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一颗破碎的心,
孤独地在荒漠上旅行。
曾经有过的恋情,
如今已是我伤痛的回忆。
我带着一颗破碎的心,
孤独地在雪地中旅行。
曾经有过的热情,
如今已是我冰冷的回忆。
哦,我破碎了的心,
有谁能替我抚平?
哦,我破碎了的心,
期待着再一次的恋情。
白善心中多了一份忧虑,他发现,大师傅的房间,时不时的有小伙子出入,而且个个都是靓男帅哥。这些家伙找她干啥?无非是看她天生几分姿色,想套个近乎以博得女孩喜欢吧了。
他想,不能让这些家伙的阴谋得成,如果他们中间的哪个家伙好运气被姑娘喜欢上了,他心里说:“我不是白来新疆三年了吗?”他分析了各自的的情况,认为外在的条件都差不多,反倒自己占有优势。首先,自己与女孩的表哥兰言是老朋友,在姑娘面前就多了一个可以为自己说话的人。但也不可以忽视夏流和吴芷,这两个家伙可是兰言的赌友,尤其是夏流,他与兰言可是赌出了感情的。史丙宜不用放在心上,仇重更不值得一提。
至于笔友,这家伙可不简单,别看他爱长胡子爱出老相,耳闻目睹大师傅对他的印象非常好哩!他有点儿搞不明白,那么多小伙子,为啥她独对他这么个丑鬼有印象呢?是因为他太丑吗?还有比他丑的如史丙宜怎么就没有他这么好运呢?或是来自他那自身的有一种说不明白的磁力让人既爱又恨而想亲近呢?
其实,白善不明白,笔友自身所溢出的那股子磁力,是一种文化修养的深度气质的自然流露。他不明白这个,是因为他不懂得“文化”二字的含义而已,他满以为多识几个字多读几年书就是文化人了。自己只识得一些普通字,所以就不是文化人。其实他错了,但他也不需要知道的太多,他想知道的,就是如何打败这些个或许会成为自己情敌的家伙们。
几滴雨不算多,但路面却湿透了,靠天吃饭的砖厂自然无法工作。白善心烦意乱,他装着这些个隐秘阴谋提着钓鱼竿去钓鱼去了。他是想用钓鱼这种高雅的活动来想想这一烦心沉闷的问题,看放些什么饵才能钓上大鱼。
他常去钓鱼的地方,就是有道砖厂附近的一个废弃了的鱼塘。他钓鱼也没有什么特别,就是掐一节蛐蟮,轻轻地拍烂,再吐上一口唾液,然后挂在鱼钩上,将之抛入水中,只一会儿,便钓起了第一条鱼,虽然不大,但是他高兴,旗开得胜,鱼儿如此上钩,姑娘也会很快上手吗?
没容他下第二钓,他就发现一个熟悉的人朝他走来,是章雄。这个章雄,是白善去年认识的朋友,家住团部水管所。他高且瘦,由于儿时患过大病,被抽过脊髓,如今他的背部还留有缝制伤口时所留下的针线痕迹。偶尔他提起衬衫来,乍一看见那疤痕会令人十分惊怪的。白善知道,这家伙有点神经质,因此也没有搭理他,仍旧自顾钓鱼。
章雄在他身边蹲下来,道:“今天没有工作?”见白善没有反应,又道,“我去厂子找你,他们说你在这儿钓鱼,我就来了。”
“有什么事吗?”白善冷冷地回答,他的目光仍然注视着水面。
章雄点燃一支烟抽着,道:“在你们厂子给我找个活儿怎么样?”
“为什么?”
“我和家里人吵架了。”
白善想起厂子里还缺人手,于是就答应了,道:“那你明天来厂子吧。”
突然之间,白善有了自己的想法,在永胜砖厂,自己可是孤家寡人,要想斗败笔友一伙子人,还真得有自己的一两个朋友哩。既然章雄找上门来了,就把他拉到自己一边,当枪使使吧。可是他哪里知道,章雄是因为去厂子找他玩,看见了两位做饭的大师傅貌若天仙,尤其是砖机食堂的姑娘更是文静水灵的可爱,才突然想到要来砖厂工作,其目的就是为了那可餐的秀色。白善压根没想到自己这是引狼入室,他还为自己的计划得成而暗自欢喜哩。
郎中郎还在床上睡懒觉,唐帮友便把他从梦中给叫了起来。今天,窑里的红砖已经出完,他是来问何时装窑点火的。郎中郎正做美梦哩,他被唐帮友给拖回了现实,心中老大不舒服,骂道:
“妈那个逼去,你龟儿子真是丧门星,老子都不急,你急啥子?”
