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戴了一条毛线织就的帽子,看到有人站在门口,下意识的低了头,整理了一下毛线帽子,双手拢在袖子里,低头走开了。
程千帆的目光盯着这人的背影看了好几眼,然后敲了课长办公室那虚掩的房门。
“课长,是我。”
“进来。”
……
惨白的灯光,湿漉漉的地板上是清洗后残留的水渍。
荒木播磨表情严肃,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木板床上并排摆放的几具尸体。
在他的身旁,是一言不发,表情阴厉的千北原司。
“队长,已经查清楚了。”中田榫一指着尸体说道,“一号尸体和五号尸体是特工总部的,已经经由极司菲尔路那边指认了。”
“三号尸体身份不明,此人并无武器在身,初步怀疑是误入交火区域的市民。”
“二号和四号尸体手指上这里有老茧。”中田榫一示意荒木播磨靠近,拿起尸体的手指指给他看,说道,“当然了,二号尸体身上发现了弹匣,四号尸体当时手里还握有短枪,这是最明确证明他们身份的证据。”
“军统上海区的人。”荒木播磨沉吟说道。
“是的。”中田榫一点点头说道,“至于六号尸体,这个人的身份也已经查明了,是茶楼的伙计,为客人出去买香烟回来的时候被流弹击中的。”
“还有几具尸体没有被运回来。”一直沉默的千北原司沉声说道,“程千帆死了两个手下,他的人早就把尸体运走了。”
“这位‘小程总’还是比较有情有义的。”荒木播磨点点头说道。
千北原司就看了荒木播磨一眼,当谁不知道程千帆是你的好友宫崎健太郎假扮的似的?你搁这里就这么吹嘘你的好友,就真的不尴尬吗?
“谢广林的尸体也被程千帆下令运走了。”千北原司与荒木播磨走到僻静处,示意其他人不要跟过来,他对荒木播磨说道。
“千北君,你应该感谢他。”荒木播磨看着千北原司,正色说道,“宫崎君说死的那个人不是谢广林,没有他这句话,你精心设计的计划就彻底毁掉了。”
“自作聪明!”千北原司冷哼一声说道,“他说那句话就是画蛇添足,现场那么多人,谢广林的死讯是瞒不住的。”
“宫崎君已经尽力去补救了。”荒木播磨皱着眉头,看向千北原司的目光带了几分不忿,“并非我为朋友说话,这件事宫崎君身上的责任并不大,最起码他在那种情况下还临危不乱,想着为某人补救。”
闻听此言,千北原司目光顿时阴冷无比。
荒木播磨毫不畏惧的与千北原司对视。
他也是刚刚才从课长那里得知这个围绕着‘从花旗国回中国的密码专家任安宁’的一揽子计划的。
一开始,荒木播磨惊叹于这个计划的复杂和精巧。
而对于制定了这个复杂的计划的千北原司,荒木播磨的心中是钦佩中又包含着一丝妒忌的。
然后当得知了慈云斋医馆外面发生的大混乱枪战,甚至就连以‘谢广林’的身份假扮任安宁的帝国特工麻生保利郎都死于这场枪战后,荒木播磨对千北原司的钦佩不能说是荡然无存吧,也是散去了不少了。
在他的眼中,千北原司不是不优秀,但是,此人太过自负。
千北原司的计划复杂,且十分精巧,一环扣一环。
但是,问题就出在了这个计划的复杂、环环相扣上面了。
这需要各方面的通力配合。
最起码,在荒木播磨看来,千北原司这个计划中,其人最沾沾自喜的用来试探宫崎健太郎的那部分就是最大的败笔。
宫崎健太郎有问题?
荒木播磨并不这么认为。
他很了解自己这位好友,这位骨子里极度仇恨、鄙薄支那人的好友,这位对金钱和女色非常热爱的好友,出卖帝国、背叛帝国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宫崎君对添皇陛下的忠诚有几何,这个话题先不讨论,只有帝国才能够为宫崎君的贪财好色提供最强有力的后盾,宫崎君是聪明人,不会意识不到这一点。
故而,荒木播磨坚定认为千北原司用麻生保利郎试探宫崎健太郎,这是此计划的败笔。
倘若没有这个败笔,千北原司若是选择同宫崎健太郎坦诚相告,以宫崎那个家伙的聪明配合千北原司,千北原司的这个‘鲟鱼计划’将会非常顺利进行:
麻生保利郎根本不需要白白送命,铃木庆太也不需要参与此计划,直接告知宫崎君‘谢广林’是麻生保利郎假扮之任安宁,然后请宫崎君将‘谢广林’送到重庆,如此,缺少了那些令千北原司自以为精巧的设计,计划会简洁很多,反而成功率会高很多。
“荒木队长,你大可以不必用某人来指桑骂槐。”千北原司冷冷说道。
荒木播磨似也没想到千北原司会直接撕破脸,他的脸色也更加阴沉。
“荒木队长,课长请你过去。”一名特高课特工过来通知说道。
荒木播磨深深的看了千北原司一眼,转身就走。
千北原司的面色无比阴沉,三本叔叔没有喊他过去,这令他心中抓狂愤懑。
……
“愚蠢。”三本次郎怒气冲冲说道,“你自以为很聪明,说了一句那不是谢广林,这件事就能蒙混过去了?”
“现场那么多人,这是遮掩不过去的。”
“这只会起到欲盖拟彰的反效果。”
“这会令一些有心人对于谢广林的真正身份,对于谢广林在这件事中所可能起到的作用产生兴趣和怀疑。”
三本次郎指着宫崎健太郎的鼻子,一顿训斥。
“课长,我也没办法啊。”程千帆一脸委屈,“看到谢广林死了,我当时脑子都懵了,这家伙死了的消息传出去的话,那后续安排人假扮任安宁去重庆的事情可怎么办?”
说到这里,程千帆似乎是从三本次郎的话里想到了什么,他忽而抬头看着三本次郎,目光中带着疑惑和惊讶。
“谢广林的真正身份?”程千帆皱眉,“他不就是任安宁吗?军统上海区的人来营救谢广林,他们自然应该早就清楚这一点的。”
说着,程千帆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看着三本次郎,一副想要问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询问的小心翼翼的样子。
同时,他的表情中还带有几分委屈,一丝愤懑,似乎是在埋怨三本次郎:
三本次郎看着宫崎健太郎,他觉得自己似乎读懂了这个下属眼神中所表达的委屈和愤懑——
课长,我对您忠心耿耿,一片赤诚,您却这般不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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