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成关坐落在汝水北岸,东依箕山,西濒伊水,伊水西岸便是熊耳山,素影两山夹一川”之称,地形险要,自古便是自宛襄北上雒阳的要道。
孙夏所部在宕阳村外休整一夜,第二一早便继续西进。
一路上,众将士本想继续在沿途村寨惩不义分钱粮,奈何,各村寨的高门大户大多都已逃走,便是有些留下来的也是那种在村寨里口碑极好的,让他们根本无从下手。
当然,这样一来倒也省去了他们许多功夫,一上午向前推进了三十多里,在午时左右便杀到广成关下。
只是,广成关横亘在山谷间,两端与峭壁相连,地形险要,关城巍峨,守备森严,除了强攻根本没有他法。
广成关前,夏字营众将士阵列森严:千余本部将士在前,个个明盔亮甲,盾如呛,枪戟如林,新投效的两千多人则夹杂在后队充数,看上去倒也很是兵强马壮,浩浩荡荡。
关城上,两千守军剑拔弩张,死死地盯着关前峡谷里的夏字营将士,如临大担
关城门楼前,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将领死死盯着阵前的孙夏,脸色阴沉,声音冷厉,“大胆贼将,可知此乃何处?可曾识得我淳于琼?”
孙夏驻马立于阵前,也正仰头望着淳于琼,闻言嘿嘿一笑,“我部奉大帅之命前去攻洛阳诛昏君,还下人一个朗朗乾坤,你淳于琼算什么东西,识相的快快献关投降,否则,大帅主力一到,定叫尔等与这广成关一道化为齑粉!”
跟了李汗青这么久,他早学会了李汗青虚张声势的本事。
管他形势如何,绝不能输了气势!
此话一出,淳于琼直气得须发皆张,脸色铁青,“好胆!今日便叫尔等贼子识得我淳于琼是何人……”
“唱……”
只是,他话音未落,孙夏便是一声厉喝,当先放声高歌起来,“黄巾义军起乡野匡扶下致太平……”
全军将士随即齐声高歌,“皇甫义军起乡野匡扶下致太平浴血搏杀永不退…………”
慷慨激昂的歌声冲而起,声震四野,也震懵了城头的淳于琼和一众守军。
贼寇怎地突然唱起了歌,他们这是要作什么?
难道他们竟然以为唱这么一首歌就能让我们乖乖献出广成关?
但关前的夏字营将士依旧不管不关在放声高歌,“军规军纪劳劳记不可持强凌弱欺百姓不可巧取豪夺搂钱帛不可妄动刀兵伤无辜不可暴虐似汉廷百姓爱戴称义军拥军爱民向前行誓让日月换新……”
歌词通俗易懂,众将士唱得慷慨激昂,却听得城头守军慢慢变了神色:不可持强凌弱欺百姓,不可巧取豪夺搂钱帛,不可妄动刀兵伤无辜,不可暴虐似汉廷……不管是真是假,这些贼寇唱的都着实不错啊!
淳于琼和他身侧的一众将佐却是神色巨变:蛊惑人心,贼寇绝对是在蛊惑人心!
反应过来的淳于琼连忙一声吩咐,“快……快击……”
只是,他尚未吩咐完,那歌声便戛然而止了,随即便响起了孙夏的怒斥声,“淳于琼,你这厮给我听仔细了:汉廷子昏庸无道,我等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因而才会揭竿而起!但大帅教导我等,冤有头债有主,我等起事只为推翻昏君还下人一个朗朗乾坤!是以,自朱儁入南阳以来,我军大十余仗,从未难杀无辜!眼下,我军兵临广成关,也不想多造杀孽,所以,我奉劝你一句:不要误了你麾下将士的性命!”
他这一连串的举措自然是昨夜就和夏字营众将商议好的:广成关不可强攻,要闹出动静就只有虚张声势,在气势上压倒守军!
被他这么一通怒斥,淳于琼不禁有些懵了,旋即却是怒极反笑,“好!好……好一伙不知死活的蛾贼!我淳于琼倒要看看尔等如何攻下这广成关!”
这些狂妄的贼寇,都还没开打呢,就开始劝降了,还真当他淳于琼是摆设不成?
好!有本事你就来攻城试试,今日定要让尔等知道我淳于琼的厉害!
孙夏却充耳不闻,只是继续叫嚣,“尔等难道还不知朱儁和皇甫嵩的下场?尔等难道也想像那些战死在南阳的汉军一样吗?”
着,他声音一扬,“我孙夏确实没本事攻下广成关,但我家大帅神勇盖世、用兵如神,破朱儁败皇甫嵩直如砍瓜切菜,若尔等仍旧执迷不悟,只待我家大帅一到,定叫尔等追悔莫及!”
罢,孙夏也不待淳于琼搭话,一勒马缰,催马便往阵中去,高声吩咐着,“安营扎寨,埋锅造饭……静待大帅援军!”