唐帮友来请示工作,没想到会挨一顿臭骂,心里也不痛快,但表面上却仍得装孙子嘿嘿傻笑。这些,他早已成了习惯,他心中一直这么想,骂吧,你龟儿子骂了老子,总得给老子拿钱。老子就愿意听你妈那个麻逼的骂,骂够了你龟儿子总不骂了。所以每当如此,唐帮友都觉得无所谓。
这时,甄可林拖着疲倦的身体回房来休息,郎中郎揉着眼,又骂道:“肏你妈的个逼哟,甄可林,给老子舀洗脸水来。”
甄可林去检修机器了的,他的工作服还没有脱下,又只得去给这位土财主舀洗脸水。郎中郎乍一触到冰凉的井水时,便又骂道:“肏你妈那个逼去,没有热水了吗?”
甄可林机械似的摇摇头,麻木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反应,他默默地把鞋子给老板端端正正地摆在脚旁,呆呆地站在一边。郎中郎洗脸的水花溅在了皮鞋上,他又骂道:“肏你奶去,你龟儿子就是不会做得事。看你龟儿子要死不得活的样子,滚,老子眼不见为净。”
甄可林的三角脸抽搐了几下,他没有反应,默默地朝自己的卧室走去。郎中郎没再去理会他,只问唐帮友道:“你说什么时候点火好?”
唐帮友依然很乖的站着,道:“明天弟兄们都没得干的了。”
“你肏你妈哟,明天不行,至少还得等一周时间。坯子没干,烧坏了可是老子的损失。不行,再过七天再说。”
“那·······”
“叫他们选砖,把河边的那几万风化了的砖全部选出来。”
唐帮友领命而去,弟兄们大老远从口里来新疆打工,万万不可以闲着的,不给他们找点活儿干,今年挣不上钱,明年要想继续从家乡带人来就难了。有活干,至少可不吃老本,他相信弟兄们一定会很乐意去选砖的。
谁知到了宿舍一看,只有三个老头儿坐在木板床上聊天,一问才知道其余的人都提着盆盆桶桶去了河边。唐帮友火了,为了讨活儿大清早被老板臭肏一回,自己这样做值吗?他寒着一张麻脸,道:“老刘,你们三人去选砖,把好砖选出来。”
他逼着三个老头儿磨磨蹭蹭地去了砖场,然后才朝河边跑去,心想,二哥也真是的,不协助自己把窑上的工作做好,反而跟这些家伙鬼混。
永胜砖厂前面的这条河并不大,它的水源来自厂子背后的水渠,流经厂子东面又向西回流而去,河水时常显得浑浊。每到盛夏,来自外省的农民工总爱在河里洗澡,自从去年淹死一个四川小伙后,人们才不再下河洗澡了。由于河边有许多废弃的鱼塘,时常有鱼儿出池入河来去自由,这些从口里来的民工们总爱成群结队下池去摸鱼捞虾,无非就是想改善生活,顺便消遣时间罢了。
然而,经过数年的洗礼,这些鱼塘已被人们尽数翻了个底朝天,鱼儿大概也断种了吧。就在昨天,也是唐帮华带领一伙子弟兄来这废弃的鱼塘摸鱼,费了好大的劲,他们也没有摸到一条像样的鱼儿,为了不使大伙儿扫兴,他说莫得鱼儿就捉青蛙吧。小伙子们常听说青蛙肉好吃,但一直没有尝过。昨天,他们十几个人还真吃了一桶加一盆子的青蛙肉,都还觉得不过瘾,于是今天趁机会又来捉青蛙。由于是大围捕,不多久,一只只活蹦乱跳的青蛙便被他们毫不犹豫地装进了大铁通里。
唐帮友来到河边时,唐帮华等人也准备上岸了。看着他们一个个喜气洋洋,唐帮友没好气的问道:“怎么不捉了?”
郑军华点燃香烟,狠抽一口,道:“明天中午来,今天比昨天还多。”
“我看要不了几天,你们便会把新疆的青蛙吃断种。”
龙朴德腿上的泥巴都没有洗干净便开始穿鞋子,道:“大家没事干,来捉点青蛙吃,没什么不对吧?”
“没事干?回家没钱,又说我扣你们的工资了。你们是来挣钱的,不是来耍的。”
郑军华头一偏,道:“难道哪个耍不起说?”
郑富成穿好鞋子,道:“活路要干,耍也要耍。”
“那你们回家耍去,莫在这儿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汤。”
“吵什么吵?”唐帮华提起铁通,道,“都回去弄午饭,下午早点上班。”
陈燕道:“莫得油了。”
唐帮友脸色依然难看,但他也不想找谁发难,于是摸出五十元钱交给她,道:“去买五公斤油。”
淡玉洁没事的时候,总爱坐在自家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看着远处的砖机食堂,看表妹或悠闲或忙碌的身影,偶尔看见笔友跟在女孩后面像个尾巴,就觉得好笑。这家伙真是个活宝,平时看他斯文腼腆,这会儿怎么就如此厚颜无耻呢?是爱在作怪吧!
