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这都不知是多少次失眠了,不得已还是接收了现实,总归日子一天天还是需要过下去的。
身下用稻草铺垫的软席,只觉得硌得慌,我翻起身坐在简陋的床看着,屋内简洁的不能再简洁家具,一张木制圆桌,还有同款小马扎,由木板拼接搭成的小床,土地上坑坑洼洼,潮湿不已。
屋外狂风怒号,白杨树枝叶哗啦啦作响,像是春晚上群众的喝彩鼓掌一般,小屋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西去找如来取经。
唉,倒霉悲催的啊,原本只是熬到毕业一个实习小护士,我自问上没偷鸡摸狗,下没贪财好色,一生健健康康平安顺遂,家境也说不上百万富翁或者亿万富翁,好歹也是小康生活。
贼老天把我送到这生活不尽人意的古代,你说我只不过起床晚没定闹钟,又怕医院周扒皮凶巴巴脸色闯了个红绿灯被卡车撞上飞天,你让我投胎转世也好,再不济让我婚穿王宫富足的女儿家也罢,偏偏叫我送来这鸟不拉屎的落后不知几百年的偏僻村子里面朝黄土背朝天。
我也不是看不起农民伯伯,只是觉得好悲催呀,就想吐槽死,早知道那晚定闹钟好了,也不至于如此……
看着比平常小了一圈的身体,我好歹二十三岁了,到这副身体里却变成了豆蔻年华的十六岁姑娘身体里。
唉,造化弄人啊,这姑娘年纪轻轻就走了,叫自己趁虚而入,倒也成就了自己倒回的青春年华。
我在这儿来了有好一段日子了,想必,说来其实自己占便宜了,活着不易,只是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表面沉稳内心咆哮。
掀开被褥,忽然想到一件事儿,祖君好像还未从山中回来,其实倒也不用担心,山里有猎人留下的木屋可以遮蔽狂风,默默祈祷祖君(祖父)能够躲避,却不知心里头为何有些许慌乱,右眼皮狂跳似乎预示将要发生不好之事。
祖君是小姑娘唯一的亲人,现在如今也是我亲的祖君,从平常生活的相处不难看出,祖君十分心疼这个和她一样名唤白芷的小姑娘,可却不知,芯儿已经不是原主,从今往后自己早就暗自决定给祖君颐养天年。
祖君乃是方圆十里唯一的郎中,村里有大小疾病就会找祖君看望,他也老当益壮年近六十,还得总是上山采药为生。
因此对山里的密林十分熟悉,时常也有两三天不回家,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慌乱不减弱丝毫。
我打开紧锁的木闩,随着“吱呀”一声,顿时一股风把披散的发黄长发四起,寒意涌入,屋内唯一的温存消耗殆尽。
天色已晚,天空中的月亮已经乌云遮住不见,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我跨出门坎,按照记忆摸索来到院儿里大门口张望也看不清石板道路上有人影,大概可能祖君在山中歇息了吧。
秋天原是凉,现在怒风却带来冬天的寒冷,身穿单薄的中衣只觉得鸡皮疙瘩冒出,双手不由自主的环抱着。
也罢,回屋入睡再担心也无可奈何,被窝中终于有了一丝温暖,祖君彻夜不归的事儿也常有,安慰着自己也不知不觉陷入黑暗。
迷迷糊糊间,忽置身于雾蒙蒙的一片杏花林中,明明花开正茂,却像染了一层灰般了无生机。
我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感觉似乎有怪物冲出来撕咬脖颈,只想要逃出这片杏花林,可无论怎样迈腿都像是原地踏步丝毫不动。
雾气腾腾像是活了一般,圈住我不让我逃走,仿佛天地间只剩自己一人,我越来越心惊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