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如星光一般绚烂的少女站在荒芜的岸边打捞起彼岸花的花种,闭上眼睛在那花种上轻轻一吻,随后将那花种撒向面前的荒芜。
火焰般轻盈的花种飘落在地,却溅起如水滴般的浪花。
少女嘴角带笑坐在崖边,心满意足的看着彼岸花的花种在峡谷之中飘荡,时而拂袖降下雨露,时而掀起和顺的微风拨动花海,时而驱散乌云落下和煦的春光。
少女掐下彼岸花海之中最娇艳的一支,照着彼岸花的样子在这片花海落下一道封印,星空之中便有了摇曳的彼岸花影。
星空之中的旅者多数会注意到那娇艳欲滴的彼岸花影,想要靠近时却发现这一切都好像镜花水月,花影看似近在咫尺实则想要伸手打捞时却发现那花影摇曳,激荡开层层的花影令人心神摇曳,回过神时,那彼岸花影却消失不见,好像从未出现过。
尚青衣也曾见到过那摇曳生姿的彼岸花影,但是她的目光穿过了那彼岸花的虚影,停留在了那一片如火焰般的花海上。
摆渡人眼眶中的鬼火跳动了几下,:“你也看到了?”
尚青衣愣神了一下,想要再度看向那彼岸花影时,却发现脑海之中关于那花影的印象向流沙一般逐渐消散了。
尚青衣的脸上浮现出莫名的悲伤,一滴清泪落下,滴进木船下的迷梦长河之中,荡起水波扩散开。
尚青衣伸手想要去抓住那虚影,花影消散,手上却空无一物。
摆渡人看向那彼岸花影的方向,:“那朵花很多人都曾见过,可惜啊,只能看一眼,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尚青衣擦去脸上的泪滴:“你也曾经见过?”
摆渡人愣了一眼,骷髅的手掌在光滑的脑壳上抓了几下:“也许见过吧,可惜过了太久了,没什么印象,但是很多来客都曾经提起过,不过他们的表情和你不太一样啊。”
尚青衣再度看向那花影的方向好奇的问:“他们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摆渡人沉默了一会儿,带着回忆的语气:“很奇怪,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惊叹,最后都变成了惋惜,可是你不一样,你好像很。”
尚青衣看向摆渡人追问:“什么?”
“悲伤。你好像很伤心的样子,我甚至见到过一位画家,他的似乎很喜欢彼岸花,只一眼便沉醉了进去,他在梦界之中留下了很多关于彼岸花的画,可惜他的梦界很脆弱,他在梦界之中的信物便是那一张张关于彼岸花的画作。”
“彼岸花的画卷?”尚青衣想了想,“后来呢?”
摆渡人沉默了一下:“他的身上没有梦的赐福,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清醒的时候来到无界之地的,他去了很多地方,在他的足迹中拜访了很多曾经见过彼岸花的梦主和旅客,他记录下了很多关于彼岸花的故事和传说,他用画笔记录下这一切。”
尚青衣看了一眼那彼岸花影的方向:“没有时间的庇佑,他在无界之地存在了多久?”
摆渡人带着一丝惋惜的语气:“初见他时,他还是一个年轻的少年,意气风发,用画笔记录下了很多梦界的景色,甚至还绘制了一份星图,可他见到那彼岸花的影子后,便再也画不出那彼岸花之外的画了。”
尚青衣闭上眼睛,一丝丝银白色的时间气息弥漫开来,双眼睁开时,神秘的银色光辉汇聚在她的双眼上。
一身白衣的少年束着头发,站在船头,身上还有点点墨迹,少年负手而立,身前还有一只毛笔和空白的画卷。
尚青衣站在他的身边:“你在画什么?”
白衣少年愣了一下,看向尚青衣,笑了笑,指向空白的画卷:“我想画出她的摇曳生姿,可惜才疏学浅,不能复刻她的万分之一。”
尚青衣点了点头,拿起画笔,看向画卷,闭上了眼睛。
白衣少年眼中闪过了一丝一样的惊讶,他能感受到眼前的无名少女身上似乎有一种别样的气息。
他是画师,善于用画师的眼睛看万物,尚青衣的身上也有着那份属于画师的气质,只是并不如他纯粹,这份气息并无高下之分,只是纯粹而已,或许她所擅长的并不止画画而已。
尚青衣睁开眼睛,眉心处浮现出海棠花的虚影,眼神中闪过自信,落笔作画。
寥寥几笔勾勒出彼岸花的枝叶,屈指一弹,指尖点出一滴鲜血落在笔尖,笔尖轻佻一朵娇艳的彼岸花便落在纸上。
白衣少年看着花卷上如火焰一般的彼岸花,沉醉在了其中,半晌过后才抬起头转身看向尚青衣。
可惜身边再无一人,那画笔也依旧在他的手中。
“是错觉么?”
白衣少年看着画卷上的彼岸花,伸手轻轻触碰,只碰到未干的墨迹。
低头一看,那笔尖上仍有一滴鲜血,只是正在逐渐褪色化作如墨一般的深邃。
摆渡人来到他的身边,看向他面前的画卷,眼中的鬼火狠狠的跳动了一下,而后看向了他。
“你画出来了?”
白衣少年握着手中的笔:“前辈刚刚可见到了什么人?”
摆渡人愣了一下:“这里一直只有你一个人啊,刚刚不是你落笔画下的么?”
白衣少年摇摇头,伸手召唤出一张空白画卷,闭上眼睛回忆着刚刚看到的彼岸花。
寥寥几笔便画出来了彼岸花,那彼岸花让人心神摇曳,唯独那花瓣不是鲜红而是纯粹的墨色。
摆渡人看着那墨色的彼岸花,:“你看见了什么人么?”
白衣少年摇摇头:“没有。”
摆渡人离去。
白衣少年对着身侧,轻声开口:“谢谢你。”
回应的只有空白的沉默。
无界之地中,尚青衣睁开眼睛,眼神隐去疲惫,看了一眼指尖的伤口。
摆渡人看着尚青衣,:“你见过他了?”
尚青衣点点头:“他,很有天赋。”
“他可曾说过他后悔么?”
尚青衣看向摆渡人:“后悔?”
摆渡人笑了笑:“无妨。”
尚青衣目光幽幽的看着摆渡人:“所以,那是你第一次见到彼岸花么?”
摆渡人沉默良久,点了点头:“是。”
“后来他消失在了无界之地,不知是醒了,还是死了。”
摆渡人看向船头,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