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的小雨终于是在今天放了晴,我顺着站西路走着,阳光下路上这些大大小小的水坑就像陨石一样,形形色色,斑驳陆离。
我要去往的是一家名字叫好心情的咖啡厅。
这家咖啡厅就在站西广场的尽头,我是那里的常客,虽然店面空间不大,但是装修的很精致。
到了咖啡厅,我推开棕黄色的老式格子门,一股带着浓浓咖啡味的暖气就迎面而来。因为现在才刚刚初春,所以大部分的店面都开着空调。
我脱下身上的外套,目光在整个咖啡厅里扫视了一圈后,皱着眉头,心里有点不爽。
不是说好的五点吗?
在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后,我掏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但是转念一想又把它收了起来。
时间来到了五点半,我感觉我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我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恶作剧。
好在咖啡厅的环境不错,喇叭里放着很经典的老歌,这才让我有了继续等下去的想法。
终于在眼角的余光里我看见一辆黑色的奥迪a8停在了咖啡厅门口,副驾驶下来了一个穿着淡青色风衣的女人,她并没有急着进来,而是走到主驾驶的一侧接过另外一只手里的粉色毛巾把它戴到了脖子上,直到那辆车离开才推开了门。
期间我已经招呼服务员上了两杯拿铁。
女人的名字叫沈欣,两个月前还是我的女朋友,现在是前女友了。
“这里。”我招手示意着还在四处找我的沈欣。
听到我的声音后,沈欣拎着粉色的手提包向我走来,脚下的高跟鞋还发出哒哒哒清脆的声音。
我看着她的装扮朝她笑了笑,“两个月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话说你不热吗?”
她摇了摇头。
“坐吧。”
“好。”
沈欣有点洁癖,吹了吹椅子在我的对面坐下。
望着她略显干涩的嘴唇,我把那杯热咖啡往她身前推了推,“先喝杯咖啡吧,加过糖了。”
她没有拒绝。
我看着她把那杯咖啡喝完才心满意足的问道:“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她没有开口,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又更像是难以启齿。
我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着。
“把我的钱还我。”
我有些诧异但是没有作声,在喝了一口杯里的咖啡后才不慌不忙的解释着:“房子我已经挂上二手中介,不出意外这几天就能卖掉,到时候我把30万打给你。”
沈欣咬了咬牙,继续道:“还有我的青春损失费。”
我皱了皱眉头,心里已经升起来小火但还是尽量保持着微笑问她,“多少钱?”
“20万!”
“多少”
“20万!!”沈欣的声音不是很大,却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气势。
我实在是忍无可忍,终于骂了出来:“你镶钻了要那么多钱?当初是你和我提的分手,是你绿的我,你怎么好意思开口的?一开口还是20万你的脸皮真就这么厚?你的家庭不缺这20万吧?”
沈欣低着头没有说话。
可能是因为没控制好情绪导致声音过大,咖啡厅里不少人都在看着我。
我又小声的补充道:“沈欣,人在做天在看,我们谈恋爱期间我没有亏待过你吧?尽管结局差强人意,但是也不一定非要用这种方式来伤害这最后的一点感情吧,你可以提要求但是不能这么过分!”
“我可以不要20万,甚至是那30万,我就一个要求,你离开这个城市。”
我被气乐了,把拳头捏的咯咯作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既然你的要求都那么苛刻,那就免谈吧,20万我没有,就算有我也一毛钱都不想给你,至于让我离开这里你还没有这个权利。”
看着沈欣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却没有了任何表达的欲望。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我们两人僵持在了这个问题上,我搅拌着手上还留有氤氲的咖啡,那些氤氲在我的手指尖环绕着然后又飘到了沈欣纤细的手指上,就像月老在给我们牵上红线,我的心如同平静的湖水被丢进了一块石头,荡起了一阵阵涟漪。
回想以前,我们甜甜蜜蜜,无话不谈,而如今却更像政党之间的对峙,不惜撕破脸皮以谋取那么一点微小的利益。
我的心里突感一阵疲惫最终选择做出了妥协,我一脸疲态的说道:“让我考虑考虑吧。”
“好,那我先回去了。”说完片刻后沈欣拿起皮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望着窗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色匆匆的路人里,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我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却还是做了心软的让步,并不是因为我还对她抱有一丝幻想,只是我想起了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恋爱之初她不顾家人的反对和我同居在一个小小的出租房里,然后又一起努力买上了一个大房子,虽然最后的结局不美满,但是细细想来跟着我这些年她确实也吃了不少苦,如果没有认识我,我想她大概会听从她父母的安排选择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追求者吧。
走出咖啡厅夜已经落下了,我漫无目的的在街上徘徊着,一路走来我发现像我这样的人似乎有很多,他们面无表情,就像缺魂少魄的孤魂野鬼。
因为晚饭没吃的缘故我在一条夜市的街上点了一份过桥米线,摊子很小,还没有客人,但是却感觉很有人情味。
老板是一个中年妇女,她给我端了一碗分量很足的米线,还多加了几个肉丸子。
我笑着对她说了声“谢谢。”
她毫不在意的说道:“谢啥谢,你们这些小年轻上了一天班可累了,多吃点明天才有力气继续干活。”
“嗯。”我突然有些哽咽,因为妇女眼角的皱纹,豪迈的性格和我妈很像,我想家了,想老妈做的饭了。
米线快要吃完,老板娘给我用漏勺顺势又捞了半碗,尽管我万般推脱还是耐不住她的热情。
“多吃点,我越看你这娃越亲切,就和我娃一样。”
“那你娃一定很有出息。”
“没哦,我娃有病得天天待在医院里不能下床。”
我的心里一阵难过,又问道:“那你丈夫呢?”
妇女难为情的说道:“娃检查出病就跑了。”
我沉默了很久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却又觉得没什么实际意义,似乎人活在世界上都不容易。她也没再和我闲谈下去,因为有几位顾客已经在朝她的摊位走来了。
吃完米线后,我掏出口袋里仅存的200元现金把它压在了碗底,望着妇女忙碌的身影悄然离开了这里。
在路过一家清吧时我又鬼使神差的进去喝了一打啤酒,摇摇晃晃的回到家里已经是十点左右了。
我没有洗漱,慵懒的瘫倒在床上闭上了双眼,我知道我该入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