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喝酒又没有买账。

    但凡张三张口李元就知道他要喝酒，凭借张口大小就知道要喝多少，近些日子每次张三都是血盆大口。这已经让李元把握住了，但是没有其他人把握得住。

    李元又被拉来买账啦，张三儿动的手。酒是进的张三的肚，钱是从李元手机里转出去的。

    他不晓得当年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位老哥呢，现在看来是时来运转啊，这九年下来，花了他们多少钱，李元可是一点儿都没有数，只知道很多，没啥。

    初中的李元因为一事儿很有钱的，自己没有机会大肆挥霍，直到重新遇见张三。

    那年秋天，李元还不是李元，张三也还不是张三。

    九年前。

    当年秋，有重大离奇变故。大雾四起，笼罩一切，一切都在这儿有了改变。

    一切都由一个人引起。那就是‘天’：元。

    即使化虚对他由莫大的好处，他也始终不想接受，一旦化虚所有生命将遭遇。

    反抗着不想接受的命运，张元强撑着逆转由实化虚，硬扛着痛苦，他不想承这个事儿，想破坏了这次上面交给他的任务。

    在张元的感知中，是李四破坏了他的破坏，这正是张元想找到的东西。

    ......

    来到街边，李四手里紧紧抓着一张银行卡，拿好之前特意用心攒了好久的零钱加上一张崭新的票子买了水果，走向医院，满怀希冀，今天给他会诊的是他最喜欢的那位老先生，那位老先生也最疼爱他李四。

    他今年14岁，得了一种要很多钱才可以治的病，这是这位小孩的眼界能够得到的最佳解释。刚好有人给了李四钱，要求只是要他改名字而已，他接受了，没什么的，赚了。

    李元提着装得满满的水果篮，小个子的他双手放在中间把着，姿势看着不好，情绪看起来好极了，是希望给予的。

    由于经常来这个医院，他们都很熟，医生照顾李元照顾得很好，免费给他看病却说没钱治，李元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是心里得知自己有救命的钱了还是怎样，李元走得快极了，即使最后一段路程还提着水果篮，李元花费的时间比过往少了将近30分钟。

    ......

    医院还是像往日那样安静，这里的一切，既能让人绝望也能让人充满希望。哪儿有一辈子都不去医院的人呢，反正李元是这样想的，自己无非就是多来而已。

    与李元熟络的那位老医生，已经在等待李元了，约定好的时间就快到了，每次这个时候老医生唐华都会不知不觉地想这孩子的事儿，最后该如何了结呀…

    “唐老？”

    唐华迷迷糊糊醒来，想孩子的事情想糊涂了，人老了，喜欢时不时的眯一下。不总有除小孩的人来叫醒他，这一次是护士。应该是有什么事儿吧。

    “小章啊，什么事呀？”

    原来只是提醒唐老别在瞌睡了，今儿有人视察工作，医院少有。

    他们都很烦这些，但又不得不去遵守规则。一老一小，代沟几十年这一会儿也是一起抱怨起来。

    说着说着，唐老看了看时间，打开了话题。李四的事儿，这位护士也差不多明白，知道唐老喜欢那孩子，但是情况是那么个情况，很糟糕。

    聊得差不多，叹息占完了话间，唐老看了看时间，李四这孩子因为病的原因一直都是会迟到，这还只是那怪病的症状之一，所以没准备停止话题，反而情绪上来后变得更加大声了。

    “还瞒着小四的吗，唐老，这瞒着也不知是好是坏呀。”，护士的话何尝又不是唐老的想法呢。

    “嗯，是这样安排的”，唐老有些失落的眉间随着脑袋向下倾斜又回正，在护士眼中就像是在看一个认错的老爷子，“他还小，还有时间。”

    “可是，没救治的可能性啊，哎。”，护士转眼神离开唐老。

    “在研究了，在研究了..”，唐老稀稀碎碎的说着，并没有意识到医院的安静即将要被打破，外面出大事儿了。

    吱~吱~~~

    kuangdang！

    李元听到了，事实的‘枪口’正中希冀，水果也洒落门口。

    一切都是骗人的，等他们筹够了钱就能帮他治病，每周去的那几次说的那些都是安慰人的谎言，为什么呢，为什么最要命的最关键的东西，要瞒着呢。

    李元还小，委屈，心里糟糕极了，一时的情绪坏到了极点，想法就会变得很杂乱，但是他第一件会做的事情就是逃离。

    医院突然就忙起来了，正门口十字交叉出了很大很严重的车祸，伤员尽速运进医院，都忙起来了，就在意不到这个绝望的小孩儿了。

    “小四！”

