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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凯源只好放开了手。
李思颂直起腰,垂着眼睛看着没反应的沈承聿,大声道:“来人啊,没看见沈大人都喝醉了吗?还不张罗着送沈大人回府?”
“是!”
两个下人上前来,搀扶着沈承聿离开了饭厅。
李思颂背着手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远去,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大人。”
姜凯源在他背后小声道:“您为何不……刚刚明明是个好机会……”
李思颂道:“什么好机会?我什么都不知道,嗯?”
“……是,是。”
顾霏霏陪着霓裳逛了许久,只这一下午,都快把这整个临山郡都逛遍了。
霓裳买了许多漂亮的小玩意儿,可是她却一点开心的样子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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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霏霏捏着一对耳珰,道:“霓裳姐,您快看,这是月牙儿样子的,真好看诶!”
霓裳手一挥道:“你喜欢,送你了。”
顾霏霏赶紧松开道:“我不要。”
“怎么?我的东西有毒?”
顾霏霏闹了个大红脸道:“我……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呵。”
霓裳也不知笑没笑。
顾霏霏眼睁睁看着霓裳把买来的戒指全都戴在了手上,白皙的手指头上挂着闪烁璀璨的宝石,看起来十分晃眼。
一看就很贵。
顾霏霏道:“霓裳姐,我觉得还是你这身衣裳最好看。”
霓裳低头。
这是一套妃色的袄裙,雪白色的兔毛缀着领边,珍珠盘扣收口,红梅花纹在腰间绽放,似月季花瓣一般灼热。霓裳的脸本就妖艳,尤其那一双微微勾起的眼角,无须胭脂便泛了三分羞赧,和身上的衣裳更是相得益彰。
很衬她。
霓裳道:“确实不错。这李大小姐的眼光还算不错。”
“是啊。”
顾霏霏扯了扯霓裳的袖子,欣赏着这衣裳,道:“不过,这李家的千金还真是单纯,那铺子的老板摆明着在坑她,她还不知道呢。”
霓裳道:“人傻钱多的千金谁不喜欢?若我是那掌柜的,我也喜欢——你的裙子也不错。”
顾霏霏低头,看了看自己水绿色的新裙子,勾了勾唇。
“不过,”顾霏霏随口道,“这大小姐也是不好当,她娘一声令下,就立刻得回院子,都不能乱走的,真可怜呀。”
霓裳闻言,没接话,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咕咕。”
霓裳一顿,瞧了一眼顾霏霏。顾霏霏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我,我饿了……嘿,我去厨房寻摸点儿吃的,霓裳姐,你要吃吗?”
霓裳摇头。
“没胃口。”
“可是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霓裳幽幽道:“我们仙女儿是从来都不吃凡间的食物的。”
顾霏霏:“……”
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在开玩笑。
关上了门,顾霏霏暗自想着,霓裳两日没进东西了,还是给她拿一些细细软软的馍和汤水吧。
心中决定了,顾霏霏便向厨房走去。
然而,走着走着,顾霏霏就路过了沈承聿的屋子。
她也不知为什么,驻足在这里,观望了片刻。
“小心!小心着点儿!”
顾霏霏深吸一口气,赶快闪身到了旁边的灌木后头,而后她一愣——她又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躲起来?
于是她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顾霏霏探出头去,却发现一群人簇拥着沈承聿往里走。她再定睛一瞧——沈承聿居然好像是昏迷的!
顾霏霏有些懵。
她虽然并不了解沈承聿,但是整个京城都知道,他是个千杯不醉的人,能灌醉他的人真心还没出生,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顾霏霏没有纠结太久。她再一转头,却见李思颂和一个衙役匆匆离开,脚步很快,很焦急。
顾霏霏挠了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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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小心着点儿!”
李思颂叫下人们小心翼翼地把沈承聿搬到床上去,自己则是上前再次唤了唤他。
“大人?”
沈承聿不耐烦地低声应了,但并不很清晰。
李思颂这才摆了摆手道:“行了,都下去!好好儿照顾着大人,不许有疏忽,听见了没有啊?”
他刻意把“疏忽”那二字咬得很重。下人们一听,齐齐道了一声是。
李思颂便走了出去。
结果,没走几步,便有一个衙役快步上前,低声对他耳语了几句。李思颂听完,神色骤然冷了下来,而后低声道了一句:“真的假的?”
这衙役点了点头。
李思颂转头看了看沈承聿所在的屋子。
他盯着那屋子瞧了一会,随后和那衙役吩咐道:“别声张,明天再说。”
而后便快步离去。
李思颂走远后,整个屋子都恢复了沉静。
沈承聿睁开了眼,一片清明。
他迅速起身,来到了窗子下头那一盆蟹爪兰前头,而后,运起内力,用指头狠狠一点自己的咽喉。随后他的喉结一动,筵席上那些入腹的酒全都被吐了出来,落到了盆景的泥土里。
沈承聿单手抠着窗棂,微微一用力,关节处便泛出了青白。
喉咙中的灼烧感,让人十分不适。强行催吐过后,沈承聿的眼角都泛出了不自然的红色,伴随着低沉的喘息,漆黑散乱的瞳仁,还有凌乱的衣襟,让人沉沦而不自知。
吐干净后,沈承聿这才觉得好了一点。
“咚咚。”
“……侯爷?”
听外头传来了顾霏霏的声音,沈承聿便放松了下来。他沙哑道:“进。”
顾霏霏左右瞧了瞧,推开门,结果入眼的景象,便让她懵在了原地。
沈承聿随意地坐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搁在膝盖。他眼角泛红,瞳孔深黯,或许是因为喝水的动作太过急切,水珠顺着他的嘴角,一直到了下巴处。
顾霏霏只觉得心跳加速,然而她一紧张,居然下意识地把门给关上了。
“砰!”
顾霏霏吓得把手抬了起来。
沈承聿道:“有事?”
他刚刚醒酒,所以语气也并不是很好。顾霏霏心中默念了十次非礼勿视,转移视线道:“就、就是,看着您好像晕倒了,所以想来看看,是不是……出事了。”
沈承聿道:“无事,喝多了而已。”
“哦、哦。”
顾霏霏抓了抓自己的耳珰,又捏捏裙子,道:“那,那您需要醒酒汤吗?”
沈承聿摇头道:“不必,天色快晚了,你早些歇息吧。”
顾霏霏嘴角勾了勾,又落下。
她道:“嗯……您也是啊。”
沈承聿道了一声多谢。
顾霏霏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待下去了,随便寻了个借口就离开了。她背靠着门,闭着眼睛,暗骂自己不争气。
明明此人十来年前还只是个目中无人的臭小子,怎么就长成了这样?
顾霏霏咬牙,赌气一般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