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落山,倦鸟皆以归巢。
无名村家家户户升起炊烟,即便贫穷之家,除夕这天终也是要包上一顿饺子、张罗一桌菜。
无名峰下的小院更满是春年气息,张灯结彩的挂起了大大的红灯笼,老远就能闻到炸年货和炖肉的香味,再近一些,小娃儿们的欢声笑语充盈耳畔,隐约可见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孩童正于小院前放烟花爆竹呢。
小昆颇是不屑的看着燃放的烟花爆竹,神气又焦急的不时瞥向院内一辆马车,嘀咕道“这些烟花爆竹都是小屁孩玩的东西,我可是要开大炮的!”
这话正好被小囡囡听到,小囡囡立时跑到小姬面前告状道“小姬姐姐,小昆哥哥说咱们放的烟花爆竹都是小屁孩玩的东西,他吹牛还说要开大炮呀!”
小姬帮小囡囡擦去脸蛋上的黑灰,瞥了眼小昆说道“我看他是皮痒又欠收拾了,再敢去摸锐哥哥带来的那箱东西就先打的他屁股开花!”
小昆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小姬可是他们的大姐头。
不过小昆很是不服气,一边双手比划着一边看向远方来路说道“我可没吹牛,锐哥哥说他带回来的东西就是给我的礼物!锐哥哥说那大箱子里面有几门大炮,真的有这么大这么大的大炮,锐哥哥还说到了晚上到就会开上几炮助助兴。锐哥哥还说教我开炮呢。。。哎呀,锐哥哥怎么还不回来,我都等不及了!”
小囡囡也望向远处的道路,突然看到几道身影,忙不迭的跑过去,嘴里喊道“锐哥哥,是锐哥哥回来了呀!”
来人正是锋锐、小女贼、青姨和老白,四人紧赶慢赶,终是于天黑前回到了家。
锋锐一把抱起小囡囡,不待开口,小昆也跑了过来,拉着锋锐的衣角着急问道“锐哥哥,咱们什么时候开炮呀?雷大叔说后山的小韩岭上有土狼,咱们就朝那里打吧!”
锋锐摸了摸小昆的脑袋,笑着说道“不着急,晚上自会叫你如愿!”
小女贼瞪了小昆一眼,看着锋锐问道“小淫贼,你真打算在家里开上几炮呀?”
锋锐点头答道“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谎!”
小女贼不由白了锋锐一眼,抬起小玉手就给了锋锐两下,嬉骂道“你说过的谎话还少呀!哼,江湖上谁不知道永嘉县小伙夫嘴里没有一句真话啊!”
看着打打闹闹的锋锐和东方燕,青姨露出会心一笑,老白却是立时想明白了锋小子为何要在家中打上几炮,望向来路笑眯眯说道“嘿嘿嘿,羽化田和追命也快到了吧,你小子还不抓紧摆开阵势准备着!”
说曹操,曹操到!
不待锋锐安排下青姨、老白的住处,小黑捕头领路,几匹快马护着两辆马车缓缓朝小院驶来。
锋锐倒是没有如老白所说用大炮欢迎羽化田和追命的到来。
呃,怎么说羽化田和追命也是来给他锋少侠送礼的,吓着羽化田和追命还好说,万一惊了拉车的马匹,坏了他锋少侠的礼物可是大大的不妙!
锋锐远远迎了出去,冲羽化田、追命拱手说道“哎呀,这大过节的,是什么风把二位大人吹到了小子这穷乡僻壤啊?”
追命下马拍了拍屁股,答道“你小子这是明知故问!老子为了你小子的事,这几天可是差点跑断了腿,废话少说,还不快请我们进去坐!”
羽化田则下马拉着锋锐的手说道“咱家早就想来贤弟家中坐一坐,如今终是得偿所愿!”
锋锐一边领路一边朝家里喊道“寒家小舍的,二位能来真就是蓬荜生辉。小娃儿们,还不快快摆出阵型,欢迎贵客进门!”
用大炮欢迎就真不必了,不过如今可是春年,自然要有春年的热闹和阵势!
锋锐话音刚落,十七八个小娃儿跑了出来,于大门外按大小个排成了两列,拍着巴掌大喊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恭喜!恭喜!新春大喜!发财!发财!红包拿来!”
羽化田和追命先是一愣,随后相视一笑,已是早有准备的一边从袖中掏着红包一边咧着嘴巴笑道“你小子这个欢迎仪式真是别开生面啊!”
好吧,永嘉县小伙夫爱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事儿知晓小伙夫存在的人基本都知道,要不然皇帝老儿也不会用两车年礼来堵锋锐的嘴了。
羽化田将锋锐拉到车旁,先送上了礼单,随后小声说道“曹进忠伪造圣旨、假借圣上之名妄图谋害神威霹雳营总兵蒋坤一事,圣上闻知雷霆大怒,已经下旨严查曹进忠及其逆党,撤销东厂,只不过那曹进忠像是以逃往漠北通天剑冢,叫他一时跑了!嗯,圣上叫咱家转告贤弟,曹进忠去往榆林卫谋夺虎尊炮和含砂真非朝廷之意,神威霹雳营毕竟乃大明九边军镇之首,虎尊炮和含砂在神威霹雳营手中就是在大明手中,圣上何必多此一举!”
锋锐看着礼单,点头答道“小子明白,此事自然和皇帝老爷无关,小子于皇帝老爷送去子丑档头的脑袋,也只是想叫皇帝老儿知晓东厂谋逆之事!”
