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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他们这将军葫芦里到底卖的是药。
沈承聿看起来没动怒,但他那高深莫测的样子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揣着不安与茫然。
金凌燕转头使了个眼色,便有人端着一盏金樽上前,金凌燕笑眯眯道:“将军,您瞧瞧,这是咱们九边特产沙蜂蜜,滋味甚好,您且尝尝啊。”
沈承聿看了他一眼,接过了杯子放到了一边。金凌燕松了口气,和梁交对视了一眼,这才坐了下来。
看样子,大抵不是来怪罪他们的。
那就好办。
金凌燕道:“沈将军许久没回九边,今日到来,可是因为京城出了什么事啊?”
他试探地看向沈承聿。
沈承聿道:“京城无事。”
“哦,也是了,”梁交干笑了一声,道,“这京城中有咱们将军坐镇,定是安定祥和的,能出什么事情呢?”
几个官员跟着附和了几句。
金凌燕此时也镇定了下来。他坐在沈承聿下首,对沈承聿抱拳道:“既如此,便由下官做主,好好招待将军一番,万望将军切莫推辞!”
沈承聿当即回绝道:“不了,我办完事情就走。”
金凌燕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面上微笑道:“哦?不知将军来办什么事情?”
沈承聿定定地看着金凌燕道:“查办走私铠甲铁器之事。”
众人沉默。
金凌燕只觉得后背上的冷汗都窜到了脚底板。他勉强与沈承聿对视道:“下官好像不太懂您的意思,您是说这北边有走私的行径?这怎么可能呢。”
这是装傻了。
尽管嘴上这样说,但金凌燕心里还是害怕的。
毕竟现在那商队就在平西驿站之内,沈承聿若是真的想要查,直接去那驿站走一遭,一切都完了。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沈承聿给留住,哪怕只有一天,也好能给他时间抽出身来去给那商队送信。
沈承聿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道:“既然金大人不知道,那本将军只好亲自去查了。”
他站起身就要往外走,金凌燕心中大慌,赶忙叫道:“将军请留步!”
沈承聿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金凌燕道:“虽然下官不知道将军口中的走私铠甲是怎么回事,但是现在天色将晚,将军带着骠骑营的将士们一路走来也必定是十分劳累了,不如在这都护府稍事歇息,明日下官亲自派人前去查探,定然不负将军所托!”
沈承聿静静地听他说完,道:“无妨,本将军还不累。”
金凌燕微笑道:“非也非也。就算将军并不累,但既然入了我这都护府,哪有让将军再行颠簸的道理?这若是传出去,九边的百姓们误以为下官苛待将军,岂不是下官的过错。”
沈承聿想了一会,似乎觉得有点道理,于是回过身,继续坐了下来。
在场的所有官员松了口气。
梁交给金凌燕竖了个大拇哥——还得是他家大人啊,瞧把这沈将军糊弄的,在原地直转圈呢。
金凌燕笑了一下,端起了酒杯道:“这北边的日子一直太平得很,下官还想着寻个日子给将军修书一封,请将军前来欣赏一下朔漠风光呢。正如将军所见,哪里能有什么走私的事情在呢?”
“是啊。”
“将军怕是多心了!”
沈承聿闻言,意有所指道:“金大人官居高位多年,许是不明白,也许你挺干净,可这手下的人若是不老实,你也奈何不了,不是么?”
金凌燕的笑容僵了一下。
这话他是该接还是不该接?
接了,就是他办事不力,官居三品却管不了手下的人员,这就是他能力的问题;不接,就是他办事糊涂,十分轻易就被手下蒙蔽,被人骗了个团团转而不自知。
金凌燕暗骂老狐狸。
他在北边混了这么多年,可以说是如鱼得水,什么样的鬼神没见过?然而他就是没见过沈承聿这样能进能退的有脑子的偏偏还奈何不了他的武将。
金凌燕干笑道:“大人说笑了,这事情还没个一撇,咱们也不能这样早地下定论不是?”
沈承聿自鼻子中轻轻地哼了一下。
金凌燕赶紧喝了口酒压压惊。
沈承聿想起了什么一样,又道:“说起来,我从雄湖那边过来的时候,听说好像有一支商队,今儿早上刚入关,此刻正在平西驿站。”
金凌燕深吸了一口气。
他摁了摁自己的大腿道:“是的。”
“嗯,”沈承聿端起了那杯沙蜂蜜道,“是谁家的商队?”
金凌燕道:“不过就是一些京城中的药铺家的商队罢了,上不得什么台面。”
他见沈承聿那滴酒不沾的戒备的样子,对着自己的幕僚使了个眼色,那幕僚立刻上前为沈承聿斟了一杯酒。金凌燕赶忙伸手引道:“今日这都护府算是蓬荜生辉了,下官代表这北边所有的百姓,敬将军一杯!”
他这话说得挺大,沈承聿举起了杯子,饮下了这杯酒,算是给了他这个面子。
金凌燕眼睛一动,那幕僚立刻又给沈承聿的杯子满上了。
眼见着沈承聿在这里好像要待许久的样子,在场的所有人恨不得脚底板抹油就立刻开溜。可是到了这个地步,谁敢走?
于是只能听着金凌燕干巴巴地与沈承聿扯皮。
众人心里这个焦啊。
不是说这武将最是心急直率吗?
怎么这骠骑将军就这么能沉得住气呢?
简直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