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难民

    天猎大陆每千年会爆发一次人族和兽族的种族之战，每百年在双方的交界处都会发生一次大规模的攻防战争，每十年都会发生一方的城池被攻破的事。至于小规模的摩擦，对人族和兽族来说更是习以为常的事。

    在别人嘴里或眼里习以为常的事。对于当事人来说，就可能是关乎生死的大事。

    “开粥了！”在一片衣不蔽体，瘦骨嶙峋的逃难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率先发现了发粥人员的出现。在喊出的开粥了三个字里，居然蕴含了惊喜、兴奋、渴望和迫切的情绪在里面。

    粥每天只发一次，就是这一次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一群逃难的大约有上万人。发粥的大锅有二十口，每口大锅只能盛出一百碗。为了避免有人盛了一碗转一圈后再去盛一碗这种事的发生，负责发粥的人员就定了一个他们自认公平的规矩。规矩就是，所有来盛粥的难民必须在大锅前排成一条队，任何人只要插队一律打折一条腿扔走。因为每口大锅只能装一百碗粥，也就意味着只有一百人能吃到。二十口大锅也仅仅能够两千人吃的。上万名难民，只有两千人能吃到粥，剩下的八千多难民当然要抢。

    石青是一名普通的村民，今年才十二岁的他有着成年人的体格。由于地方上在接连遭受了三年旱灾后又突然迎来了一场水灾。水灾刚过去，还没等人们喘口气，兽人突然就打了过来。沿途的城池被兽人一路势如破竹的攻破。被兽人漏网的，被兽人吓怕的人只能一路逃窜，似乎是被人有意的引导，石青他们这一群逃难的人没有去更富庶安全的中原，而是一路辗转来到了北方朔州这个叫望月城的地方。

    石青在那声开粥了的喊声还没有传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地上窜了起来。因为昨天很幸运，石青得到了一碗不算浠的粥。所以今天在接近放粥的时间石青还有体力盯着放粥人员出来的地方。

    “狗杂种！”在石青前面跑的人显然昨天也吃到了粥。因为昨天没吃到东西的人在今天已经很少有人能跑动了。即使能跑也比走快不了多少。不过石青前面的这个人虽然跑的时候也有一些脚步虚浮的摇晃，但他的速度明显要比很多人快。跑在他后面的石青为了能增加自己今天吃到粥的机会，一咬牙，猛的向前冲了几步，在靠近那人身后时一脚蹬在了他的腿弯处。那人本已经脚步虚浮，全靠一口气在撑着自己。被石青一脚放倒后顿时感觉浑身再也没了力气。趴在地上，望着跑向大粥锅的石青只能虚弱的在嘴里骂了一句。在地上喘息了片刻，男子终于爬起来又向粥锅的方向奔去。

    “噗”石青将手里的木棍插进了身边一名快要超过他的男人的双腿间。这个男人很配合的来了个狗啃泥。因为靠近了粥锅，聚集的人很快将这个努力想要爬起来的男人给踩了下去。

    石青没有回头看那名被自己坑了的男人。在这里，上万人就像饿极了夺食的疯狗一样，谁要是稍稍心软一下，那么很可能明天就爬不起来了。

    “呼！”终于站在了“粥石”上。石青顿时有闲心将头转向周围。石青知道，很快就会死人了。因为饿昏的人是很容易忘记一些规矩的。

    “啊！”随着一阵阵惨呼，随后是噼里啪啦的，像往锅里下饺子一样的声音。

    “哼！”一名坐在凉亭里，手里捏着一只茶杯，在嘴里啜着茶水的仙人不满的哼了一下。

    “仙师发怒了，仙师发怒了！”人群中发出了一声声惊呼。随后争强的人群就好似被施了魔法一样，出现了神奇的一幕。只见乌泱泱的一群人飞速的向远离粥锅的方向退去，而人群退过的地方则出现了一条细线。组成细线的是负责发粥的仙人放置的粥石。仙人规定，所有领粥的人必须站在粥石上，先站在粥石上的人是不允许被替换的。如果谁敢挤占有人的粥石，那么仙人就会用仙法将他扔到半空，至于会不会摔死人在这个地方是没人理会的。只要不是自己就行，别人摔死更好，少了一个跟自己争抢的人。站在粥石的幸运儿有人终于有闲心，面带几分得意、几分侥幸的笑容看着那些继续争抢粥石位置的人群。而更多抢到粥石位置的人则是长长的出一口气，伸长脖子，满眼贪婪的望向粥锅的方向。

    石青站在粥石上，悄悄的向凉亭的方向瞄了一眼。凉亭中，难民口中的仙人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后又随手在桌子上挑了一块精致的糕点，将糕点随手掰下一块放在嘴里嚼了几下后，有端起茶杯啜了一口。仙人的对面是一名半个屁股坐在凳子上的马脸大汉，待仙人啜了一口茶，将糕点咽下后，马脸汉子立即捧着茶壶给茶杯了续了一些茶水。在仙人和马脸汉子周围还陪侍着几名衣着虽然干净却一脸菜色的下人。

    石青将艳羡的目光从凉亭那边收回。“老子要是也成为让人伺候的仙人就美喽。”

    “你他娘的走不走？不想领粥就死一边去，别这站着茅坑不拉屎。”发粥的速度很快。发粥的人一手捂着鼻子，拿着勺子的手飞快的在粥锅了舀上一勺。如果面前的难民手里有碗也会给倒进碗里，因为倒得速度快，为了避免洒出碗外去，本应该是一勺的粥就变成了半勺。没有碗的难民就将身上的衣襟兜起来接粥。这样的难民他们自制的兜子碗接到的就是一整勺的粥。难民们也很快发现了不同。所以那些一开始还让人羡慕有只豁口碗的难民们就将碗藏了起来。也和其他人一样用衣襟兜粥了。

    回过神的石青没有理会身后骂他的人。因为粥锅已经在他面前了。

    “大爷好！”石青忍着饥饿努力对发粥的在脸上堆着笑容。和上次一样没有得到发粥人的任何回应。唰的一下，一勺子粥倒在了他兜起的衣襟里。

    “呲······。”粥并不热。石青一口气将粥吸到了咕咕叫着的肚子里。意犹未尽的将衣襟上的粥沫舔净后开始向自己先前呆的地方走去。

    无视那些本来一脸喜色想将粥带给自己的孩子，在路上转头却被没领到粥的难民给抢了个精光坐在地上无声流泪的一脸绝望的人，石青坐在了自己先前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