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走蛟
虺五百年成蛟,蛟千年化龙。然顺水行蛟,入海化龙之时,所过之处必水患四起,殃及苍生。
今天这件事,却起源自15年前了。
15年前,阳关镇外碧江畔,一位老僧带着一七八岁的孩童遥望江心,老僧感叹道:“这水里的东西修伏了几百年,这个甲子之内就要成势了,只是苦了这阳关镇大大小小几千户人家,阿弥陀佛。”
可奈何贫僧没这个本事除去此患啊,说完便无奈摇头自顾向前走去。
深山古寺中,云深不知岁月,夏去秋来,一转眼便是十个春秋过去。
在北岭群山深处隐没的一间小寺庙里,有那么一小块僧人自己开辟的田地,平时种些白菜什么的,便也够这寺里的人自取自用了。
此时,一位十几岁的少年正挥汗锄地,嘴里一边小声嘀咕着:“罚我自己垦完这块土地正好,免去了早课了,昨天慧闲师叔可是说要检查背诵《入道四行经》的,背不过还不知要受什么惩罚。”
忽然一阵钟声响起,少年便知早课结束,正准备放下手中的锄头歇会,便听见一阵脚步声响起,赶紧打起精神装作一副认真劳作的样子。
“韩真,别装了,干了大半个上午,连一小快地的杂草都没除尽。”
少年抬头看了眼来人,见是名身材壮硕,年龄略长得僧人,于是皱眉道:“悟净师兄,话可不能这么说,这5人份的活计让我一个人干,可不是干不完么。”
来人看着少年满头大汗的样子,也不与他争辩,继续说道:“行了,我也不是来监工的,是你师傅让我来喊你,说有事要告诉你,赶紧去吧,话我带到了。说完便转身要离去。”
见来人要走,少年一惊,忙问道:“我师父?他知道我犯得事了”
叫悟净的和尚斜眼扫了他一眼,说道:“你自己去了不就知道了。”
正午时分,拖拖拉拉了大半天的韩真还是极不情愿的来到老和尚的禅房前,站在门口恭恭敬敬的问了一声:“师傅,您找我?”
稍顿片刻,屋内传来一个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进来吧。”
韩真忙用衣摆擦了擦手,推门进屋。
屋内,寺中两位高一辈的僧人正襟危坐,看到韩真进来也都是面色严肃。看到这阵仗,韩真自觉不妙。
可还不等他开口,那年龄较长的老僧先一步说道:“韩真啊,为师当年游历天下,在h市下面的一个小山村里遇到你父母,萍水相逢承了他们一饭之恩,可天意无常,你父母被邪物所害,为师救援不急只得保下了你。”说完老僧深深叹息一口气。
韩真听到这里,略带不安的问道:“师傅,这些事你早就告诉过我了,今天怎么又提起来了?”
老僧看了眼韩真,又慢慢说道:“这十几年,为师虽也传了你一些佛门的经文术法。可是始终也没赐你法号,你可知为何?”
韩真到:“不知道,可是师兄们私底下都说,师傅虽然没给发起法号,这个真字还是师傅给我起的,按辈分算我的法号就应该是悟真。”
老和尚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这个真字确实按照净,华,普,显,真的顺序排给你的,可是为师没给你法号便是因为,一来我当年欠了你父母的恩情,便将你养大算是还了他们的因果,可若是将你带入佛门,等同是绝了你韩家这一脉的后,所以我虽帮你剃度,却没真准备收你入佛门。二来,你也是为师从小看到大的,知道你心性喜动,不适合入佛门坐苦禅。今日叫你来,就是要告诉你,该是时候放你还俗,离开这深山破庙,出去过你本该过的生活了。”
韩真一惊,忙疾呼道:“师傅,您什么意思,就因为我前天偷抓了一只山兔,难道您要赶我下山?”
老僧叹了口气,说道:“不是赶你下山,只是到了时候该送你回去了。”
韩真又道:“回哪里去?自从十年前师傅带我回到这山寺,这里就是我家,师傅在哪我就在那,求师傅别赶我走。”
老僧深深看了一眼韩真,不急不缓的说道:“孩子啊,师傅不是要赶你走,只是师傅也要离开这小泉寺了。”
韩真忙问道:“师傅要去哪”
这时旁边的慧闲叹了口气,接着老和尚的的话说道:“韩真,你可还记得10年前你师父带你游历天下最后经过阳关镇外碧水畔”
韩真那时年纪还小,已记不太清很多细节,只模糊记得好像那碧水里有什么东西让师傅忌惮,于是问道:“是那水里的水怪?”
这次是老僧答话:“碧江水底潜伏数百年之蛟龙,将在十年内走蛟,若不除此祸患,沿岸百姓都得遭殃。所以我和你慧闲师叔决定,这次我们两人一同前往碧江,誓死诛杀恶蛟!所以不只是你,寺里的其他弟子我们也准备在这两日让他们自行下山去谋条生路了。”
再后来的对话,韩真都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老和尚和慧闲大义凌然的那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的回房,收拾好老和尚为他准备的一应物件和数千块钱,便在第二日离开了居住十年的古寺。
都说山中岁月短,可红尘却也不觉光阴快,少年韩真离开古寺步入红尘一转眼便是四五个年头过去。
这四五年来,为了生计,少年干过各种行当,在工地做过时工,给人送过快递,也在一些酒吧一类的场所干过保安。
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少年始终没有远离过碧江沿岸附近的四五个镇子。或许,少年内心深处总是期盼有一天,能在江畔再次遇到那位他叫了十几年师傅的老僧人吧。
直到有一天,在小饭馆中吃饭的少年无意中从旁边电视新闻中听到一条消息,“碧江水位近年来呈现不正常上涨趋势,周边县市降雨量也较往年同时期有明显增幅,各级乡镇政府将努力做好一切抗洪防涝准备工作…”
后面的新闻他已无心再听,一颗颗眼泪顺着坚毅的面庞滑落,他知道,他们败了。
第二日,少年从出租屋床底翻出当初偷偷从庙中带出的几件念珠,镇魔杵一类的法器,擦去上面经年累月落下的灰尘,毅然决然的坐上了前往阳关的大巴。
虽然他知道他的道行远不及师傅师叔,虽然他知道他以几年未修佛法,早已生疏,虽然他知道这一去恐再无归路。但他耳边始终响彻着一句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所以,警察同志,你明白了吧,船上那些土炸药是为了引出恶蛟,我真不是非法炸鱼。至于我捡的那几条…额几十条鱼,实在是我为了与准备恶蛟斗法,几天没吃饭了,反正都炸出来了就顺手捡了,决斗之前总不能饿着肚子,警察同志你说是吧。我这可是做好事,为民除害啊。”
拘留所里,一脸正气的韩真看着前面做笔录的警官大义凌然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