
站在一旁的李二也懵了,但他很快醒悟,心想:一定是张三兄弟,加戏了。
立即扑上前,号啕大哭起来,“贼道士打人了……出人命了……打死人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抹眼泪的阿婆,再也看不下去了,跑出去,挡在白墨兮和橘红身前,“老婆子都看明白了,你们这群贼娃子,想讹诈这两个小道士。简直……简直是天理难容!”老人家不只是生气还是害怕,浑身都得如同筛糠。
见阿婆站出来为白墨兮说话,人群中又有几个中年男人站出来,呵斥张三李二。
张三自然没办法答话,李二气鼓鼓道:“你们……你们都想好了说话,平日,我们兄弟对诸位还算照顾。今日你们帮着外人欺负我们兄弟,二人,就不怕遭报应吗?”
恶霸,说报应,多少有些讽刺意味。但却使得围观的街坊哑口无言,暗暗垂头丧气,连阿婆也挪回了人群中。
不多时,一队衙役赶到,将白墨兮、橘红以及那对恶霸一应人带到了龙阳县县衙。
龙阳县衙……
龙阳县偏居西岭国北边,距离京师数千里。这里在百姓眼中,县令就是他们的天,是皇帝一般的人物。
几位被当做证人的百姓,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根本不敢抬眼去看一看县令的模样。他们是被衙役硬生生带来了的,恐惧充斥着他们的血液。
就连那对恶霸,此刻也都收敛了之前的匪气。一副好好村民的模样。
唯独白墨兮,跪倒是跪了,礼也行了。看似恭谨,但却不像其余人那边拘束。眨着圆溜溜的黑眼睛,四处张望。
目光落在,主位上那个少年身上。她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眼中的光芒瞬间散去,心中冒出一个声音:这张脸明明不像他,但为什么脑海中会浮现那个人的样子。
白墨兮不想再去想下去看,别过头。不知怎的,越是不想去看,越忍不住多瞧几眼。就在,白墨兮的目光,再次触及那张白玉一般的面容时,她的心剧烈地痛了一下,痛得她浑身麻木,痛得她忘记了呼吸。
有一瞬的恍惚,耳边响起雷鸣般的鼓声,震得她头晕目眩。她恍惚间似乎回到了从前。
“是他吗?”白墨兮紧紧攥着手指,指尖陷入皮肉。心中、脑中,同时发出一声不属于她的声音。
“大胆!竟敢直视王爷,你有几个脑袋?”县太爷吹着胡子呵斥白墨兮,扭头看向堂上少年,立即换了一副嘴脸。极尽谄媚之态,像极了要骨头吃的阿旺。
堂上少年,正是西陵国三皇子晋王陆景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