    李元回头，见慈祥的唐华，招手是想让他过去。回应唐老的只是他的挥手再见，没让唐老看清自己。

    他们的关系也没那么坚定，没那么好。唐老招手，李元也没留；李元挥手，唐老也没留。

    都难受，但得接受事实，毕竟一个老一个小。

    缺乏安全感的人，感情绝对诚恳，世界上适合他们的人在哪儿呢。如果说李元没有遇到给他钱的那个人，如果有了钱没有遇到接受事实的那个时间，如果没有这次车祸。

    哪儿有那么多如果呀，李元心中，已经支离破碎啦，他都不知道该想什么了。只是浑身颤抖，停下脚步就会直冒冷汗，第一次这么感知到自己，尽是痛苦。

    车祸真的很严重，街上马路上充斥着喧嚣，警铃声混起，像是在宣布事情的复杂严重性。是悲伤的音，是流动的烟，翘起了李元的泪点，哗哗直哭，身子也忍不住跟着颤抖。渴望心里的平复，他不想这样子，便矗立原处望着四周，眼神停留在街角，那是李元能看见的人最少，最近的，且直觉认为最安心的地点了。

    那是街角，一处卖酒的地方。

    此处也有争吵，只是多了暖心的烟火气。

    那人像是喝酒不买账，李元离得远只能看个轮廓，缓缓走近，对上了眼神。他来拉自己了，冥冥中的感应自不会错。只是，是他？

    昨天，给他钱的那人。没错，但不太对劲，昨天的他气宇轩昂，今天的他感觉找不着北。像是从光鲜亮丽的神位一下子掉到了服牢狱者的地步。

    从老板那儿得知了多少钱后，李元掏出了崭新的票子，赛包好老板找零的钱。

    “小朋友，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呢，我可没有对他如何哈，都有准备要不到钱了……”

    老板的啰嗦，李元只是回应谢谢老板，没什么。

    擦干眼泪，眼前这位大哥哥，给了他钱，给了名字，给了希望。

    “大哥哥，大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啊。”，还是有哭腔，不过字正腔圆，有小孩子专属的稚嫩和认真。

    老板还瞅着这边，说这人不说话，只晓得要酒喝。

    李元知道他会说话，昨天和自己说了好多好多呢，虽然大多听不太懂。李元知道他名字叫张三，跟之前自己的名字还蛮像，一个姓氏加一个数字。李元知道他很神奇，昨天跟他聊完之后，他的消失方式属实吓到自己了。只不过昨天他消失化作雾，而这雾并没有消散，却再次见到了他。

    张三还是默默的，没有做声，张口，指着它，指着酒，望着李元。老板也很好奇，这位现在可以称呼为客人的小哥，在他这儿已经喝了有一会儿了，都是烈酒，尽是一点没有酒气，倒是有点醉意，不多。

    李元坐在张三对面，托腮着，看着张三大口大口的喝酒。自己和他的情绪好像都被张三喝进肚子了，已经进入恍恍惚惚的温暖中了，张三真的好开心呀，喝着酒，乐呵乐呵儿的。

    他也想开心起来，小手微微颤抖着拿起杯子，倒上了酒。

    旁边的老板眼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准备喝酒，就要起声制止。有人快他一步，老板看见那位一直只顾着喝酒的小哥，有了动作，便停止了自己的做法。有些事儿外人来做不见得好。

    正准备开心起来的李元，见张三放下了酒杯，按住了自己的双手，意思传递到位后，继续开始了酒事儿。

    手留余温，李元缓缓的合住双手，包着张三的一只被酒温暖过的手，微颤。

    张三喝酒，一只手喝酒一只手喝愁，酒真的像是有解愁的作用了。李元还以为张三这位大哥哥会像自己一样乖乖的停止喝酒，没想到是这样，还有点小委屈。不过看着张三笑嘻嘻的喝酒真的好开心的，自己也会跟着愉悦起来，对着张三自言自语，放松极了。

    “大哥哥，大哥哥，酒很好喝啊，看你傻笑着好开心的

    相比之前那个样儿，变了好像又没有变，好奇怪，怪神奇..

    哇，哎，喝慢点诶……

    哈哈，老板叔叔，多少钱啊

    喏，嗯，找我32.”

    张三喝完酒就一直跟着李元，李元将他带回家，正好家里有两个房间。大哥哥得住大房间，大哥哥真的好高的。

    回到家，李元就更多话了。说着说着，敞开了心扉地笑，张三也会跟着傻笑。说着说着，情到难处哭，张三不知所措的样子也会逗得李元含着泪，呵呵地笑。问着昨天自己的疑惑，张三竟陷入深思不做声地痛苦，张口，李元就会给他买来酒，不哭，大哥哥。

    此，李元竟与张三度过了多年，雾染九年，他们都毫不在意。

    你有整整九年的充实快乐的时光吗？义务教育可以有九年，高等教育也可以有九年，情情爱爱也可以有九年。九年很久了，真的很久了，久到李元看着大哥哥，从仰望到平视，从依靠到依赖，称呼从大哥哥变成大哥，酒鬼，哥。

    当局者，李元，渐渐长大后明白一个事实，他的病极有可能是哥的原因才好的，只因第一次见他的印象太深，太神，在后面九年的形象形成了非常强烈的冲突，会想照顾，互相照顾。

    李元在想，最近哥的喝酒量，忽高忽低，整体呈现走低趋势。看着眼前的“2022走势”，原本挺严肃或者说皱着眉的面容露出了微笑，在对比了过去几年，从4年前左右开始是有在年年降低，说不定就要恢复了，这是李元上大学以来最关注的方面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