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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宋明珂那辆实在引人注目的马车走了很久之后,李江妙也一直都没离开。
其实,她一直都在思虑沈承聿的那句话。
“不要轻易玩弄他人的真心。”
真心?假意?
她发现,在面对宋倾州的时候,她自己也有些分不清了——何谓真心何谓假意?或许真真假假,掺杂在一起,她自己都懒得去想了。
“当家的。”
荒北回到了包厢,低声道:“长公主他们走了。”
李江妙应了一声。
荒北看了看李江妙的脸色,道:“您喝酒了。”
李江妙放下手臂,胳膊上挂着的披帛便垂在了她那纤软的腰间。
“下午还有生意谈,您不能再喝了。”
“没事儿。”
李江妙仰头,把最后一杯酒水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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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李江妙出了居山楼后,便又是那个生意场上长袖善舞的准王妃了。
因为她的身份摆在这里,所以她现在出行的时候,和从前是大不一样的。身边不光得有丫鬟和下人,乘坐的马车也是宋倾州送给她的,极尽奢华。
因为接下来还要去别的酒楼,离居山楼还算比较远,所以李江妙自然得乘坐马车前去。
“热死人了。”
袁惊荷坐在马车上,手里还捏着一把小团扇。因为天气闷热,她感觉脸上的脂粉都快要熔化了。身边的丫鬟赶紧给她扇了扇风,她才感觉好了一些。
“什么时候能到啊!”
外头的车夫赶紧回话道:“小姐,马上就到居山楼了!”
“能不能快点啊,烦死了。”
车夫也不敢回话啊。
这怎么快?
这京城的街道上,全都是百姓,周遭还都是店铺摊子,他倒是也想快了,能行吗?
袁惊荷实在是热,便掀开了帘子,这外头的风里头夹杂着各种难闻的吃食的气息,袁惊荷最是不喜欢了,可是现在没办法,再不通风她赶紧自己就要被热死了。
袁惊荷撑起了帘子,探出头来,向前瞧了瞧。
忽而,她瞧见了一辆马车,相对而来。
就算是秦家的大小姐秦瑶,也没有乘坐过这么漂亮的马车。
袁惊荷嘟囔道:“那是谁家的马车?京城何时出了这么一号贵女了?”
她嘟囔完了,身边的丫鬟便道:“奴婢见过这马车,是李家小姐乘坐的。”
“李家小姐?”
袁惊荷想了一下,道:“李江妙?!”
“正是。”
袁惊荷冷笑了一声道:“她这是在招摇过市吗?”
“立刻给本小姐拦住她!”
外头的车夫听到了袁惊荷的命令,愣了一下道:“可是小姐,这……”
“听见了没有?本小姐叫你拦住她!”
车夫没办法,只能勒紧了缰绳,让马儿向右转了一下。待到李江妙的马车快要来到他们的身侧的时候,袁惊荷的马车便刚好横在了他们的面前。
“嘎吱。”
两辆马车同时停了下来。
李江妙喝得多了些,原本靠在马车里头假寐。听到了外头的动静,李江妙皱了皱眉,抬眼道:“怎么回事?”
荒北在外头道:“当家的,有人把咱们拦住了。”
荒北话音刚落,就看见对面马车的门开了。一身着胭脂色衣裙的女子钻了出来,神色倨傲。她轻蔑地瞥了一眼荒北,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李家的乡巴佬偷了人家的马车出来招摇过市了,真是碍人眼。”
荒北的脸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两辆马车相遇,形成了对峙,立刻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荒北道:“你就是袁家的小姐?”
袁惊荷抬了抬下巴道:“叫你家主子出来,本小姐不想和她的狗对话。”
荒北是什么人?他在京城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受到的羞辱并不少。他只是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站在袁惊荷身后的下人——
六个人,看起来好像有些身手。
“荒北。”
荒北侧身,恭敬道:“当家的。”
听到这称呼,袁惊荷立刻就笑了出来。她捂着自己的肚子,抹了抹眼角的泪珠道:“天啊,当家的?什么玩意儿啊,你们这是在扮山匪吗?用不用本小姐再给你家主子找个男人,当成压寨夫君啊!”
“哈哈哈哈哈!”
这时,荒北打开了马车的车门。
李江妙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马车里头有些昏暗,让人看不清她的眉眼,抑或是喜还是怒。
她额头上的花钿,特意用金粉描摹过,偶尔有一缕光映了上去,闪烁着若涧溪一般的流光。
和当初那个落魄的侯府之女不同,现在的李江妙,光是坐在马车上,就让人能感觉出一种望而生畏的姿态。
明明坐在阴影之中,却让人绝对不敢忽视。
李江妙甚至都不打算起身。她静静地看着外头那道熟悉的身影,眼中毫无波澜。半晌,她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调头。”
“是。”
李江妙的手下向来唯她的命令为尊,说一不二。车夫牵着缰绳,真就要调头离开。
袁惊荷道:“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