老大远,她看见窑上一帮子人提着大桶拿着小盆出现在窑上食堂门口,她有点好奇,他们在干什么呢?于是她挺着个大肚子朝他们走去,近了,才看清楚他们七手八脚地在剥青蛙皮,陈燕在他们中间呼上叫下,甚是欢愉。
“哟,你们又抓了这么多青蛙啊!”
唐帮友笑道:“小淡,你们吃吗,拿点去吧,这东西好吃。”淡玉洁还没有说话,却见笔友朝这边过来,一张本来就不好看的脸因为愤怒而显得有点可怖。她心中一惊,这个家伙又怎么了,又和雪芹闹不愉快了?他们这是在玩什么,怎么老让人不省心呢?
“友哥,”见到笔友,陈燕笑得煞是可爱,道,“你们也没有上班吗?”
看到他们又吃青蛙,笔友感觉恶心和愤怒,当然,他不全是针对她。陈燕并没有看出笔友的不高兴,依然笑道:“友哥,你吃过青蛙肉没有?”
笔友没好气,道:“田鼠吃田鸡,作孽哦。”
陈燕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包括正在嘻嘻哈哈剥着青蛙皮的众人,他们都瞪着他,却没有一个人发火。笔友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进了卧室拿了盆子又朝他们的食堂走去。淡玉洁本来还想着拿些青蛙肉去做菜,如今听到笔友如此恼怒,便也打消了念头,跟着他慢慢地朝砖机食堂走去。
吕希燕正伏在床上看《红楼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怎么也看不进去。这可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书啊!可是为什么老是觉得这些文字很平淡,词句素然无味呢?原来这《红楼梦》并不是真的很杰出,而是人为的吹捧而红的吧?她有点失望,却又舍弃不得,她翻过第一回,翻过第二回,却见末尾有一段评语:
“因为以为想跟文学打交道的人,都得读《红楼梦》,所以忍得七天不吃不喝而购得《红楼梦》,却有点失望,这里面完全没有大江大河的惊涛骇浪,她就是一洼静若处子的小湖,想驾舟搏浪,还是进《三国》到《梁山》来得爽些。”
吕希燕有同感,她叹了口气,又随手往后翻阅,却见每一回后都有笔友的评语,看看都写些什么:
“《红楼梦》是平凡的文字组合,看阅者须以平和的心境,如喝白开水一样细细地品饮。凡是相信水是生命之源的人们,是一定会进入红楼的世界的。”
吕希燕笑了,就她正准备从头再次看阅《红楼梦》时,厨房里却传来了摔门的声音,继而有拨动锅碗瓢盆的响动,就好像鬼子进村打砸抢一般,全然不顾是是非非。她心中恼火,是哪个家伙如此野蛮啊?来这里工作,她唯一不满的就是这些家伙总把厨房弄得像个杂货仓库,使她再怎么努力收拾,厨房总是不见整洁。她才把中午的馒头蒸上,把厨房收拾得顺眼顺心,还没有半个时辰,就又来土匪了。她要看看是谁这么粗野,于是丢下书忙朝厨房走去。
当她发现土匪竟然是笔友时,不知怎么的心中的愤懑之情瞬间荡然无存,她笑盈盈地问道:”你没出去玩?“
笔友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吕希燕却感到他是在冷哼,一种热脸贴上冷屁股的被轻视的情感涌上心头,她咬着嘴唇,默默地注视着小伙子,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
笔友丢下水瓢,端起盆子要走,同时口中说道:“真是缺德。”
吕希燕恼怒了,她冷哼道:“你骂谁?”
“你······”抬头见是女孩儿堵在门口,笔友忙解释道,“我没骂你,我······”
吕希燕当然相信他没有也不敢骂自己,但她却仍然怒视着他,道:“你提水没有”
笔友的脸一下子爆红起来,感觉自己堂堂男子汉怎么真的就好吃懒做了。他很尴尬,吞吞吐吐道:“我,没提。”
吕希燕看着他那副窘相,突然觉得很开心,这个家伙在女人面前永远都显得这么呆吗?她故意寒颤着脸,逼视着他,道:“看你这么老实一个人,跟石墩子一样结实,提桶水还会累死你不成?”
笔友心虚,在被女孩愤怒威严的目光逼视下禁不住后退了一步,他木呐呐地说道:“雪芹······”
“你少来套近乎,说,你为什么不自己提水去?”
“我,我先借······”
“借?你这是黄鼠狼借鸡。”吕希燕甜甜地笑了起来,道,“端去用吧,下不为例了哦。”
笔友如获特赦一般,万分感激地看了看女孩儿,然后端着盆子捧宝贝似的离去。肚子里揣着孩子的淡玉洁出现在女孩儿面前,她笑道:“雪芹,你可别太凶了哦。”原来,刚才的事情,被她看到了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