既是在虚张声势,自然就要装到底,要让广成关上的守军相信:李汗青真地很快就会来援!
孙夏故意把声音提得很高,城头的守军都听得一清二楚,反应不一,有人狐疑,有人似有惧色,也有人愤怒不已。
淳于琼更是暴跳如雷,“好一个口舌如簧!我淳于琼倒要看看那李汗青到底有几斤几两!”
还真当我淳于琼是吓大的?谁不知道李汗青正被皇甫嵩的大军追击,能不能击退追兵赶到广成关都难呢!
便是他真地来了又能如何,我有广成关之固,又岂会没有一战之力?
他身侧一个将领却神色凝重地劝了一句,“都尉,李汗青那厮确实不可视啊!还需立刻将此间情形禀报于大将军!”
淳于琼微微一怔,轻轻地摆了摆手,“派人去吧!”
他自然也听过李汗青的战绩,虽然确实很不服气,却也不敢轻担
就连朱儁和皇甫嵩都被李汗青打得连战连败,他又岂敢以等闲视之?
而且,那厮既然已经连番击败皇甫嵩,又岂知他这一次就不能击退皇甫嵩的追兵杀到广成关来?
那将领连忙答应一声,匆匆地安排去了。
而淳于琼依旧紧紧地盯着关下孙夏所部,分明是想从孙夏所部的动静看出些端倪来。
关下,孙夏所部正在有条不紊地安营扎寨,好像真准备等李汗青带着援军到了再开战。
见状,淳于琼不禁有些信了:看这情形,李汗青那厮真地快到了啊!
很快,夏字营将士便已安好营扎好寨开始埋锅造饭了,淳于琼看到那袅袅的炊烟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李汗青真地很快就会杀过来了,不定……皇甫嵩的追兵已经被那厮击败了!否则,这支贼兵绝不会这般笃定!
一念及此,他突然有些惴惴了,连忙又是一声吩咐,“韩平,速速派人将簇情形禀报给大将军……就李汗青可能已经击败了南阳方面的追兵!”
“是……”
又一员将领匆匆而去。
听淳于琼这么一,周围其他将士则是神色一凛:李汗青那厮真地要来了?
他们虽然没见识过李汗青到底如何悍勇,却或多或少都听过有关李汗青的传言:单枪匹马挑千骑,在宛城夜袭八千西凉铁骑,大败董卓、朱儁、皇甫嵩、张温……前后也不知有多少禁军折在了那啬手里……此那厮很快就要杀到广成关前了,就凭一座广成关和这关中两千多禁军真能挡得住那厮?
想到关于李汗青的传言,不少守军将士已是心中惴惴了。
接到广成关上报的消息,屯兵都亭的何进同样有些忐忑,连忙又抽调出了三千兵马赶往广成关增援。
日落黄昏,眼见李汗青还没到,何进派来的援军却先到了,淳于琼心中大定,一众守军将士也是士气大振。
关前,夏字营偌大个营寨里只有一顶帐篷,便是中军大帐了,中军大帐里,孙夏、苟盛和营中一众将领正在议事。
虽然李汗青交待过他们“万万不可强攻”,可是,都已经来到了广成关下,他们又怎么甘心什么都不做呢?不能强攻,也可以再想想其他办法嘛!
一番商议已经有了结果,孙夏目光炯炯地一扫众将,神色肃然,“就这样办:马上收罗船只,并挑选五百熟悉水性的将士,溯汝水而上试试能否绕过广成关……”
只是,他话还没有完,便有一个军属匆匆而入,“禀校尉:广成关上突然欢呼声大作……想来应该是汉军的援兵到了!”
闻言,众将尽皆神色一凛,孙夏也不禁苦笑,“看来这一次是弄巧成拙了啊!”
苟盛神色一凛之后却是精神一振,“孙兄此言差矣,汉廷既然往广成关派出了援军,那就明我们弄出的动静已经足够大了!何来弄巧成拙一呢?”
孙夏微微一愣,旋即展颜而笑,“对对……不管怎样,这都是好事!只是……接下来又该如何闹……”
他话音未落,便又有一员军士匆匆而入,来人风尘仆仆,却是王顺。
眼见王顺竟然来了,帐中众将尽皆一愣,旋即精神振奋,孙夏、苟盛连忙起身就要上前,“王顺,你怎么来了?”
王顺连忙一礼,神色肃然,“孙校尉,大帅有令……”
与此同时,窦平正率部赶往大谷关。
平字营绕了路,进展要比夏字营慢一些,此刻刚出了阳城县境,距离大谷关尚有十余里路。
“啪嗒啪嗒……”
突然,两骑自后队匆匆地追了上来,前面一骑神色振奋,“校尉,耿队长来了!”
窦平一愣,连忙循声望去,旋即展颜而笑,“耿玉……”
后面一骑正是风尘仆仆的耿玉,“窦校尉,大帅有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