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李汗青觉得自己的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气力也恢复了,就准备继续下一步计划。
可是,在那种熟悉的酥麻感涌遍全身过后,他突然就觉得后背的疼痛感顿时消散一空,浑身都舒泰了。
虽然他看不到自己背后的伤口此时是什么情况,却知道那情况肯定极为惊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心底一虚。
伤势恢复得快一些,最多只会让人觉得惊异,可是,才这么一夜就痊愈了,这就不得不惹人生疑了。
所以,他立马在杨赛儿面前认了怂。
杨赛儿却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见李汗青在自己面前认了怂,不禁心底一甜,却把秀眉一扬,“还不快回床上趴着!”
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这个能说出“真是英雄一丈夫,功名但从马上取”的少年,这个敢单骑阻千骑的少年……他竟然在我面前这般温顺……
他这是在迁就我,在乎我呢!
李汗青微微一愣,不禁苦笑,“赛儿姑娘……不用趴着了吧?我觉得,一直那么趴着可能会导致血脉不畅的,不利于康复啊!”
见李汗青那一脸的苦涩样儿,杨赛儿心中不禁一软,莲步轻移款款上前,温柔地搀住了李汗青胳膊就往床边扶,“那就老实坐着,不许乱动。”
被杨赛儿这么扶着,李汗青只觉一股幽香入鼻,不禁心中一荡,哪里还忍心说半个不字?
李汗青任杨赛儿扶着,走向了床榻边,只觉这伤受得太值了!
看到李汗青这般悍将竟在杨赛儿面前乖得跟个孩子似的,波才等人不禁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苦笑。
果真,自古英雄都难过美人官呐!
可是,你们这么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就有些张扬了吧?
正在这时,已经走到床榻边的李汗青突然转身,冲波才等人抱拳一礼,“波帅、诸位将军,劳你们挂念,还于百忙之中前来探视,只是这军帐狭小简陋,着实怠慢了……”
波才等人连忙陪笑,“无妨!无妨……既然你的伤势已无大碍,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此刻,他们俨然已经把李汗青和杨赛儿看做了一对郎才女貌的情侣,英雄美人的佳偶,又见两人刚刚那副打情骂俏的亲昵举动,哪里还好意思再留?
“没事,”
李汗青却连忙叫住了他们,“波帅,诸位将军,请随意坐,汗青有话想说,需要耽搁你们一下。”
昨夜,在重围之中,他已经把“李汗青”的字号报出去了,自然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波才等人却尽皆都是一愣,“汗青?”
倒是那长史郝贵反应得快,连声夸赞,“好字!好字……大丈夫立于世,自当争一个名留汗青!”
古礼:男子二十行冠礼,加字。
只是,这时代大多数平头百姓根本没读过书,连名都取不好,跟别说取字了。
不成想,眼前这个出身贫苦的小流民未及冠就敢给自己加字,而且还是“汗青”二字。
此人之野……雄心壮志可见一斑呐!
不过,他既有万夫不当之勇,又能炮制出那样的劝降信和挑战书,再加上这份雄心,说不定将来还真能名留汗青!
他却不知道,被他这一夸,李汗青再次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酥麻感自心底涌起,随即脑海里闪过了四个大字——名留汗青,只是,那字却没有闪闪的金光,而是惨白惨白的颜色。
这……
李汗青搞不清楚这四个字的颜色为何会是惨白惨白的,却也来不及思索,只得连忙冲郝贵抱拳一礼,“多谢长者勉励之词!既然生逢乱世,汗青自当披肝沥胆,奋勇向前!”
郝贵顿时眼眸一亮,满脸激赏之色,“好!好一个披肝沥胆!好一个奋勇向前!”
波才等人也是神色一振,纷纷称赞起来,“汗青豪情万丈,一身虎胆,他日定能名留青史!”
又是一句“名留青史”,李汗青心底再次涌起了那种熟悉的酥麻感,“名留青史”四个大字再次从脑海里闪过,隐约已经多了一丝淡淡的黄色光华。
难道……
名望需要积累,这字体上的光芒也需要积累?
李汗青心中一动,隐约抓住了些什么,只是被众人夸得有些脸热,便连忙冲他们抱拳一礼,移开了话题,“多谢大家抬举!不过,眼下我们必须尽快夺取长社城,否则,只怕敌军援兵纷至沓来,形势便会逆转!”
