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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倾岚假装没看到他们这小动作,叫沈承聿过来道:“事情可顺利?”
沈承聿走了过来,平生便为沈承聿拿了一张椅子。沈承聿坐了下来道:“顺利,林冬。”
林冬将准备好的那些世家商队的通关文牒,还有记录着被走私的铠甲与铁器的数量的书信悉数交给了平生。平生双手接过,呈给了宋倾岚。
宋倾岚展开,仔仔细细地阅读着上头的字。
沈承聿趁着这个工夫,看了看迟允。
迟允老神在在地握着茶杯,感觉到了沈承聿的视线,和他对视了一瞬。
两个人都在他们眼中读出了同一种情绪——厌恶。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无法调和的,厌恶。
沈承聿进了门,看到迟允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迟允已经向宋倾岚表过了忠心。
谁都知道,迟允是一个极其圆滑的人。在这朝中,几乎找不到一个人选择和迟允对着干,其一是因为他的官高,在很多时候他甚至都不用忌惮秦正广,其二是因为这个人十分懂得为人处世的道理,从来不得罪人。
但是这一次,沈承聿前来觐见,揭世家的老底,而宋倾岚没有打发迟允走。
说明什么?
说明他至少在这个时候,已经取得了宋倾岚的初步信任。同时也说明,迟允已经彻底割裂了与世家的联系。
沈承聿默不作声地看着茶杯里头清澈的水。
宋明珂撑着脸,看着沈承聿的下巴。
沈承聿的五官是好看的,刚毅又不失优美。他的下巴并不薄,上头还带着一点乌青色的胡茬,一看便是一两天都没有好好理过了。
也是,成天泡在军营那种地方,哪有时间理会这些呢?
沈承聿感觉到了宋明珂的视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嗯,是有点扎手。
宋倾岚读完了这文书,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拍,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十五个世家,一千套铠甲,好啊,他们真是好得很!”
宋倾岚只觉得怒火中烧。
一千套铠甲,是什么概念?
就算是在大渊,打造一千套铠甲需要耗费的人力与物力也是极其巨大的,大渊几十万将士,能够佩戴着铠甲打仗的士兵能占个十又之一二便不错了,沈承聿的骠骑营虽然人人都佩甲,可是他们满打满算只有一万个人!
而这些世家,居然轻轻松松就造出了这么多的铠甲和铁器!
迟允想了想,道:“沈将军截获的铠甲大概千套有余,而这只是一次走私的数量。”
宋倾岚“嗯”了一声。
是啊,在这之前,不知已经走私了多少。
他还知道,沈承聿因此砍了两个五品的武将。
由此可以想见沈承聿的愤怒。
但是他们再愤怒,也不能现在动世家。
马上就要入冬了,以沈承聿的判断,这场仗很快就会打起来,而当务之急就是先把眼前的事情给渡过去,毕竟对于朝廷乃至整个大渊来说,也得分清个轻重缓急。
世家,现在不能动。
一旦开战,尽管前线有沈承聿坐镇,可一旦惹急了那些世家,他们就会像疯狗一样反扑。万一这些人在粮草辎重上做手脚,扰乱军心,那是绝对得不偿失的。
宋倾岚可太了解那些东西的想法了。
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罢了,他们连通敌卖国的事情都能做,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宋倾岚捏了捏眉心,道:“事情交给你,我总是放心的。不过平西府那边你可都摆平了?”
沈承聿道:“摆平了,微臣与陛下保证,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宋倾岚点了点头。
沈承聿敢这么说,那他就是有把握的。
而这时,迟允道:“陛下,世家的人如何处理?”
那些世家的官员,有不少都在他的手下做过事情。所以这件事,迟允是有权过问的。
宋倾岚放下了手,平静道:“不处理。”
迟允挑眉。
他的神色看不出任何惊讶,只是接道:“微臣知道了。”
宋倾岚又“嗯”了一声,他看了看沈承聿,又看了看迟允,道:“你二人都是我大渊朝官将中的翘楚。文韬武略更是旁人所不能及的,朕今日是想告诉你们,你二人都是为朕所信的爱卿,所谓将相和,我大渊才能长久地昌盛下去。你们可懂?”
迟允和沈承聿行礼,齐声应了。
宋明珂用杯盖轻轻瞥了瞥茶沫。
这两个人,私底下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势不两立水火不容,但宋明珂不得不承认,在沈承聿当上大将军之前,他们两个确实一直都在为大渊的一切着想。换句话来说,他们是愿意放下私人恩怨,共同辅佐皇兄的江山的。
可惜,迟允的野心也在慢慢膨胀。
宋倾岚十分满意。他点了点头,道:“行了,这件事朕已经知道了,你们都回去罢,朕要和长公主说说话。”
迟允行了个礼,道:“微臣告退——哦,对了,下午的秋桂宴还请长公主一定赏脸。”
挑衅。
这是非常直白的挑衅。
沈承聿挑眉。
宋倾岚用手遮住了勾起的嘴角,一副看戏的态度。
宋明珂求助地看着宋倾岚,然而这个皇帝却好像被桌子上的点心吸引了,拿起来一块道:“嗯,挺香。”
宋明珂:“……”
她无奈,刚想开口说话,却听沈承聿道:“这个恐怕是不行。”
迟允面无表情地看着沈承聿。
沈承聿和他对视道:“长公主已经和舍妹有了约,舍妹期待了许久,如果长公主不来,她会很伤心。想必迟大人也不忍心让长公主与舍妹心生嫌隙,是不是?”
迟允保持着微笑。
半晌,他温和道:“应友人之邀,理应如此。”
沈承聿点了点头:“能够拥有这样的觉悟,在下想说真不愧是迟大人。”
“沈大人过奖了。”
宋明珂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是真的不想看这两个人假惺惺地互相捧臭脚。
恶不恶心呢?
于是宋明珂瞪他们:快滚。
两个人也没再继续假模假样地互吹,再次给他兄妹二人行了礼,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