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应渊道:“道衍禅师大隐于朝,绝少人知其乃是武林高手,他纵有何弟子传人,只怕也不在江湖上走动。”戚婆婆点头道:“老婆子这些年暗中打听,姚少师在世时收过两名徒弟,都可说是了不起的人物;然此二人俱在朝廷任职,平素韬光隐晦、笃心官事,武林中寂寂无闻,眼下俱已与世长辞,心禅也不在他二人手上。此等绝世奇珍,难道当真就此失传?老婆子这些年索尽枯肠,终于大梦初醒,心中想明白了一事。”骆应渊道:“敢请婆婆见示?”
戚婆婆道:“那日我脑中灵光一现,想到姚少师说他十年前已将心禅转赠旁人,倘若此事竟非诳语,那又该当如何?我和铁珊永乐十五年往天界寺盗书,往前倒推十年,那便是永乐五年前后,江湖上可有甚么不同寻常之事?老身心里这么细细一合计,总算是都想明白啦。”骆应渊微微一怔,道:“婆婆直说无妨。”
戚婆婆眯缝着眼,缓缓道:“永乐五年……嗯,那会儿尊驾虽然年纪尚小,总也有十三四岁,这事就发生在眼皮底下,当真一点都不知么?”骆玉书闻言一惊,问戚婆婆道:“前辈何出此言?这事同家尊又有甚么干系?”
戚婆婆摇了摇头,道:“此事与令尊无干,我说的是令祖父。‘河朔大侠’誉满天下,虽则身居朝堂,侠名无人不晓,江湖上人人钦佩,却不以武功见长;谁知他四十岁后功力突飞猛进,竟与天下第一高手顾老先生比肩,那正是永乐五年往后之事。咱们学武之人十年磨剑,拨云见天、豁然开朗并非没有;只是理可顿悟、事须渐修,骆老前辈原本功夫平平,短短数年间便成绝顶高手,几位都是武学大家,难道不觉奇怪么?”
几人听到这里,自无不明对方话中之意,骆玉书道:“前辈是说……是说上册心禅竟在家祖之处?”戚婆婆轻轻叹了口气,道:“若非如此,老身实不解令祖功力何以精进如斯。他定是修练心禅上的神妙武功,数年时光便抵得旁人数十载之功。”
骆玉书闻言不由默然,他虽知祖父中年辞官后武功一日千里,然自己那时尚未出生,也不晓得到底是如何般勇猛精进。但凡武林中人无端功力大进,旁人自不免猜度其人必定交逢奇运、寻得了甚么隐世秘笈,倘被居心不轨之辈盯上,反极易招致杀身之祸;然当年骆中原武功大进之事最初传遍江湖,多半皆是出自顾东关之口,二人更已结为拜把兄弟,寻常江湖黑道纵使心存疑念,也不敢到太岁头上动土。早年武林间亦有数位穷凶极恶的邪派魔头,却皆已被顾东关杀得近乎绝迹,自也无人来找骆家的麻烦,待到骆中原武功大盛之后,江湖近几十年来实可说是清平无事。骆玉书脑中稍一思量,只觉祖父若是因得了而武功翻天覆地,倒也合乎情理。
戚婆婆叹了口气,接着道:“按说道衍禅师同河朔大侠应当无甚交情,他为何要以心禅相赠,老身至今十分不解。不过姚少师和骆老先生当年同处庙堂,此中详情亦非我等江湖草莽可知。”顿了一顿,笑道:“‘五云掌’名满江湖,声威直逼乃父,若说阁下于此一无所知,实在教人难信。”
骆应渊缄默片刻,叹息道:“婆婆既已猜破,骆某也不相瞒,上册心禅奇书确在敝府。”骆玉书心头一震,道:“爹,姚少师当年真将传给了爷爷?”骆应渊点头道:“虽为武林至宝,江湖上却知者甚少,这事传出去有害无益,因此你爷爷始终守口如瓶,就连你二叔也不知道。”
戚婆婆缓缓道:“蒙阁下坦诚见告,老婆子深感厚意,也免得咱们多磨嘴皮子。只须骆大侠将这半册心禅交与老身,我立刻将小丫头双手奉还,这可公平得紧罢?”骆应渊皱眉道:“木川此回设计欲夺心禅,莫非也是经由婆婆之口得知?”戚婆婆摇头道:“老婆子脑筋不灵,过了多年才想通其中关节。这姓木的不知是何来路,似对心禅之事极为熟稔,他早知上册心禅就在尊府,并非老身相告。”
骆应渊稍一沉吟,道:“婆婆是铁珊兄知交,我等自当言无所隐。”随即将木川身世说了,道:“木川心术不正,当年忘恩负义、自纪老前辈处偷得下册心禅,如今又想打上册奇书的主意。此人必欲独吞心禅,决非真心邀婆婆相帮。”戚婆婆笑道:“大伙儿都不是甚么正人君子,老身也只是借他之手成事。若是放在平日,老婆子又岂敢来招惹你骆大侠?咱们快言快语,不必叨絮。小丫头眼下在我手里,几位若想要人,便拿心禅来换;迟些时只恐她落入木川之手,老身也难相保。”
骆玉书道:“即令心禅真在本家之处,当下犹在河间寒舍,如何能交与前辈?”戚婆婆摇头道:“木川工于心计,他若未预先探得风声,怎会无缘无故来同‘五云掌’和霹雳堂为难?老婆子先前偷听姓木的所言,心禅眼下不在别处,就在你骆大侠身上。”
骆玉书惊道:“爹,你真将心禅带在身边?”骆应渊点头叹道:“当日我自京城前往开封,并不知你们已请到林大夫替言儿诊治。心禅中有几门以高深内力治伤的功夫,你爷爷命我携书往视,或能对言儿的内伤有所助益。”骆玉书心头一震,道:“如此说来,爹早知这一路上的人都是冲着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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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应渊叹道:“早前狮子岭、花油堡群盗及陇西双鹫前来相扰,我未知对方是否当真为此而来,也没多放在心上,直到在烂泥铺遇见婆婆,方觉此事非同一般,原来都是木川从中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