听李汗青说起了正事,众人尽皆神色一肃。
波才当先发问,“只是不知汗青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看他这副模样,想来不过短短两日,他就已经将李汗青倚为心腹了!
李汗青微微一笑,望向了窦平,“窦军侯,听说,昨夜你们救出我之后,敌军并未追击?”
窦平呵呵一笑,“对!我们还以为会有一场苦战呢,没想到敌军竟然好似也很忌惮,射了一阵箭便停止了追击!”
一旁的彭辉连忙笑着附和,“想来,他们是被汗青的神勇吓破胆了!”
“对!”
何方也是一脸与有荣焉,“汗青单骑阻千军,此战过后,这天下有谁还敢小觑我颍川黄巾……”
一听众人又夸上了,李汗青连忙开口,把话题拉回了正规,“所以,我觉得,敌军虽然得了援兵,但士气依旧无法重振!”
说着,他一望波才,“所以,挑将之事完全可以继续进行!”
波才微微一怔,却有些犹豫,“汗青……敌军的士气或许依旧低迷,可是,如今你有伤在身,军中诸将对上敌将并无多少胜算,万一……”
挑战本来就是为了继续打击敌军的士气,可是,万一到时后挑战失败,岂不反倒助长了敌军的士气?
李汗青连忙起身,冲波才一抱拳,“波帅,汗青已无大碍,一旦敌将真敢出战,汗青自当奋勇向前!”
他虽不敢告诉波才等人自己已经痊愈,但一句“已无大碍”还是敢说的。
“这……”
波才却还是有些犹疑,“汗青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要安心休养,切不可妄动!”
“对对对……”
众人连忙附和,“汗青还是先安心休养吧!”
有李汗青这么一员敢硬抗数千大汉精骑的悍将在,他们心中的底气都能壮一些,自然不想看到李汗青有什么闪失。
一旁的杨赛儿也瞪着一双美眸威胁着,“伤没好完全之前,你休想乱动!”
李汗青只得无奈苦笑,“行!行……我不乱动!”
说着,他却是话锋一转,“不过,波帅,这挑将的事儿还得做!”
波才微微一愣,皱眉沉吟起来,“这一挑……倒是可以试探出敌军的底细,可是,万一到时候他们真派人出城应战了呢?”
不待李汗青搭话,郝贵抢先开了口,“波帅,没事的!眼下敌军士气低迷,加之朱儁向来沉稳,在没有摸清我军的底细之前,他肯定不会轻易让人出城应战!”
闻言,窦平不禁神色一动,“郝长史言之有理!既然眼下敌我都有所顾忌,那我们就更不应该示敌以弱,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更加摸不清我们的虚实,更加忌惮!”
此言一出,众将尽皆恍然,纷纷附和起来。
“对对……”
“这就好比跟人打架,本来都打得心里犯怵了,可是哪一方要是先怂了,另一方肯定会趁机出手,而且还会得理不饶人啊!”
听着众人这般朴实的理论,李汗青叹服。
这就是在生活中悟出的大道理——人善被人欺啊!
听众将这么一说,波才不再犹豫,“就这么办!”
于是乎,朝阳刚刚升起,四队黄巾军将士便又堵到了长社城四门之外开始放声大吼,吼声震天。
“我等久仰汉军威名,久仰朱将军及各位将军的威名,今日幸得相见,心痒难耐,故,不自量力请与诸位将军一战!”
“此乃君子之战,非为名非为利,而为两军将士少些伤亡,为长社城得以保存,为城中百姓免受池鱼之殃……”
都是李汗青炮制的挑战书上的内容,但是被几百将士这么高声吼出来时,那气势、那感染力就远非挑战书上的文字可以比拟的了。
那震天的吼声直冲云霄,声震长社城,引得城头的汉军将士一阵骚动,引得城中不少的百姓驻足静听,也让正在朱儁帅帐之中商议破敌之计的一干将领黑了脸色。
又来这一招?
又来挑拨离间?
太不要脸了!
有本事你就真刀真枪地来攻城呐!
朱儁神色阴沉地望向了端坐帐下左手边的曹操,“当此之际,孟德以为如何?”
曹操也是脸色阴沉,却强压着怒意,“操以为,贼人狡诈,此番作为定有深意,还需静观其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