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顺见今日一举除去诸多强敌,心中不禁得意万分,细听洞中再无动静,知诸人定是在寻思如何逃生,笑道:“诸位还是省点力气为妙,几位仗着武功高强,便以为能推开这巨石脱困么?眼下除非神仙下凡、罗汉转世,方能救你们出来。”
此时洞内众人果正在尝试运功推动巨石,该处洞口地形细长狭窄,仅容一人站立;七人为求逃生,此刻只好抛下前嫌同心协力,前后排成一排,后一人双掌搭在前一人背心,各将内力向前传去。洞内七人中有五人是当世顶尖高手,施和浦与顾青芷虽功力稍弱,亦非泛泛之辈,七人内力合成一处已可说是震古铄今,但那山石实在太过巨大,也不知有几万斤重,众人合力之下仍是纹丝不动。
七人中以松筠内力最强排在队首,他见耗尽全力也推不动巨石,叹道:“大家都收功罢,勿要白费力气。”六人闻言默默撤掌,左右环顾洞中,四下尽是一片幽暗,仅一点火褶亮光隐约映出众人忧心忡忡的面庞。
李竹良忽然哼了一声,冷冷道:“当年张师兄若肯将先天功传于我二人,今日未必推不动这破石头。”陈郁松皱眉道:“李师弟,现在说这些有甚么用?眼下大伙儿一齐落难,想办法逃出生天才是正经。”李竹良怒道:“你又不是不知,这山洞没有其他出口,如何逃得出去?”
骆玉书道:“两位前辈稍安勿躁,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不妨再找找看。”李竹良冷笑道:“这山洞虽说不浅,拢共也就这么大点地方,你还能找出甚么花来?”骆玉书并不答话,拿起火褶向洞内走去,一路借着火光仔细查看四壁地面。一旁六人不解他此举有何用意,目光不由自主都落在他身上。只见骆玉书细细检视洞中每一寸石壁泥土,忽在一处角落蹲下,向六人招手道:“你们快过来看!”众人过去一瞧,只见该处杂草菌菇丛生,远较洞中他处地面为密。
李竹良不屑道:“这些蘑菇有甚么好瞧?谁知道有没有毒。”骆玉书笑道:“就算这些蘑菇可食,也不够咱们这么多人吃啊。但此处菌草茂密,显是土壤远较他处肥沃,地下说不定有水流。”伸手在地面随意一挖,果然该处泥土十分潮湿松软。
陈郁松问道:“地下有水又怎么样?”骆玉书道:“葛仙峰山脚有河,山中地表之下说不定也有暗河流通,咱们既推不开巨石,惟有瞧瞧能不能挖条地道出去了。”他在关外带兵数年,素来精研行军打仗的方略,于山势地貌之学亦是所知颇深。
李竹良喜道:“这法子好,咱们先前怎没想到?”当下众人各自在附近地面挖掘泥土,有些地方挖下数寸便是岩石,有几处却开掘颇深,土壤也愈来愈湿,翻出了不少蚯蚓甲虫,看得顾青芷一阵鸡皮疙瘩。又往下挖了约莫半尺,那几处也都触到了硬石,李竹良骂道:“这法子不管用,下面到处都是山石!”
骆玉书俯身举火褶仔细查看,见地面石缝中潺潺淌出一股细流,喜道:“这下面有泉水!李前辈,劳烦借你的算盘一用。”李竹良奇道:“干甚么?”仍将铁算盘递给了他。骆玉书用铁算盘敲了敲地面,声音听来颇脆,喜道:“这地面并不很厚,下头便是岩泉,说不定有河道通到外面。”原来李竹良的磁铁算盘十分沉重,敲打之下方能听声分辨岩层厚薄,骆玉书佩带的长剑及顾青芷的镔铁双环等兵器皆嫌太轻。
众人屏息凝听,地下果隐隐传来哗哗水流之声,不禁都心中大喜。李竹良道:“让我来!”取过铁算盘向下用力一砸,只听咣的一声火花四溅、石屑飞扬,震得他虎口生疼,地上却只隐隐显现一道白印。陈郁松摇头叹道:“此非人力所及。”
施和浦忽道:“景少侠,你身上可还有多余的雷火弹?”景兰舟已明其意,迟疑道:“有倒是有,但我等身处山穴之中,倘若一不小心引起塌方,只恐死无葬身之地。”松筠道:“我看此处风水不错,正好以石洞为棺、葛峰为圹,怎说没有葬身之地?事到如今也唯有一试,总比活活饿死在这儿强。”
顾青芷忽失声道:“有人在外头放火!”众人闻言一惊,扭头望去,果见洞口和巨石的缝隙间飘进滚滚浓烟,巨石外隐约传来火烧树枝劈啪之声。原来马顺担心生变,竟命手下在洞外堆积树枝、点火煽风,意欲将内中诸人活活呛死。
松筠眼见情势危急,喝道:“多想无益,快动手罢!”景兰舟一咬牙道:“大家都躲远些!”众人避到洞内深处,景兰舟取出一颗雷火弹,按下两道暗格朝着挖掘最深之处掷去,只听一声巨响,火光闪处泥灰四溅,落得人满脸满身,地上炸出一个凹陷的深坑,却仍未将地面炸穿。
景兰舟见洞内未有塌方之兆,掏出怀中最后一颗雷火弹,将三处暗格一齐摁下,对准圆坑中心掷出,只听天崩地裂般一声惊雷,震得人人双耳欲聋,待弥漫的沙尘落定之后,只见坑心炸出一个碗大的小孔,七人凑过去一瞧,地下果有一股湍急的水流冲过,水面距众人脚下不过尺许。
骆玉书拔出长剑往下一伸,剑尖并未触底,喜道:“这暗河至少有两尺深,只要是通向外面的活水,我们便足以逃生。”李竹良举起铁算盘朝孔口边缘一阵猛砸,那小孔既已炸穿,敲碎周围岩砾便容易得多,不多时便凿出一个足以过人的大洞。
这时洞内烟雾愈来愈浓,众人已觉呼吸渐渐艰难,骆玉书问道:“谁先下去?”松竹二老不习水性,心想这暗河倘竟极深,掉下去岂不白白淹死?陈郁松微一迟疑,道:“既是骆少侠找出此路,自然该你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