哎,不管曹进忠谋夺神威霹雳营虎尊炮和含砂之事背后有没有皇帝老儿,这事已是过去,再去追讨皇帝老儿的不是只会将他往通天剑冢那边推,何况皇帝老儿的这两车年礼他锋少侠很满意,除了一些珍贵仙草、丹药、神油外,还有诸般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可不是啥三瓜两枣,小伙夫哪里经受得住这般糖衣炮弹的考验啊!
羽化田暗暗长舒了口气,又试探着说道“如今瓦剌鞑子在通天剑冢整合下,又开始准备往河套之北聚集,倭人也已打到朝鲜的京都平壤,金达莱女王连遣五使请起圣上出兵援助,天津、威海两卫七万大军倒是随时都能渡海抗倭,只是九重楼宫本武藏虽死,可倭人中仍有许多通天剑冢派去的高手,凭借。。。”
不待羽化田说完,锋锐有些不快的说道“皇帝老爷身边也不乏高手,不说你们西厂,锦衣卫、六扇门、铸剑山庄,还有那三十六神将,还怕倭人中的通天剑冢高手?”
羽化田讪讪说道“朝廷虽是也有高手,但相比通天剑冢还差了许多!圣上叫咱们转告贤弟你,终南山之事朝廷怕是难遣出神将随行,因为最近江湖也不太平,许多帮派遭到通天剑冢的袭击,圣上不得不遣出神将镇住七十二重天的那些天主。嗯,咱家的意思是希望锋贤弟能帮助朝廷多炼制出虎尊炮和含砂,叫普通边军也能有于绝世高手一战之力,不至于一击及溃。”
果然,皇帝老儿叫羽化田亲自前来除了堵他锋少侠的嘴,还是想要虎尊炮和含砂,虎尊炮且还好说,含砂这东西却是不能叫皇帝老儿得到为好!
至于终南山之行皇帝老儿不打算出手?
哼,用神将镇住天主不过是借口,于此锋锐也早有猜想,毕竟那老狐狸仙没有放弃成仙长生的妄想,岂是会真心实意和自己联手去对付通天剑冢!
锋锐将礼单扔回车上,揉去脸上不快,笑着说道“那些且好说。。。嗯,大过年了就不谈这些公事了,羽大哥快快进去坐,咱们好好喝几杯!”
大过年的就该高高兴兴,那些恼人的事情过完年再说!
家里人多,一桌自是坐不下,一屋也摆不下,至于分成三桌、摆在三屋,那可不行,好不容易的春年团圆,能分桌却是不能分屋,既是屋里坐不下,锋锐执意就摆到院子里,且幸当时建房的时候院子留的很大,而家中精美贵重的家具没有,但请张老三打造的八仙桌椅却是不缺,于红灯篝火下,三张大大的八仙桌上摆满了各种美食。
主桌上,锋锐本想请静心师太坐主位,可静心师太去了周大叔那一桌,锋锐也没有强求,请了老白坐到主位,锋锐和周梧谏、沈飞、雷卷、沧溟谷、黄方域作陪,客人有羽化田、追命和小黑捕头。
新年贺词啥的就不说了,小家小户没有那么多排场和规矩,于女人和小孩来说就是吃菜,于男人来说则是喝酒。
老白冲追命举起酒杯说道“嘿嘿嘿,范策,想不到咱们还有一起喝酒的时候啊!”
追命也举起酒杯,撇了撇嘴答道“范某追了你二十多年,也没想到今日会和你同桌饮酒!”
呃,原来追命本名叫范策。
锋锐嘿嘿笑道“今天可是除夕,过了今晚就是新的一年,过往之事都该翻篇啦!嗯,二位轻功都堪称绝世,一时难分高下,既是轻功难分高下那就在这酒上分出个高下吧,嘿嘿嘿,看你们今日谁能喝趴下谁!”
老白和追命都是不服输的主,被锋锐这一拱火,果然杠上了,你一碗我一碗的开始拼起酒来,一群小娃儿吃着玩着,见有热闹立时围了过来,分成两派的鼓掌助威,气氛顿时热闹起来,一旁的酒坛也越堆越高。
酒到半酣,远处的永嘉县城升起巨大的烟火。
贾家斥资一万两,永嘉县城内的其它商户也纷纷出钱凑了一千两,请了浏阳县制作烟花爆竹最有名的安泰记号制作了大量烟花爆竹,以庆春年。
小娃儿们望着花落如雨、五彩缤纷的烟花恨不得多长一对眼睛,而小昆则是又焦急的拉着锋锐的衣角喊道“锐哥哥,咱们什么时候开炮啊!嗯,咱们开炮一定比那里还响,还壮观吧!”
锋锐微微瞥了眼羽化田。
听到开炮二字,被沧溟谷、黄方域灌得半醉的羽化田立时清醒过来。
哼,看来皇帝老儿叫这位羽公公前来,还真有探查虎尊炮和含砂在不在自己手中之意。
十门虎尊炮且还好说,当锋锐打开一个箱子,露出里面满满一层黑乎乎的弹丸,羽化田不由得说道“你真将神威霹雳营的含砂都拿走了?!”
锋锐嘿嘿笑道“这些含砂本就是小弟我的东西,拿回来只是物归原主!”
羽化田回过神来,讪讪笑道“贤弟说的是!只是贤弟修为已是逆天,一剑可斩千里,应该用不上这些东西了吧!”
锋锐随手摸出几颗,扔给羽化田三颗说道“通天剑冢除了七十二重楼还有七十二重天,朝廷除了锦衣卫、六扇门、铸剑山庄还有三十六神将,小子我可是势单影孤,前几日差点被人抄了家,因此这些东西小子即便用不上,也能给家里添些力量!嗯,再不济小子我听个响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