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大人有令,薛道长任神殿管事,不必回延南了。”乌凖高声道。
薛通怒从心起,辛无常简直欺人太甚。
“绝不能再去莽山,后面不知还有多少陷阱,稍有不慎就和韩存正一般。”薛通心念一闪间,主意已定,遂道:“薛某有急事回延南,安排妥当后再赴莽山。”
“呃,你没听见,竟敢啰嗦抗命?”乌凖暴怒。
神殿长老,个个极难说话,弱者一言不从即暴跳如雷。
“薛某只知,赢了韩存正可回延南,这才走了一日便不算数,谁知道你在辛大人跟前,拨弄了什么?!”薛通站立车边,做好翻脸打算,说道。
“混蛋!”乌凖影子一晃。
薛通倒射如电,石上轻轻一蹬,腾越数百丈,山顶落下。
乌凖狞笑挥手。
薛通一镋击杀韩存正,实力惊人,乌凖丝毫不敢托大,出手即是杀招。
雪雾茫茫,巨大狼头浮现而出,张颚一口吞向薛通。
冰寒刹那笼罩山谷,数百丈内草木瞬间冻脆,碎成冰渣。
狼嘴犬齿间那条湛蓝冰之法则晶丝,醒目耀眼。
“轰~”
二十八剑升空,星宿剑云隆隆斩出,
剑气蒙蒙,暗藏半透明力之法则晶丝。
“嘭”
狼头如脆瓜般爆裂开来,被剑阵百余道锐锋斩成碎片。
蓝光一闪,灰云急剧坍缩。
蓦然又光芒一敛,猛烈爆炸。
薛通知晓,那是冰丝破灭剑阵,又遭力丝反击。
石山轰塌,一道黑影弹飞数里。
薛通的青色人影微微晃了两晃,旋即不见踪影。
下一刻,数里外凭空出现,伸手一抓,提起血肉模糊的乌凖尸身。
莽山半兽人,此刻才彻底反应:乌凖与薛通斗法落败,一命呜呼。
“灰蒙蒙剑云,难道暗含混沌法则?”乌凖副手心道,驭云如电,反向遁逃。
薛通望了眼逃窜的众修,无心多杀。
……
龙飞山庄。
“薛某杀了乌凖,大伙速速逃难去吧。”薛通将尸身往桌上一扔,说道。
乌凖面目依稀可辨,龙应泰、郑劭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薛通简要一叙,又道:“需马上走人,辛无常极可能来此捉拿薛某,届时迁怒于众,后果不堪设想。”
薛通简短聊了几句,立刻出庄。
身后脚步微响,郑劭真边追边传音:“薛道长打算去哪?”
“你有好去处?”薛通传音。
“延北才是长久之计,郑某本是延洲中域人氏,家族被神殿长老残害,不得已改名换姓,易容乔装,远走延南避祸,然报仇雪恨之心,一刻都不曾泯灭。”
“所以有去莽山的机会,你巴兴不得,主动上贴,还拖我下水。”
“抱歉抱歉,郑某总感觉薛道长非同常人,而今看来,果真如此。”
“凭什么信你?”
“薛道长稍等,片刻即好。”郑劭真说道。
薛通停步转身,小会功夫,一中年美妇赶至近前,容貌与先前郑劭真截然不同。
“哦,易容术果然高明,完全骗过了薛某。”
“郑某有绝对的把握,否则去莽山岂不成了送死?”郑劭真说道。
“你仇家何人?”
“蓟劲,神殿第五顺位长老,乌凖排行老八,郑某原本姓李。”郑劭真取了几牒文书,说道。
薛通粗粗一看,乃李家族谱和当年通缉告示。
“大致可信,不过薛某不打算同去延北。”
“你这是要去蛮域?延北虽险,但总比躲在无资源的蛮域为好,你我照应,在延北当能有所作为。”郑劭真说道。
“即便凶横如斯的辛无常,亦只愿染指延南,不敢去延北造次,蛮域广阔,薛某携带的资源少说可用百年,待风头过罢,谭黎之争落定,薛某再去延北不迟。”薛通说道。
“你能杀乌凖,引人瞩目,说不定谭、黎会加入剿杀,一旦藏身地点暴露,便是灭顶之灾,延北种族复杂,存真法大成,辛无常、谭、黎皆不敢涉险深入,去那方为良策。”
“说实话,薛某想去的是人界,践行早年承诺,不知道友可有途径?”
“人界?”郑劭真吃惊,以为听错。
“嗯,薛某先天时,曾受人救命之恩,发誓有朝一日飞升灵界,定设法报答其后人,如今已至真法,却仍未践诺,毒誓反噬,修炼难以为继,须尽快解决。”薛通胡扯道。
他得悉蛮猿灵血缺失的当日,便动起了重返人界的脑筋,在所收集浩如烟海的籍册中查找,获知两法:
乘人界修士飞升,两界隙裂之际返回,此等机缘可遇而不可求;
以巨力撕开界隙,需高阶真法修为,或借助高品天级法宝。
“呵呵,那你更该到延北,乃至更远的地方一试运气!”郑劭真笑道。
“道友是图我解决蓟劲?”
