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凯丽是想了将近两分钟后,才把这个弯转过来。
老鲁是老鲁,白家是白家。
这事要想清楚,有点像是脑筋急转弯,需要一点换位思考的能力。
孙寒卫只是在对话中,一瞬间就明白了白鹿的意思,他的脑子不笨,只是平时不怎么好好用而已。
通过这件事,徐凯丽又一次刷新了对他的认识。
老鲁尽心服务白府上下起居十年,从道义上来说白府有义务为其提供法律援助,以满足其合法自我辩护的权利。
这和公平正义无关,法理之外无非人情。
十年光阴,老鲁已经算是白府家人。
白鹿心里是想护着孙寒卫,她抢先做了这件必然要做的事情,其实已经把自己放在了和老鲁冲突的第一线。
她向白萍二哥发出的协助申请,和白董事长基于私人感情,很可能亲口发布的命令,在程度上是会有很大不同的。
白萍二哥原本是可以袖手旁观,不理会白鹿要求,静待白老爷子指令。
可当着一众平辈亲朋的面,这个仗义有担当的形象,他还是不愿意放弃的。
毕竟,将来白氏企业核心大位争夺,这些平辈亲朋都是有投票权的。
白鹿只是合乎情理的为老鲁提供了法律援助,但是不是去警方处“营救”他。这和白家事实本应抱持的立场,存在着很微妙的差别。
白萍二哥做出的安排,是完全按照白鹿的要求来的,他存着试探孙寒卫斤两的心思。
如果白鹿真喜欢上这样一个普通人,进而放弃和有实力家庭联姻,对他们兄弟将来谋求大位也是极好的。
大位竞争,就是从这些细节上积累优势。
白萍二哥盘算的挺好,可徐凯丽的作为,让他多少有点没想到。
这个养狗的,居然还是徐家千金的男朋友?
他何德何能?
这些妹妹们,只怕多少脑子都有点坏掉啦!
思远大奶奶的哪座孤坟,可还在每个白氏宗族亲朋们的心里立着了!
白萍二哥心里复杂,徐凯丽哪里知道?
她看着孙寒卫:“我跟你们一起去见白董事长。”
“不好,你这会过去,有点兴师问罪的味道。老鲁只是涉嫌,可还没有定罪,徐家不适合这个时候参与。你先回去吃饭,我陪白鹿过去就行。”孙寒卫摇摇头说
“你陪着她去能说什么呀?你到底想清楚没有?”
“不用我想,我是受害人,只是过去当个背景板而已。现在真正需要想的是白董事长,看他究竟会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白鹿听完孙寒卫讲话,满意地点点头:“啰嗦!走不走?你要是害怕,让萍萍姐推我过去也行。”
“我是保安,我怕个炒粉……我怕你会挨骂,这个事情不应该是你来安排的。”
“你都想这么清楚啦?你平时都是在装假的吧?你有这么聪明吗?”
“看你玩把戏多啦,多少学会了点,走吧。要是董事长骂你,我会帮你承担,你到时候不要插嘴。”
这番对话没有避人,一桌子的平辈亲朋听在耳朵里,都起了看热闹的心。
白老爷子在宗族中积威日久,今天居然有人敢捋虎须,这热闹有点意思。
白萍二哥的安排被执行的很迅速,就连在静室陪同陈梦用餐的季雅婷,都收到了针对老鲁进行法务援助的通知。
事关孙寒卫人身安全,季雅婷收到通知后和白浩招呼一声,马上返回餐厅找他。
她本心是想要孙寒卫寻求罗卫国指点的,可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孙寒卫这个莽夫,已经推着白鹿怼到了白董事长面前,季雅婷向他走过去的时候,心情极为紧张。
“这件事情你就安排啦?都不用问过我吗?”季雅婷刚刚走到,就听见白援朝看着自己女儿问。
“老鲁是陪爷爷一起吃早茶的,没他讲故事,爷爷会不习惯的。我就是请二哥让人给他法律援助,这么点小事不用开会讨论吧?”白鹿答。
“援助?光援助管用吗?你小爷爷已经问过了,孙寒卫这个案子被定为大案性质,老鲁这次还真是给我丢大人啦!法务部走正常程序,只怕作用不会太大。”
“怎么就会定成大案啦?也没死人啊。小爷爷,您这个消息可靠吗?”
“还不是你胡闹,把他捧成了网红。都成立专案组了,你说是不是大案?”白萍爷爷略微撇撇嘴说。
“那这事就热闹啦,这要是传出去,我白家还真得费点功夫解释。爷爷,您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白老爷子看看孙女:“你不是都做安排了吗?该援助的援助,捞不捞的出来看他自己罪恶。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小孙,你到底是怎么和老鲁结下这么大冤仇的?”
孙寒卫两手放在白鹿轮椅推行扶手上:“也不为了什么大事,他下毒差点要了七七的命,我动手教训过他。半年相安无事,现在警方怀疑是他找人打的我,我还有点不相信。”
“他都快六十的人啦,你为了条狗和他动手?你也是好大的胆子!实在是有点不像话!”
“当初鹿总骑着惊马冲我过来,是七七帮我引开的,我和他算是过命的交情。鲁哥都快六十了,用毒有点下作。他带人堵着不让我救狗,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打他是为了救七七的命。”
“下毒?我白家上下起居饮食都是他安排的,老鲁怎么会做这么荒唐的事情?小鹿,这小子说的是真的吗?”
白鹿看着白老爷子点点头:“嗯,是真的,我当时也在场。他其实也没到动手打人的地步啦,只是用车门撞倒了鲁哥而已。鲁哥能记恨这么久,我也觉得挺奇怪的。”
“这事……哼哼,就蹊跷啦!”白老爷子突然把眼光看向了白援朝:“先把他救出来再说吧。在我家干了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好的,爸爸。我马上联系关系,这个事情就算真是老鲁干的,判罚不会太重吧?雅婷,你来的刚好,给我们普法一下。”白援朝点头答应着说。
季雅婷稳定了一下情绪:“教唆伤人,未造成重大结果的,应处三年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具体到孙寒卫这个案子,他虽然没事,可周子豪伤的不轻,需要等他的法医鉴定结果。”
白老爷子说的是救,而不是法律支援,这让担心孙寒卫处境的季雅婷多少有点不满。
这个案子顶格处罚也不算严重,何况还有白氏企业法务部参与保全。
老人家用得着说个救字吗?
“三年?那他不是会在里面过六十了吗?人生一个甲子,太难堪啦。雅婷,以你的经验,老鲁能救出来吗?”白老爷子问。
“这个我说不好,而且我是孙寒卫的老乡,也算是利益相关方,我应该不会参与到为老鲁提供法律援助的工作中的。”季雅婷答。
白鹿听完季雅婷说话,抬头看着她:“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就着急站队啦?你这是和我哥哥商量后的决定吗?”
“不是,关系到他的人身安全,这是我自己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