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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宋明珂等人终于到了蓝淙口中的水连县。
水连县乃是隶属于平州中部的一个县城,说是县城,但是在平州这种富庶的地方,其实这县城已经能和与北方一些大城比肩了,但是这水连县虽然富有,却有一个十分明显的特点——这县城的人口并不多。
宋明珂等人刚进了这水连县,便立刻能感觉得到,这里和热闹的京城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但是让人意外的是,宋明珂的手下在水连县周围找了整整一圈,都没发现所谓的私造弩箭的地方。
沈承聿便道:“私自造弩并不是什么小事,齐王不可能明目张胆去做。若是他真的敢这样做,一定会有什么不对,所以肯定找得到。”
宋明珂应了一声。
两个人装作是来县城中游玩的夫妻,又走了一圈,便回到了客栈等候。而过了一会,却是元小飞带着白歌回来了。
明明是大冬天,元小飞却是满脸的汗。他进门先喝了口水,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大人,夫人,我回来了。”
宋明珂叫他先歇一会,顺便叫白歌也一起坐了下来。
元小飞放下了水杯,狠狠一搁,道:“小的无能,没发现什么。”
宋明珂便道:“无事,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元小飞愣愣地看着宋明珂,那样子就好像眼前妇人装扮的少女身上正发着光。沈承聿拍了拍他的脑袋道:“别看了。”
元小飞抱着脑袋,委屈地哦了一声。他道:“我和小白兄弟出去转悠了一圈,确实是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主要是,外头那个养鸡场太吵了,吵得我头疼,压根不知道从哪下手哇。”
沈承聿道:“什么养鸡场?”
元小飞道:“啊,就是县外头,有一个养鸡场,老大了,全都用栅栏围着呢,我瞧着里头至少有五万,不,十万只鸡。”
沈承聿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道:“是公鸡多还是母鸡多?”
元小飞嘿嘿一笑:“我没注意。”
沈承聿无语,并且用“要你何用”的眼神看着他。
白歌道:“公鸡。”
沈承聿看向他,白歌重复了一遍道:“公鸡,很多。”
沈承聿点了点头道:“那就对了。”
元小飞想了一会,突然拍了拍桌子道:“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宋明珂也想到了什么,她道:“是那养鸡场有问题?”
“多半是,”沈承聿道,“鸡的声音很吵,能够掩盖很多声音。”
宋明珂道:“比如打铁。”
“对。”
“小夏说,”宋明珂捏了捏下巴,道,“这水连县中的人也不多,其中老少妇孺占了大多数,如果是这样,他们家中的男丁都去了哪里?”
元小飞摆手道:“肯定是被征去造弩了呗!”
那么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元小飞眼睛一亮道:“那咱们还等什么,快走吧!”
沈承聿道:“做什么去?”
“翻他们的老巢啊!”
“急什么。”
沈承聿道:“此处人烟稀少,大白天去了只会打草惊蛇,晚上再说。”
元小飞挠了挠头道:“哦,那好吧。”
元小飞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便和白歌一起走了。待到他们出去了,沈承聿想了一会,打开了随行带着的包袱。
然后他翻出了两套夜行服。
宋明珂上前,道:“这是什么?”
“如你所见。”
宋明珂道:“你的意思是……”
沈承聿拎起了夜行服,道:“来,你先穿上瞧瞧合不合身。我特意叫绣娘照着你的尺码做出来的。”
宋明珂:“……”
她掐着腰无语道:“你怎么会知道我衣裳的尺码?”
沈承聿正色道:“以手丈量之。我对我的眼光有些自信,快穿上。”
宋明珂惊讶道:“侯爷,我发现了一件事。”
沈承聿道:“长公主请讲。”
“你的脸皮,为何越来越厚?”
沈承聿长臂一揽便搂住了未婚妻的纤腰。他看着宋明珂的眼睛严肃道:“只要能逗夫人开心,我的脸皮厚些无妨。”
宋明珂的手搭在他的肩膀,耳朵红红的。她不敢看他,软声道:“油嘴滑舌。”
沈承聿捏了捏她的腰,道:“快试试,不然我帮你换?”
“嘭!”
客栈的房门被狠狠地关上了。
沈承聿抱着手臂站在门口,无声叹息。
这孤独难捱的日子可什么时候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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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前,平州,齐王府。
齐王今日不在府邸内,府中只留下了蓝烟,还有几个齐王的姬妾。蓝烟正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头,临着窗子,陪着宋和光写字。
宋和光的书法还算不错,现在看来,有些宋倾宇年轻时候的味道。蓝烟夸赞了自己的儿子几句,便继续拨弄手中的算盘了。
原本这还算是其乐融融的景象。
一个侍女走了过来,在蓝烟的耳边低声言语了几句。
蓝烟脸上的微笑立刻就僵住了
她手中一抖,算珠便被轻轻地拨弄到了一边,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蓝烟猛然一缩手,就看到宋和光正担忧地看着自己。
宋和光道:“母亲?”
蓝烟勉强勾出了一个笑容,看了看宋和光的脸色,摸了摸他的头道:“没事没事,光儿继续写呀,还有半篇没誊完呢。”
宋和光应了一声,便继续写了。
蓝烟收起了笑容,对那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便下去了。过了一会,蓝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双手端正地放在身前,对宋和光身边的嬷嬷吩咐了几句便出了门。
蓝烟披着一身低调的月白色斗篷,带着一个贴身侍女,出了齐王府。走了一段路之后,蓝烟来到了一处小寺庙前。
这寺庙有些破落,匾额上头还挂着零落散碎的蜘蛛网。蓝烟心中凛了凛神,便走了进去。
穿过院落,便是一处小屋。
小屋中,坐落着一尊金佛,这弥勒佛笑眼眯眯,卧在莲花座上,看起来十分和蔼。大佛下头放着一些新鲜的贡品,前头便摆着几个枣红色的蒲团。
蒲团上头,跪着一个披着袈裟的僧人。
蓝烟上前,眼神闪动了一下,没说话。
这僧人缓缓站起身,转了过来,看着蓝烟,眯了眯眼道:“你来了啊,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想见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