“家族深仇,不共戴天,蓟劲修为远胜李某,凭薛道长助力方有可能,事成酬金两件四品一阶法器。”
“为何不找谭门、黎门?”
“不熟,再说谭黎两家不至为了蓟劲与辛无常为敌,而薛道长则已是辛、蓟之敌。”
“薛某独行惯了,答应替你办了蓟劲,延北就免了。你最佳的去处还是随龙应泰入谭门或黎门,说不定有机会杀了蓟劲,将来薛某也方便找你。”
薛通劝罢郑劭真,心意已决:“去延北!”
郑劭真的提议令他想起,十万雪山冰洞内的“冰扬”遗物。
雪暮宗乃延北宗门,冰扬真人一路南行,终至雪山落脚,留下众多延北图册、书简。
“薛某混入延北大宗,或者认识什么高阶,说不定有机会重返人界!”薛通心道。
……
延洲中域。
十万里广阔空间,设置巡逻队拦阻真法修士,无异痴人说梦,辛无常仅只下令城镇周边加大巡查。
薛通沿远离莽山路线向北,一路无事,穿越延洲中域。
过贲山~凌河一线,抵达延北。
第一所见乃兽人村镇。
冰扬图册,描绘两万年前景色,早已物是人非,唯独人族处境日趋艰难,被挤到更偏远区域。
“雪暮宗、天巡门乃延北最大宗门,雪暮宗是不打算去了,不知天巡门还在与否。”薛通依照旧图小心潜行。
兽族、魔族、妖族的领地东一块西一块,唯独不见人族,薛通此刻方才体会到郑劭真所说的不易。
终于在天巡山外万里,首见人族村落。
“这么说天巡门的领地方圆万里,不足冰扬时代的三成了。”
薛通走进破落酒馆,举座皆惊,满是稀奇。
“前辈...从魔域来?”高个天人问道。
薛通面无表情,盯着高个。
“怎么可能!”矮个拉了拉高个衣角,说道:“前辈来找人?”
“嗯,你们怎么在这?”薛通接话道。
一番打听,获悉村中修士,皆是犯事后发配到此,干些可有可无的种植营生,实则为天巡门炮灰级岗哨。
薛通胡诌找人,赏了点酒钱走人。
他大路驾车,直指天巡山,很快被人请入屋中问话。
薛通坦陈来自延南,“延南人族内斗,辗转至此求点太平日子。”
此地距延南百余万里,薛通断定天巡门自顾不暇,怎可能前往求证。
来人不置可否,向上呈报。
薛通的马兽车,最终被引至不知名山谷,进了座园子。
“薛前辈就住这,五年不得外出。”天巡门人告知。
……
五年期满,天巡门才真正视薛通为外来投靠修士。
“壮大实力方为生存之道,薛道友修为等级颇高,欢迎投靠本门,不过局势混乱,担心奸人混入,道友一时半会只能在外圈活动,不得擅入主山三千里方圆。”
“宗门会安排些事情让道友做做,再做后续考虑。”天巡门“事司”管事说道。
“嗯嗯”薛通心知,此乃常规操作,尤其环境艰难,天巡门愈发会小心行事。
数月后,事司管事上门。
“道友收拾收拾,这就随我外出。”
“薛某现在就能出门。”
管事带薛通进了座院子。
院内马兽声声嘶鸣,堂屋坐了六人。
真法中期两人,武圣高阶四人。
管事简要介绍完,说道:“本宗有批货,例行公事送往雪山,薛道长参与押运。”
“薛某定当全力,敢问例行公事何意?”
“每三年往返一回”
“雪山呢?”
“雪暮宗渡羽山,两宗属地气候不同,资源有异,交换利人利己,沿途关节均已打通,押运仅是以防万一。”管事说道。
“沿途何族领地?”薛通又问。
“兽、妖、魔,近十次押运皆无事故。”
中期真法项一鸣神情不悦,“这些事私下交流,啰啰嗦嗦耽误了时辰。”
“嗯嗯”管事态度恭谦,终止了谈话。
……
不出所料,薛通位居头车,驾车盛泽,亦属“投靠修士”。
出天巡地界,魔族区仅行三日,这日天刚放亮,车队正拟启程,大路前方便传来一阵急促的兽蹄声。
“站住,桀旋大人有令,随吾等上山。”兽人武圣高声道。
小小武圣姿态竟居高临下,看来天巡门平日没少受气。
薛通看了看身后,项一鸣的车帘纹丝不动,显然是将难题甩给了自己。
“本门有通行文牒,亦无被人请上山的先例,恕不能从命。”薛通拒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